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员瘫坐在地上，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卡牌凌乱的散落在地上，被风轻轻的吹起，发出细微的响动。
“我一直以为卜思的眼睛是天生的……”他自己重复的说着这句话，双眼茫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这样的，这位先生。”老板感觉事情不对，蹲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虽然我不知道您刚刚都看到了些什么，不过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药物所致，是真是假到现在还很难做出定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明没有什么事情，非得把它无限扩大，最后感到痛苦的只是你自己罢了。”
“我希望我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手背上有几道鲜红的红印，“这是真的，如果我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我的手印就不会这么清晰的停在我的手腕上。”
“那时候你会失去痛感，当然不会觉得疼痛。”老板站了起来，“卜思的死，是她自己决定的。故意的失去自己的眼睛也好，最后没有选择与你相见也好，她只不过是想把自己的一面留给你而已。”
黎昕靠在门口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这个人这么会这么没用，现在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坐在这里哭哭啼啼，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一点有用的话。已经过去的事情，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有本事现在不在做后悔的事情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店铺进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离死不远的。”
销售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发火的黎昕，咂咂嘴半天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一句，“你……是不是没有喜欢过的人。”
“这是什么回答！”黎昕竟然开始意外的脸红起来，原本有些让人伤感的气氛竟然意外的趋向于尴尬。
｛e永c久《{免i费看》…小说
老板在一边清清嗓子，一边奶声奶气的学者销售员的声音故意调侃着说“我说黎昕，你是不是没有喜欢过的人啊。”
“真是够了！”黎昕站直了身子说道，“原本好好的事情，干什么突然把矛头指向了我。”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的对卜思有些爱慕之情啊。”虽说现在不能确定，不过多多少在销售员的话语里可以明白，销售员对于卜思的感情，是真的无法割舍的。
“爱慕倒是说不上，不过对姐姐却不是普通的姐弟关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后干脆用沉默代替。
“二十年之前，是姐姐先提出来的。可是我们是姐弟，根本就不可以这样做！”
“做什么？”黎昕再次倚在门框上，似乎是故意要销售员出丑一样，坏笑着说，“我怎么突然就不明白了呢？”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恋人。”销售员倒是很坦然，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虽然后悔，可是现在却依旧斩钉截铁。“我知道平时姐姐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又是一个没有丝毫进取心的人，对带事情也是三分钟热度。现在能找到这份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很多人都觉得我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只有姐姐不是这样，说句实话，她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鼓励我的人。当时真的很感激她，要是没有卜思，恐怕现在的我也不会有今天这幅样子。”
我似乎看到黎昕在一边偷笑，然而现在真的不是笑的时候。
“她是一个有名的设计师，画的画也出奇的漂亮。我是她的崇拜者，当然也可以称得上是她的信徒。离她出嫁的日子还有四天，可是未婚夫却以工作为借口去了海外。连姐姐的葬礼都没有出席的男人，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她原本日子里，卜思向我表白了。我怎么可能接受，毕竟她在我的眼里那么完美，那么不容侵犯。而且，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在说明一点，那就是我现在只不过那个男人的代替品。”
“所以，你才选择了离开？”老板问道。
“难道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抬头看着我们，脸上显出一丝苦笑，“我别无选择，只要我多停留在她身边一秒，恐怕我真的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既然你都明白，就真的没有必要离开了。”老板叹了口气，“那时候明明是卜思最接近崩溃的时候，即便你否决了她，也应该留在她身边不是？你难道不知道，你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和那个突然离开的未婚夫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想让她有一个更好的生活而已。”销售员说道，“我向家里寄信，里面带着我赚回来的钱，我只不过是想用行动证明我其实也可以独立，谁知道那天她突然回信给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谁知道是她自己刺瞎的。”
“那是多久之前？”黎昕问道。
“大概是九年前吧。”销售员思索道，“她说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都是这眼睛害的。与其拥有，倒还不如失去过的爽快。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谁知道后来她再一次说道自己打算自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东西。”
“我承认自己喜欢她，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前，恐怕以后也是，她在我心里的位置，都是无人代替的。我想快点赶回去，结果那时候她已经……到最后我只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把她的骨灰盒放在坟墓里，没有参加她的葬礼，甚至现在这幅纸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物，甚至到现在我都无法想到她的样子。”
“我记得卜思的葬礼，他曾经对我说过，自己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像一个不该表白的人说了自己的心声。那天，你看到的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恐怕就是我。”老板回忆着说，“她并不是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而是把最宝贵的东西留给了你。”老板拾起了地上的纸牌，那是塔罗牌里的“世界”。画里面的两个人赤身相互依偎，静静的，跨越了所有的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