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何时，昔日的少年也挺拔成了如今的姿态。

　　“怎么样？我的飞行之术，比你又如何？”他扬起眉毛看她。

　　白桑只托腮。“你资质好得很！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她从未亲自走过下山的路，是以她并未看过这里的真正样子。今次一走，才真正领略这修真胜地的魅力。

　　山路也并不崎岖，从来拦着外人的，是结界与那三条河。

　　白桑与袁术二人一路飞，一路走，很快也就下了山。

　　而袁术找了各种借口，终于得偿所愿地跟着白桑去到白国。

　　路过战场，流血漂橹，而且大都是白国的子民。白桑难过，要下去救助他们，能救一个是一个，到底是袁术劝了她大局为重，得先回白国再做打算。

　　两人这才去到帝都。因为战乱关系，帝都城门重兵把守，查得很严，两人便直接飞去了帝都，找了个隐落下。

　　之后，远远望着那皇宫，白桑心绪有些难明。她通透是真，那也有父皇兄妹等亲人不在身边的缘故。他们不在，就不会提醒她受过的那些伤害，不会提醒她其实她对他们有那么深切的挂念。

　　“白小丫头，走吧。”袁术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终是拉着她。

　　两人到了侧宫门。侍卫拦住他们。“平民不得闯皇宫！”

　　白桑便道：“我是……绯云公主白桑，数年前机缘拜入上穹门下，如今修得些许术法，特来助父皇一臂之力。望你这样禀告父皇。”

　　——否则，他应该是不会想见到自己的吧？

　　袁术侧眸，看她那样子，一贯玩乐的脸色也收敛下来，双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揽了一下她。“不会有事的。”

　　白桑微怔，侧过头看他一眼，终是挤出微笑。“谢谢师兄。”

　　“咳。”袁术立刻抬头望苍天，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上穹派为人界六大修真门派。上孤为上穹修为最高的人，立功无数，名扬天下。

　　是以，当日上孤收了奈若之妃的故事，早已传遍四海。

　　皇帝很快乘辇而来，女儿的面容，却已这般陌生了。

　　父亲快认不出女儿，女儿亦不敢确认那就是自己的父亲。血浓于水，终究抵不过时间的疏离。

　　白桑刚看到辇车驶来的时候紧张不已，甚至抓紧了袁术的手臂。但当亲眼看到父亲走下来，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已经有些沉哑了，头发也有些花白了，白桑眼角一湿，却又蓦地释怀了。

　　他上前拉着白桑的手：“桑儿啊！是父皇对不住你啊！前些日子，父皇才查到，你母亲她……是被皇后让人害死的啊。皇后她……后面那个道士，之所以说你命犯孤煞，也是皇后的意思，他们嫉妒你幼年受，嫉妒你的母妃，这才……”

　　“孤煞之说，哪怕是受人陷害。孩儿的命格的确与常人不同。而且养我的容妃——”容妃？白桑皱眉，突然想起容妃也死得蹊跷。自己当时本来在睡觉，感觉有什么人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她睁眼一看是容妃，便没觉得不妥，谁料她转瞬就滑倒在地，后脑碰出血。当时她还站了起来，谁料血其实一直在脑子里流，她晚上就死了。

　　如今，知道谁想杀自己、谁就会死，原来那个时候，容妃是想杀自己的么？

　　母妃曾经受尽恩，所以招来这么多妒恨。宫门深深，何其可怕。她的脸发白，苦笑，果然还是离开了得好。

　　她吸口气，又吐出来，只对父皇笑。“见过父皇。这位是我的师兄。”顾及他的身份，她终是没有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袁术垂眸看向白桑，眼中流光微动。——秦国权倾天下，要是眼前的皇帝知道自己是秦国太子，定会想办法留自己在这里，殷殷切切、想尽办法让自己帮白果一把。那样的话，自己会为难。

　　白桑怕别人为难，竟考虑得如此周全。

　　难怪她会成为上孤的徒弟。袁术心下也是喟叹，面上，只恭恭敬敬对皇帝作了个揖。

　　皇帝亲自牵白桑上了辇车，袁术跟着一旁。

　　皇帝拉过她的手。“你虽说修过仙法，如何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争？”

　　白桑摇摇头。“我虽读过些兵法相关的书，确终究是纸上谈兵。是以不瞒父皇，白桑此次回来，只是毕竟身为公主，国家有难，我不能在上穹派上独自安然，从而前来。我只求尽我的力量，到时候，能救一人是救一人。或者，也可跟邺国谈判。”

　　皇帝叹口气。“难为你了。朕之前……送了信去秦国，商议两国可否和亲，你十妹也长大了，到了年纪。不料秦国答太子尚在上穹修行。不知桑儿可见过那名太子？”

　　白桑听了颇为无奈。——父皇好像真的只有让女儿们和亲这样的本事了么？

　　她侧头看向袁术，他一愣之下，却是玩味地看向了自己。

　　白桑只得摆摆头，却听得皇帝道：“罢了。秦国太子是去上穹派学习术法的，又不是在上穹寺出了家，下山成亲本无不妥。朕知道，那也不过是秦国拒绝的说辞罢了。现在各国都在观望，他亦不敢贸然而招摇地告示天下，秦国直接与邺国作对了。”

　　“秦队了得，何须惧怕邺国？”插话的却是袁术，他似笑非笑看了白桑一眼。

　　皇帝听罢叹气。“朕一开始也是料得，白国一败，邺国占领白国，其疆域就与秦国接壤了，是以认为秦国愿意出援兵的可能很大，这才提出与秦国和亲，只是……”

　　白桑默默听着，也暂时未多言，之后，与父皇吃了接风宴，便去到赤水宫住下。袁术的住处离她很近，她皱皱眉，安置好行囊，倒也去找了袁术。“你今天的话，什么意思？”

　　“白桑果然聪慧。”袁术笑笑。

　　国难当头。这宫灯明亮，却也难掩萧瑟。星月成画，落了满园的亮，也唯有袁术，还笑得那么开怀。

　　“你要如何？”白桑叹口气。

　　“我已打听过了。这次别国无相助的，一来是想探探邺国的实力，二来，也想消磨消磨他的实力。他虽必然能灭白国，一路朝这帝都攻来，亦会损兵折将不少。”

　　“我十妹你今次晚宴上也见到了。她阿罗多姿，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若是你肯——”白桑这话脱口而出，却也有几分懊恼，“抱歉。我本不该把这事强加于你……”

　　袁术眼睛亮了亮，却是上前，倾身到白桑面前。“那公主美则美矣，跟我们那儿的姑娘也没差。”

　　“那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找。”白桑道，看他的意思，好像这并不是他的负担。而且，自己那么为难，他却是这般轻佻样，真是从小就这个被惯坏了的性子。

　　“不如你嫁给爷我。”他勾起她的下巴。

　　白桑打落他的手，脸有些红。“你开什么玩笑！而且我已经嫁给奈若了。”

　　“奈若不是死了么？”他扬眉。

　　“可我总是觉得他就在我附近。而且当时他是凭空消失，有人说他魂飞魄散了，可是他又明白说了他会回来。”

　　“他就是死了！而且，你又不是真心要嫁他。”袁术一脸不屑，只走进拉起白桑的手，话语低低的，声音很好听，那么蛊惑人心。“你嫁给爷，爷就派兵帮你打邺国。……反正你都嫁那么次了。虽说你那些丈夫都死于非命，但爷练过佛家术法，不怕被你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