“扑——”
一声轻响,几乎贴到我脸上的尖牙瞬间被击得粉碎,同时粉碎的还有那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人的脸——一支裹着气旋的长箭贴着我的耳根飞了出来,如打汁机般,将这头就要咬到我脸上的食尸鬼打成了肉汁,旋转着飞了出去,砸倒了好几匹同类。
“呸!”少被咬上一口自然是好的,但不代表我不介意那些汤汤水水般的腐烂肉汁溅在眼睛和嘴巴里……我一边将手里提着的那支已经被掐碎了喉咙和双臂的食尸鬼化为一团邺火,丢向身前的那群仍在扑击的家伙,在天灾的潮水中砸出一道亮丽的火花,一边将嘴里的腐水吐出来,至于其中的咸味……是刚才那头被我分尸的憎恶一拳打到肚子上时吐出的血,还是那些腐烂的东西本身的味道?天知道!
“哧——”
带着气旋的长箭再一次贴着我的耳尖和右颊蹭了出去,将前方不远的一头地穴守卫拦腰轰成了两段……
该死的!又是这样!
“赛格丽娜!”双拳齐出,按住两头扑将上来的亡灵的脑袋,膝下一曲,将它们按到了脚下的那看起来有点象沥青铺就的地面里。石末纷飞中,我愤怒地吼着:“如果你再贴着我的脑袋进行‘支援’,我不介意将你也当做敌人一并处理了!”
“切——好吧,我知道了~”赛格丽娜本来带着点不屑的声音突然变得温驯无比,在将一头憎恶以点球的方式踢入一名死亡骑兵的怀抱后,我偷空瞟了一眼,才发现她脸右侧的墙壁上扎着一根火焰新星图腾,橘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霎是可爱……
不远处,占据了街道的另一端,挥舞着双斧砍杀着的小松寺冲我抛了个媚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呢~
“亲爱的,一定要冷静哦~”只见赛格丽娜干笑着抬起手里的弓,不再玩儿那种刺激我神经的“直线支援”,开始认真地攒射对敌起来。
“哦,我会的,赛格丽娜小姐。”小松寺也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一下……”
骗鬼呢……话说回来……
“该不是整个斯坦索姆的天灾都跑过来了吧!”我望着海潮一般不停地冲过来的天灾,以及远处那些压腿踢脚准备冲上来的预备队,疯狂地大叫:“虽然做吸引敌人是诱饵的本分,但也要不被吃掉才有价值啊!现在怎么好像杀不完似的!”
“废话,我们一共才3个人,到现在总共打倒不到200个,”站在制高点上的赛格丽娜非常没有道德心地回道:“这一批也不多,不到400个吧,努力点再杀个3小时差不多就可以休息了。”她做了个瞭望的姿势,朝着远方看了几眼,接道:“虽然有几股天灾朝这边赶来,不过……唔,除了几十只石像鬼以外,其它的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来呢。唔……南边也有些不寻常的动作,多半是纳萨诺斯那老头子打进来了。”
“可后面那些清一色都是憎恶啊!”我抓狂!虽然不能和以往碰到的憎恶同日而语,但那么大块的肉坨一下来几百个,整个被称为长者广场的小广场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肉乎乎肥墩墩的大胖子……不要说打过来,埋也埋死了!
“所以我才说努力点啊。”
“……”
我到底是在干吗啊……我一边挥舞着武器砍杀着源源不断的天灾,一边气苦地想着。
话说2天前……
“我们这些人,必须分出几个人去做诱饵——除了克拉蕾忒小姐。”格林希尔在讲解完大致的行进路线后,如是说道。只有血骑士的能力才能掩饰住多数人的生命迹象,所以这句话虽然很不和谐,其正确性却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一帮人面面相觑——虽然大家都知道如此绑在一起共同行动的结果就是只有从她所说的那条路线一路杀过去,但是说实话,这个团队可以算是一支亲友团,无论谁去当了诱饵,总感觉不大合适……
“要不,让瑞尔,戴德去?”我想了半天,提议道。
“我不干!”话音刚落,某淫魔就像被扎了一刀一样地跳了起来,涕泪交流地喊道:“艾利耶尔!大姐大!你放过我吧,啊?我家里可是还有妻子在等着我回去呢……呜呜呜……我不要去……”
“你让他一个未在东部瘟疫独行过的狙击手独自出去充当诱饵?你在谋杀吗?”格林希尔挑了下眉毛,颇为不满地反问道。不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似乎压根儿就把瑞尔.戴德给忽略过去了……
“咳!”我耸耸肩,咳了一声,哼道:“简单的说吧,你的意思就是要一个曾经有过在东部瘟疫走动过,并且能够在野外生存下来的人去充当诱饵——”我指了指她,又比了一下我自己和一旁的赛格丽娜,鄙夷道:“你怎么自己不去当这个诱饵?”
“因为我很自私。”格林希尔的话极端的直接,直接到让所有人为之一楞:“我赌上了一切,这是最后的机会,我想你可以理解——不可能再有这种有着如此众多的诱饵的情况出现了。所以我一定要见到瑞文戴尔男爵!至于其他的,我不管,但我起码能保证不会对你们进行‘刻意的’谋杀。”
不会“刻意的”进行啊……
“所以就要我们两个去吗?”我和赛格丽娜对视一眼,问道。
“你们同时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格林希尔反问道:“艾利耶尔你在以前就是个独行的战士,赛格丽娜也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知道你们的本事,更何况你还能掩藏住自己的生气……”
“哦……总之就是你已经打算好了,一定要我们当祭品?”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哪怕我知道她说的很对,选的人也确实很合适,但我就是不爽!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际关系啊?
“祭品?不,只是诱饵而已。”格林希尔笑着,病态地笑着:“我们不是经常这么干吗?”
“格林希尔,你以为当着我们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还能够得到我们的配合吗?”就在这时,榛子断然喝道,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触须都扎了起来,名符其实的怒发冲冠:“信不信我们可以现在就把你打断了手脚,剥光了衣服,扔到几十里外的大街上帮我们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我相信。”格林希尔冷淡地点点头,语气平静地好像在说她相信自己可以吃掉一碗米饭一般的笃定和自然……把榛子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抚了下头发,静静地看着我:“你们有这个实力,也有理由,所以如果真的不能接受的话,可以随便——因为无论怎么说,最好的分配方案也只有这个了。在事实面前,我还是直说比较好,其他的掩饰都是毫无意义的。艾利耶尔中校,你觉得呢?”
“我不去。”我斩钉截铁地答道。
“我去。”话音刚落,身边的赛格丽娜就牵起了嘴角,笑眯眯地接道。
“那就这么定了。”格林希尔点头,拿起名单,将赛格丽娜的名字划了下去。
“等等!”我举起手来喊停,转头看着身旁一脸吊儿郎当的准大姨子,问道:“赛格丽娜,你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她吐出一个词儿,一脸的轻松,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为什么?”
“难道要你去?”赛格丽娜朝着怒发冲冠的榛子和虽然仍然安静,却对着格林希尔怒目而视的硕鼠,以及皱紧了眉头却同样没有任何动作的老吴三人努了下下巴。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我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人,苦笑着道。
除了淫魔和那个已经有点疯狂的骑士外,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法舍弃!而格林希尔掌握着前进的方法——凡是在东部瘟疫待过的人都应该知道,只是在地图上比划两下是绝对不可能顺利地达到目的地的,要不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只有我和格林希尔等区区数人能够单独进入病木林了——而瑞尔.戴德……好吧,我并不指望一个在大军团作战中一直担当狙击手的家伙能在2、3个人的诱导作战中玩儿出什么名堂来,尤其是他的武器还是那种填装时间过长的强弩。
再者,这两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实在不是很强,瑞尔.戴德是所谓的术业有专攻,格林希尔能在瘟疫北部待上10年也绝不是因为她的战斗力很强横,把他们留在团队里才是真正符合实际需要的决定……
而且,再怎么说,不说我和赛格丽娜之间夹着个伊蒂娅,就是看在她是我曾经的战友,现在又是已死之人的份上,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吧?再说我和她配合起来的话,增加的杀伤力会更大不说,撤退也会变得很容易。
“艾利耶尔……”榛子跳起来就要说话,不过被我举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是到了这里,就要按照这里的规则去做。”我叹口气,无奈道:“这确实是最合适也是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分配方法了,还是说如果我说些什么感人至深或者减轻大家负罪感的话,就可以将这个方案摆到一边去了?要知道,如果不正视这些东西的话,那我们可真的会都死在这里的。”
“可是我觉得你太委屈自己了,”硕鼠难得地开口,一字一顿地接道:“其实你不需要老这么逼迫自己的。”
我一耸肩,望向一脸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的奇怪表情的格林希尔,揶揄道:“没法子,现在貌似我是咱们当中最强大的一个,自然需要干最累的活儿。”
“看样子你还不大服气。”格林希尔朝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理智是一回事,真心接受则是另一回事儿吧?”要不我当初也不会差点跟马尔兰他们闹翻。
“如果我说在数个月前的那场遭遇中,我发现希尔瓦纳斯似乎也想要进入纳克萨马斯呢?”
啥?
“……你说的是真的?”我豁然抬头,凝视着格林希尔,恶狠狠地问道。
“你觉得呢?”格林希尔很坦然地回视着,反问道。
“好,我们走。”我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扯着赛格丽娜掉头就走……
……
“嗵!”在血洗了整条长者广场,又在几十头石像鬼和三只毁灭者的纠缠下跑了一趟5公里马拉松,终于顺利地摆脱了尾巴后,我将手上的武器连同肩甲一同扔到了藏身处那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床上,然后很美形象地一头栽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小姐……请……请自重点……很不……雅观的……”小松寺耷拉着脑袋,四肢着地撑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嘀嗒嘀嗒地打在窜着没有实质的火苗的地板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都……都快累死……了……哪儿……哪儿还要什么形象啊……哈……哈……”
“说……的……也是呢……”小松寺迷茫地抬起头来愣了半晌,才一个洌斜倒在了我的怀里,拿我胸前的两颗山峰当枕头,拼命地喘气。
“才这么点路,就这么累,看来几个月的酗酒还是对你的身体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影响啊——”赛格丽娜踏着优雅的步伐,以女王般的高贵姿态走了进来,一边说着恶毒的风凉话,一边拿起了从格林希尔那里copy过来的地图端详。
“……有本事你下次给我先放倒一百多头憎恶!然后一边跑路一边放翻那些食尸鬼和毁灭雕像!还能保持形象我跟你的姓!”俺额头上满是青筋!那些体积大而厚,粗而硬的东东可都是我和小松寺两个娇弱可怜的女孩子迎上去,好容易才应付掉的!
“弓箭可是为了刺穿单薄的存在而存在于队伍中的,就好像我不是也解决了不少食尸鬼和阴影吗?”赛格丽娜一脸神圣地将手捧到心口,以虔诚地祈祷的姿势反驳道:“至于又粗又大的丑恶存在,当然要交给战士和法师去解决,这是常识啊。”
“我也是猎人!”我极端不忿地叫道,我也想猫在远处放冷枪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没看出来呢——”
“那下次所有的食尸鬼都交给你处理了!”
“这怎么可以……唔?”赛格丽娜突然把脸一板,两只尖耳朵迅速地扑楞了起来。
“那下次就不要再说这样的风凉话了!”看到情况有异,我也马上屏住了呼吸,支起了耳朵倾听起来。可惜那些没有实质的火焰干扰了我同风的交流,除了呼呼的燃烧声和怨灵的哀号声,我再也没有能分辨出其他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人家下次不敢了了~”赛格丽娜眯起了眼睛,一边冷笑着吐出一句令人发腻的造作句子,一边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长弓。箭矢和弓弦从弓脊的正中和两端缓缓地浮现出来,无声地延伸到她的手指之中,在不声不响间便做好了打击的准备。
“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也悄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令地板发出的声音尽量贴近在地上打滚的那种压轧声,四肢紧贴着地面卧好,从大腿的外侧用不会发出声响的动作抽出两把飞刀来,瞄住了赛格丽娜用眼色告诉我的位置。
“怎么会呢?我可是相当的诚恳……打!”前一刻还腻着的嗓子中猛地迸出一声暴喝!赛格丽娜双指一松,长箭就如同流星般打向了不远处的一段断垣!
箭矢钉在了墙上,却没有击穿——甚至没有在上面扎出一个孔洞——却诡异地悬浮在那里,然后整个墙垣就好像是被烧红了一样,猛地碎裂开来,无数的石子夹杂着惨绿色和桔红色的火焰,向着我们打了过来!
小松寺一个懒驴打滚,从地上跳了起来,护在我身前,抄出两根奇怪的图腾就插在了地上。转瞬间,我们前方就生成了一顶淡蓝色的防护罩,将石雨挡了下去。而赛格丽娜则在墙破的一瞬间就三步并两步地跳上了屋顶,像一条树懒一般挂了上去。
硝烟中悠然冲出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红色的娇小身影微微一顿,便陡地甩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向着我和小松寺的方向打来,抽在防护罩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而抵消了石雨,已然暗淡无光的图腾则同时发出一声脆响,干脆地变成了碎粒。
鞭子吗?
我毫不犹豫地分别向着两道影子打出了扣在手里的飞刀,脚下一蹬,便朝着那道看起来魁梧不少的黑色身影扑了过去!
“唰!”黑影似乎并不灵活,直到站稳了脚跟,才发起了他的攻击。不过他的判断相当的有水平,几乎是看也不看就抬手照着我的脑袋打出了一团墨绿色的能量!
我侧头一闪,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感觉着一颗墨绿色的骷髅头似的东西贴着我的面纹擦了过去,一脚踹在地板上,再次扑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个因为我的躲避而没有反应过来的家伙,贯在地上,骑上了对方的小腹!拳刃擦地一声贴着对方的耳朵剁在了地板上!
“说!你是……啊?啊啊?”
“休想……咦?”
“怎么了?”赛格丽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在这个功夫,因为身下的家伙被我制住而在一瞬间被赛格丽娜和小松寺缴械的红色身影也被制服了,正在两柄架在脖子上的战斧和一张顶住了后脑门的强弓下刷刷地冒冷汗……我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头相当妖艳的……魅魔?
“啊哈哈……”俺尴尬地抠抠面纹,讪讪地站了起来。冲着大姨子讪然一笑:“自己人,自己人……”
“……”赛格丽娜和小松寺双双对视了一眼,翻个白眼,收回了手里的武器。
“笨蛋!快拉我起来!”躺在地板上的家伙叫嚣着:“你差点把我这几天吃到的东西都压出来!你这臭女人怎么这么沉……噗!”
“啊呀?”我望着天花板,匀速转动着自己的鞋跟,直到底下传来求饶的呻吟声才从某个该死的家伙的脸上移开了脚,惊叫道:“唉呀,这不是马塔乌斯吗?愤怒者阁下,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某人小声而又谦卑地呢喃道:“是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您真是太不小心了呢!”我很诚意地揪着愤怒者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下次注意哦~身体可是我们战斗的本钱呢,弄坏了可是没地方退还的呢!”
“……”马塔乌斯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我想是因为战友之间的重逢而感到激动吧?
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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