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不停的抖,一张刻板的脸孔扭曲的不像话,眼睛里又是忿恨又是惊怒:“孽障!孽障!怎么敢……她怎么敢?”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张嬷嬷此时也吓得屁滚尿流,见温香拿着碎花瓶毫不手软的扎了一个又一个,一扎一个准,一扎一个血窟窿。扎一下她就忍不住抖一下,仿佛下一刻那碎花瓶就要扎到她身上来。
她不由哆嗦道:“老夫人,咱们……她简直疯了,咱们还是先回……回去吧。”
这么多婆子都抓不住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反被她打的哀嚎连连。许老夫人虽然气怒,却也真怕温香手上的碎花瓶扎到她身上,把她给弑了。
“走走!快走!”许老夫人扶着张嬷嬷的手落荒而逃:“来人,去把相爷给我叫回来!”
张嬷嬷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几番闪烁:“老夫人,相爷对她的维护您是知道的,只怕这回还是要护着她,因为她到底也没有伤着您,想必还是不轻不重的禁足……可若是她伤了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相爷除非不想为官,否则一定会亲手惩治她!如此,也算是为您出了一口恶气。”
许老夫人一听果然很动心,但是,想到那花瓶扎在自己身上,她就皱紧了眉头:“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有将事情闹大了,闹的府里人尽皆知,相爷也没办法再维护她,等到那时,您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张嬷嬷回头看了眼犹自凶残“退敌”的温香一眼,狠狠打了个冷战:“您可得拿定了主意才好!”
今天她带着老夫人跟婆子过来收拾姑娘,刚才又是她话说的最多,倘若被姑娘记了仇,什么时候也给她扎两下,那可真是要人老命!
为今之计,只能让她伤了老夫人——伤了自己嫡母,这件事放到哪里去说,都是骇人听闻的。别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活不了的。依相爷对她的维护,要她死恐怕不容易,但肯定不能再继续将她留在相府了。
只要她离了相府,失了相府的庇护,她又算个什么?
到时候不等老夫人吩咐,她就叫人将她卖进烟花柳巷去!
许老夫人被张嬷嬷一撺掇,仔细一想,这也是个好法子,不过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于是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冲进了战场:“孽障,还不快给我住手!”
温香眼看着许老夫人夹着尾巴要逃的,结果不知道她身边那个老婆子跟她说了什么,许老夫人竟就又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还专往她跟前凑,要将她拦下来的样子。
不过一边拦,一边却又畏手畏脚的想躲开。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一开始她还真没想过要往许老夫人身上招呼,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笨,很快就明白过来许老夫人的意思。
她决定将计就计,成全她。
“啊!”许老夫人一声尖叫,跟杀猪似的,连嗓音都喊破了。
温香被她那一声吓得差点连武器都丢掉了,别人都是动手,许老夫人只需要动口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真是厉害。
温香一边不怎么真诚的在心里赞道,一边看着张嬷嬷慌慌张张的保护着许老夫人退出战斗圈,“啊!老夫人受伤了!快来人,姑娘把老夫人扎伤了!天啊,姑娘你怎么下得去手,这可是你的母亲啊!快快,叫太医来,还有相爷,快请相爷回来为老夫人做主啊!”
这声音,都快赶上唱大戏的了。
好像她真的把那许老夫人刺成了重伤似的,为着许相小哥哥,她也不能下那重手啊,不过就是破了点皮儿——
温香就看着一群人跟在许老夫人身后慌里慌张又狼狈的跑走了,刚才还热闹的静宜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她吐出一口气,看一眼还坐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杏花。后者依然张口结舌满脸震惊又仰慕的看着她。
“起得来吗?”温香朝她伸出手去。
杏花虽然觉得不合礼,但茫然间还是将手递给了温香。
温香顺势将她拉起来:“有没有受伤?”
杏花愣愣的摇头,她刚才只顾着看姑娘大发雌威,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受伤就去看看微雨。”温香坐下来喝口凉茶。
好久没有打架,还真有点累呢。
她微微翘了翘嘴角,然而那嘴角很快又垂落下来。
许温香胆小怯懦,听说一年到头连门都不敢出一次。
跟她可真像是两种极端。
妈妈还在时就说过,她看起来乖巧,却其实是个暴烈性子。
赶上叛逆期的时候,妈妈为她简直操碎了心!她其实并不喜欢混太妹,也不喜欢跟那些人来往,甚至根本看不上他们做的事,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她觉得跟他们混在一起,特别是打架时,那种不管不顾的疯狂劲头,就像是一种发泄,能够抚平什么似的,让她又痛快又兴奋。
除了打架,她还喜欢飙车、蹦极、冲浪、徒手攀岩之类的极限运动。
她享受做那些事情带给她的刺激和快乐,她觉得自己的骨子里,生就有一根逆骨存在。
后来妈妈突然生病,临走时拉着她的手,既疼爱又不放心的不舍眼神,刺痛了她的心脏,她知道,她让妈妈无法放心的合上眼。
她跪在妈妈病床边,将头埋在妈妈手心里,发誓她以后会改,她一定会改!
妈妈去世后,她扔掉了夸张的衣裳耳饰,洗掉了身上所有纹身,乖乖念书,乖乖工作,果然就改了。
她变成了人人口中交口称赞的乖巧听话有礼貌的温香,将自己牢牢禁锢在“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准中,绝不越雷池半步。从前喜欢的东西,再也没有碰过,直到她被那该死的而也确实死掉了的老和尚勾错了魂,流落到了这个地方。
她刚才动手时,还有些担心自己会像从前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暴戾,却没想到,她竟然并没有从前那种控制不住只想破坏一切的疯狂念头——她很轻松就停了手,并且在打斗中,还避开了所有人的致命处,只给了她们一些皮肉伤。
她并没有从前那种混沌疯狂的感觉,她很清明!
温香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依然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丝半点的血迹。
她的手也很稳,不像以前,每次伤了人之后,她的手都会抖的不成样子。
是因为许温香吗?
因为她跟许温香都是残缺的两个人,所以许温香太过胆小怯懦,而她又太过刚烈刚强?
现在因为她成了许温香,所以就中和了?
“呵呵……荒谬!”温香骂了自己一句,一抬眼,就看见杏花一边抹泪一边扶着一瘸一拐的微雨走了进来。
她怔了一下,连忙起身:“伤到哪里了?”
刚才打起来时,她也没有留意微雨,还以为这边的动静大,微雨那边自然会没事,没想到还是害她挨了打。
微雨却焦急的看着她:“姑娘您真的没事?”
温香转个圈让她看个清楚:“完好无恙。”
微雨就松了口气,随即皱了眉头,满脸忧虑:“刚才姑娘当真伤了老夫人?”
“她巴巴的非要凑上来,我只能成全她。”温香无辜的眨眨眼。
微雨眉心却皱得更紧了:“此事一旦传出去,于姑娘半点好处都没有!姑娘怎么就能……相爷很快就要回来,只怕此事连相爷也遮掩不过去。”
“那么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温香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杏花就哭了起来:“姑娘,奴婢听说忤逆仅次于谋反。奴婢小时候,邻县有个人忤逆双亲,被人告发,县衙的人立刻就将他抓走。很快定了罪,那人就被剥皮揎草——姑娘知道什么叫剥皮揎草吗?就是将人的头皮活生生的剥开,然后灌入水银,将人皮完整的剥下来。再将人皮塞满灯草,扮作人样。当时送到我们县来游街,奴婢跟着去看了,回来三天三夜不敢睡觉!”
温香的脸色也变了:“这么严重?”
杏花还在哭:“等那人死了后,听说还要将他骨头磨成粉……总之,非常的可怕!”
温香干笑:“不、不至于吧?”
微雨横一眼杏花:“姑娘也不必太过惊慌,俗话说民不告官不究,此事只要不经官衙,就没有杏花说的那样严重。老夫人对您再多不满,看在相爷的面上,也不会让人去告官。”
“对嘛,许府也是要脸的,所以这件事只能关起门来解决。”温香松了口气,不被剥皮揎草、挫骨扬灰她就放心了。
微雨见她竟还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也顾不上屁股上的伤疼,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但老夫人被姑娘所伤是不争的事实,老夫人为了相爷的前程,可以不去报官,但一定会要求相爷严惩您!”
温香受教的点头:“依你看,你们家相爷会怎么做?”
“一,送您回祖籍登州府,但登州府离京都甚远,相爷定然不愿意送您回族中。二,在京都找一座庵堂安置您,让您自此青灯古佛……”
“出家啊?”温香皱了皱鼻子:“那就不能吃肉了。”
不能吃肉的人生也太悲催了吧!“没有第三条路吗?比如把我赶出许府,任我自生自灭什么的?”
微雨双眼一睁,定定看着她,好半晌,她才开口说道:“姑娘是因为这个,才伤了老夫人的?”
微雨是个明白人,温香也不瞒她,对她粲然一笑:“也是她想要算计我,故意凑到我跟前来让我扎呢。她想赶我走,我也想离开这里,我们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微雨脸色微白。
杏花却听的迷迷糊糊:“姑娘……”
但她没能将她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她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脸色铁青的许慎。
“相、相爷。”杏花与微雨连忙对许慎行礼,两人见许慎这神色,心里都打起了鼓来,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相较于她们两人的紧张,温香倒放松的多,她甚至还朝许慎欢快的笑了笑:“哥哥,你回来了。”
……
当许府的乱子传到宋南州耳中时,他都忍不住扶了扶额:“她还真能惹事。许慎回府了?”
面目不清的娇小身影习惯性的掩在阴影中,“许相很生气。”
“他打算如何处置?”问南州敲了敲桌面,如果他是许慎,这件事将要如何处置?
当然是眼不见心不烦,立刻就将那惹事精送回祖籍去。
但许慎不是她,以他对许温香的在意程度,只怕会找个相对安全清静的佛堂暂时安置她。
这样也好,免得她一天到晚闹的鸡犬不宁。
不过,她闹她的,他有什么可心烦的?这又不是他的烦恼——
宋南州很快就将此事丢到了脑后:“多盯着许慎,不要把精力都浪费在许温香身上。”
影子应了是,见宋南州再没别的吩咐,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许老夫人的福安堂此时正闹得不可开交。
知道许慎回来了,徐老夫人立刻行动起来,站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锦凳,就要将脖子放进已经打好结的白绫里。
张嬷嬷抱着她的腿大声哀嚎:“老夫人,您千万别这样,您冷静点啊!您就这样去了,让相爷可怎么自处啊!老夫人您快下来吧。”
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齐齐喊道:“老夫人,您千万别做傻事啊。”
许慎沉着脸看着面前这一幕,冷声开口:“都出去!”
丫鬟婆子陆陆续续的出去了,张嬷嬷看看许老夫人,许老夫人正憎恨一般瞪着许慎,她只好匆匆忙忙对许老夫人说一句:“老夫人,不要跟相爷置气,大局为重。”
说罢,在许慎冷冷的注视下,灰溜溜的出去了。
许老夫人还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许慎。
张嬷嬷的提醒犹如醍醐灌顶,让愤怒的许老夫人分清了主次顺序。
她就站在那里,原本忿恨的神色却慢慢变的凄凉绝望,两行清泪竟夺眶而出。
“你来送我一程也好,也算全了母子一场的缘分。”
许慎轻叹一声,神色黯然:“母亲,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别这样。”
“好好说?还能说什么?你非要留着那祸害,那就由你,留着她吧,我年纪大了,反正也没几日活头,不如就此去找你父亲,也是好事。
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您先下来,让太医瞧瞧您伤的如何。”许慎哄着她,“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还看什么太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许老夫人抽噎道,手指攥紧了白绫:“我死了不正衬了你的意?以后你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是对不住你父亲,对不住许家的列祖列宗,他们将许家交给我,我却没有管好这个家,没有将你教好,才会发生今日这样有辱许家门楣的事……”
许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竟真的将头往白绫里伸去:“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我也没脸再活着了。”
许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许老夫人从凳子上抱了下来,而后掀起衣袍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都是儿子的错,母亲要怪就怪我吧。”
许老夫人气了个仰倒:“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帮着那个小贱人说话!许慎,那小贱人可是拿着利器伤了我,你竟还如此,我真是白生白养了你!”
她越说越气,又一贯强势,弱者的形象实在扮不了多久,“今日之事,若不是为着你的前程,不好闹大了叫人瞧了笑话,我早让人绑了她送她去顺天府,让她知道知道忤逆长辈,伤害长辈的厉害!再不然,我也要让族人过来评说评说,家里出了这样的孽障,应该如何是好!”
这就是在告诉许慎,如果这次他再维护温香,许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不送官,也要送回族里去接受惩罚。
许慎眼皮微微一颤:“儿子求母亲息怒。”
“好,你现在就说,要如何处置那个孽障!”倘若他说出来的法子不能令她满意,那么,就要按照她的方式来办了。
……
“哈哈哈……”许夫人刘氏的院子里传出一串畅快的笑声来,“打听清楚了,当真是这样没错?”
见刘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情的确十分高兴的模样,底下站着的婆子连忙赔笑道:“这绝对假不了,静宜院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老夫人带去的婆子全都受了伤,听说郎中这会儿还在给她们止血上药呢。”
刘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相爷回来了?”
“回来了,相爷急匆匆的去了静宜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紧跟着就去了老太太那边。”
刘氏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见:“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是先去了那贱人的院子,哼哼,可真是情深义重呐。”
听着刘氏阴阳怪气的话语,那婆子很是不安,连忙又说道:“老夫人在荣安堂里闹着要自缢,相爷跪着求老夫人保重,老夫人逼相爷处置静宜院那位呢。”
刘氏冷笑一声:“处置?那贱人就是他许慎身上的肉,他怎么舍得处置她?”
“这回不一样,老夫人可是被她伤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相爷想要偏袒,只怕也不容易。”婆子笑着道:“老夫人说了,倘若相爷的处置不能让老夫人满意,老夫人就要惊动族里了。”
刘氏抿着唇,若有所思。
“其实依老奴的意思,惊动族里反而更好。趁机将她送回登州府——夫人没有见过族里都是如何惩治犯错的女眷,老奴可以说,但凡被送回族里接受惩罚的女眷,都恨不得早早死去更好!”
刘氏听住了:“族里都是如何惩治犯错的女眷的?”
“被送回族里的女眷,过的日子真真是猪狗不如,谁都可以打骂整治,还要不停的劳作织布,来换她们的日常所需。”婆子笑吟吟的说道:“老奴也是有一年随老夫人回族里祭祖,看见了那些犯错的女眷,她们一个个犹如行尸走肉,每天就是不停的干活,要是没有干完活儿,不但没有饭吃,也不许睡觉,好好一个人,顶多熬个三五年就没了人形。”
刘氏眸光闪闪:“现在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悄悄儿出府去,将老夫人被那贱人刺伤的事告诉族老。”
许慎肯定舍不得将那贱人送回族里去吃苦,那就让她来!
……
温香有些不安的坐在圈椅里咬着手指,刚才许慎看着她那沉冷的神色令她很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她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对她说,转身就走了。
就是这样,才令温香不知所措。
他心里有气,哪怕他骂她一顿也好。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让人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嘛。
“姑娘,不好了!”出去打听消息的杏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族老们过来了,此刻正在正堂跟相爷说话,惊动了族老们,只怕是不妙啊!”
温香虽然是外来的和尚,却也知道一个大家族中,族老意味着什么。
“这是要把我交给族里发落了?”温香有点傻眼,这样的话,许慎能不能护着她?
虽然她看得出许慎对她这次的做法很不满意很不赞同,但她就是能笃定,许慎会护着她。
可是许慎能厉害到以一己之力对抗族老们吗?或者说,许慎愿意以得罪族老的代价来维护她吗?
温香对此不能确定。
这时候也隐隐有些后悔刚才太过冲过,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去扎许老夫人——要是那些个族老真的决定要将她剥皮揎草挫骨扬灰,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温香眼珠子一转,她还是得跑!
“杏花,微雨,我想吃梅花酥,你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她得先将这两个丫鬟支开。
今天她们两个因为她受了皮肉之苦,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拿花瓶砸她们一回。
杏花有些不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微雨姐姐还是陪着姑娘吧。”
微雨瞪她一眼:“姑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姑娘也想一个人待着安静一会。”
“可是……”相爷不是吩咐她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吗?
杏花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因为微雨将她强行带走了。
温香也顾不上感激微雨放她一马的好意,她将五钱碎银子装进荷包,打开窗户,左右张望了下,就利落的跳了下去。
她的窗外是一片小花园,一条小径顺着花园通向后院。公鸡兄说过,他挖的狗洞就在她院子后面的角门旁边,因为那里有厚厚的藤蔓,不会被人察觉。
温香躲躲闪闪的往角门走去,还好这一路没什么人,估计都到正堂那边打探消息或者看热闹去了。
总之,这一路非常顺利,顺利的温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逃命重要啊!
很快就找到了公鸡兄挖的那个狗洞,温香面上一喜,毫不犹豫的矮身钻了出去。
……
许府正堂。
八位许氏族老面色严肃凝重的端坐着,等了好一会,才看见施施然走过来的许慎。
“让各位叔爷久等了。”许慎温声开口,“不知几位叔爷这么着急赶过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事?”
“相府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个族老开口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你难道还想瞒下来?”
许慎微微挑眉,一副茫然状:“我府上发生什么事了,累的各位族叔辛苦这一趟?”
“许温香以下犯上,殴打嫡母,这是忤逆不孝的重罪!”一位族老拿他的拐杖使劲敲打着地面,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身为当朝丞相,位居一品,多少眼睛看着你,倘若你因此事犯下糊涂,不光许氏一族要遭人诟病,就连你的仕途只怕也会受到影响!”
“是啊,慎儿,你快些将那忤逆不孝的丫头交出来,族里自有发落,如此,就算传了出去,也不会影响咱们许氏一族的名声。”
“妹妹忤逆不孝打伤嫡母?”许慎一脸震惊:“这是从何说起?”
“是与不是,请老夫人出来就见分晓了。”
“是啊是啊,不如把老夫人请出来。老夫人不会凑巧也病了吧?”
“母亲身子一向康健,这也是我们身为儿女的福气。”许慎笑着吩咐家仆,“去请老夫人过来吧。”
“既然请了老夫人,便将许温香也一道叫来。”有族老提议道。
就见先还和颜悦色的许慎立刻变了脸,将茶杯重重一放,“香香身子骨弱,各位族老谁不知道?她大病未愈,还需卧床静养,族老们不如网开一面?”
他虽是商量的语气,然而那不威而怒的凌人气势令这些族老们也不得不忌惮心慌。
许慎是许氏一族如今最能干,官职最高的一个人,就算族长亲自来了,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此时他气场全开,这些自诩最公平公正的族老连跟他对视都不敢。
许氏一族都得依靠他,又怎么能轻易得罪他?
许老夫人很快被人扶着出来了,她重新收拾了一番,又敷了粉,看上去气色竟然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