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不仅仅是糟糕,更是处处透着诡异。
这是两个小时的局势分析中,法尔科利纳中将说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苏拉带走了自阿斯特兰娜保卫战后返回后方阵地,一直在接受净化和驱散污染的银翼要塞的5000名士兵,还拐带了1000多尾巴上刚刚蜕掉了蛋壳的新兵蛋子,号称7000人!他们于23天前在阿斯特兰娜的中央广场发动了武装兵变,第一时间控制了议事大厅,自帕兰娜尔以下的所有官员被就地囚禁!绑匪们只要求了每人一周份量的便携粮食,便迅速撤离了这里,令人费解的是,这六千多人的行军速度几乎和六个人没什么区别,以至于帕兰娜尔组织的追击部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视野里消失……甩脱了尾巴的苏拉以闪电般的速度越过了林中树居,突袭了弗伦河沿岸,并莫名其妙地在那里驻扎了一天时间。之后,她带领军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继续施行闪电战,在不到2天的时间内非常熟练、完美地摧毁了被部落控制在手里的贫瘠岗哨,而这个分割灰谷和贫瘠之地的重要前哨,在迅猛的突击作战下,甚至没有来得及派出一名传令兵!
整个事件从兵变到攻击十字路口,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多么诡异的速度!
然而要命的不是苏拉率领的好像吃了激素般的玩儿命的部队,要命的是这次兵变事件给整个灰谷和泰达席尔带来的麻烦!
因为苏拉的行动太过麻利,所以阿斯特兰娜的伤亡为0。但她带走的1000人却令还未从上一次大战中恢复过来的后方基地出现了人力资源上的危机!整个阿斯特兰娜——迈斯特拉岗哨的防线变得支离破碎、漏洞百出。而糟糕的是,在西方的左拉姆海岸,正在远征主宰之剑的兽人部队已经于10天前返回了自己的老巢,并开始紧锣密鼓地备战……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卡加西亚要塞的部落驻军派来使者,声明如果再有部队跨过贫瘠岗哨进入贫瘠之地,则一律视为苏拉的后援部队,部落将会视之为暗夜精灵全面侵略的信号……
泰兰德之所以找上我,便是因为这个。灰谷的部队已经没法去把苏拉“抓”回来了!当今唯一的可行之计,就是让我以个人的名义去“劝降”。同时,因为我是被放逐者,而法丽斯不属于西部军事系统,为人又比较那个……所以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和暗夜精灵无关,官方是不会为我们的行动负责的……
“见鬼!”我揉揉发疼的眉心,嗔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果然,我就说以祭司大人那令人叹服的手腕和高洁傲然的心灵,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画出那种东西的我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不用为我们的行动负责啊……估计这才是她找上我的真正用意。
“从发动兵变到控制住我的行动,全程不到10分钟。”站在我身边的帕兰娜尔摇头苦笑着,颇有些悻悻然:“说老实话,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怀疑他们之前有过详细的计划。”
“那场大战之后,算上从银翼前线撤下来的将兵,整个阿斯特兰娜算来也就只有一万五千士兵不到,其中不到一半的士兵在密谋兵变,而你却一无所知?还有,再怎么说这里的新兵也都是哨兵,追击竟然会追到丢失目标?”法丽斯臭着张脸,磨着牙道:“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但我想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下!统帅部将重新对你的能力进行评估!帕兰娜尔司令。”
“是的,谨遵您的意愿,大元帅阁下。”大胸女面无表情的附和道……话说她真的明白法丽斯刚刚说了些什么吗?只见德莱尼守备官甩了甩尾巴,双手一圈抱起了胸前的两颗,接道:“不过在把那些离家出走的混球们扭回来之前,暂时不要动我,我发誓那没什么好处的。”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多么找抽,她微微地眯起眼睛,笑着续道:“说起来,左拉姆海岸的情况让我有点困惑,兽人们仅仅是在备战——虽然以他们的兵力,连能不能打下迈斯特拉岗哨也是个问题,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杜隆塔尔的部落军队一直没有出兵支援十字路口。”
“整备军队是要花时间的。”听到帕兰娜尔的话,法丽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表现得很无谓,不动声色地给事情做出了一个解释,下了个定义。
我以全副身家打赌,她肯定知道,最起码也是想到了什么!唉!我已经觉悟了,凡是能和她扯上关系的东西,99%是阴谋,剩下的1%是可能会出现的阴谋……话说现在我才体认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七处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而统御七处的某人,才是这个世界的最终BOSS……
“大概是吧。”帕兰娜尔严肃地点点头,便没有了声音。
“女士们,我们该怎么办?”一直带着戏谑的笑容在一边看戏的法尔科利纳终于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冷声道:“现在的情况用争分夺秒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需要知道,部落的官方对于这次的事件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我举起手,问道。
“部落是绝对不会放过苏拉和她的部队的,至于暗夜精灵……”法尔科利纳沉吟了一下,答道:“如果泰达西尔方面彻底撇清,那么部落是不会将账算到暗夜精灵头上的。毕竟比起复仇,暗夜精灵提供的木材,以及以歌剧战役为契机建立的合作关系更加重要。何况如果真的不给灰谷的部队退路的话,不仅在灰谷仅余的卡加西亚要塞将面临被夷平的危险,而且塞拉莫方面的联盟部队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如果我是萨尔,很容易便知道应该怎么抉择——当然,在用苏拉元帅的人头祭奠部落英灵的事情上,他是不可能妥协的!”
“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便是以个人的名义去干涉正在攻击十字路口的军队的行动,并把尽可能多的人带回来?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法丽斯望了望谑笑着的法尔科利纳,又瞄了眼肃立在一旁没有一丝表情的帕兰娜尔,阴森森地狞笑了起来。
“谁知道苏拉为什么会跃进十字路口?”我提出了另一个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虽然在半年多前的会面时,她提到过这个想法,但我看的出来她自己也对这个提案不抱什么信心。何况以当时的种种迹象来看,她就算没有参与歌剧战役的策划,也肯定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不然她不会让我去注意尼期斯。可现在她又为什么如此坚定地去攻击十字路口呢?我不认为她会看不到这个行动所代表的政治意义……
“不知道。”帕兰娜尔和法尔科利纳异口同声地回答,而法丽斯则耸了耸肩,示意她也不得要领。
“好吧。”我耸耸肩,翻了个白眼:“法尔科利纳中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两个小时。”侯爵抬头看了看时钟,淡淡地道:“两个小时过后,在东门集合,然后前往银翼要塞。在那里,我们将接手一只精英小队,他们将是我们控制苏拉.迅箭的资本。还有什么问题吗?中校。”
“没有了。”我点点头,挺胸敬礼道:“艾露恩的祝福,中将。”
法尔科利纳微微额首,没有再说话。她昂首眺望着东方,似乎在牵挂着什么……
我和法丽斯对望一眼,和帕兰娜尔打了个招呼,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说吧,这当中都有什么猫腻?”刚一出房间,我便一把扯住了法丽斯的脖领子,低声斥道:“奥格瑞玛军队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迟钝,佐拉姆的兽人为什么按兵不动,苏拉为什么会不惜破坏双方的平衡去攻打十字路口,帕兰娜尔隐瞒了什么,而你又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
“你当我是上帝吗?”法丽斯一把拍开我的手,气哼哼地道:“七处再怎么无孔不入,终究有它的极限。你的问题连我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而且还有两处疑点我怎么也想不通的——苏拉的军队只要求了七天份量的口粮,那么在20天后的现在,他们是如何进行补给的呢?还有,他们突袭弗伦河并在那里驻扎了一天是为什么?”
看到我极为不满地盯着她,某人只好悻悻地一摊手道:“好吧,我说说我的想法——奥格瑞玛的部队之所以动作缓慢,很可能是萨尔本人在牵制着军队编组的缘故……具体的原因,我不知道,毕竟我是员工而人家是老板……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而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也不可以说,因为这已经属于机密的范畴了!至于你说的帕兰娜尔的问题……我想,苏拉的军队之所以能轻易地甩脱后面的追军,多半有她一份功劳在里面。”
“你也这么认为?”我一挑眉毛,问道。她这么说,也就是说刚刚法尔科利纳说的基本就应该是萨尔大大的想法了?
“也?听好了,无论你怎么想,可都和我无关啊。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过。”法丽斯很遗憾地摆摆手,眼中却满是笑意。
我点点头,也玩味地笑了起来。怪不得达尤顿装水仙的模样那么讨打,原来是上行下效啊?
这次兵变,肯定有别的文章在里面!
要说一个长年在阿斯特兰娜经营的守备长官会不知道自己麾下的士兵出现了什么异动,甚至直接被兵变的部队所劫持,恐怕只要是长着脑袋的人便不会相信!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东部大陆的人类统辖区,会出现任命废物来担任城防长官的脑残情况……看今天的反应,帕兰娜尔一定知道苏拉发动兵变和侵攻的理由,但她的态度很令人困惑……摆明了不仅给苏拉提供了便利,而且就算自己去扛这顶黑锅也要装做不知道,难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吗?
不过,这些和我无关。我只需要知道双方高层的态度,然后大致地确定自己的行动方针……唉,每次行动之前都要揣测上意,很容易对生活失去激情的呢……祭司大人你咋不明白这道理捏?俺一介小小的佣兵,啥花样也翻不出来,直接和我实话实说不就好了吗……
“小姐,我们只是佣兵,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被当枪使虽然令人不痛快,但在有令人忌惮的实力时,也未尝不是避免一些可怕的麻烦找上我们的一种手段。”一直静静地侍立在我身边的小松寺终于发言:“暗夜精灵不为我们的行动负责,反过来我们也不需要为这次的行动负责不是吗?”
“这不行!”我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人要有根。”
虽然泰兰德把我当枪用,但我却不能玩儿非抵抗不合作。因为这个任务背后关系到的,是整个暗夜精灵种族今后的外交走向——说白了,和艾利耶尔的族人的生命是直接挂钩的!我可以不为泰达席尔负责,但我不可以不为族人的生命和今后的生活负责!
这是艾利耶尔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更是一个向往着人之道的人所需要承担的责任……
“那么,我们还需要怕什么呢?”小松寺嘴角一挑,抱住我的胳膊愉快地笑道:“反正困扰您的,也就是对于苏拉.迅箭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和措施吧?我不大清楚歌剧战役的全过程,但至少从帕兰娜尔阁下和法尔科利纳阁下的话里能听出,苏拉带领的部队有点异常。那么我们无论怎么臆测,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这我知道。”又被涮了?我感到太阳穴疼的直跳,悻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问题是,如果苏拉很配合的话,我是不是该杀掉她呢?这才是困扰我的问题。”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小松寺悠然说道:“至少还有5天,我们才能赶到苏拉位于哀嚎山脉东部山脚下的大本营,您可以仔细考虑,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地猜测,不是吗?”
……
还真是个道理!
犹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般,我欣然一笑,揪揪粘在我身上的不知名生物的脸颊,笑道:“嗯!你说的对!是我钻了牛角尖了!毕竟不管是什么阴谋,我都必须去做……谢谢你哦,库娜~”
所谓的考量和分析,以及计谋,终究都是建立在情报的基础之上的,而现在,既然手握着情报的人不给我开绿灯,那过多的思考除了庸人自扰外,也只会给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拖后腿。
只要不把我们卷进什么性命攸关的大麻烦,那么即使不用脑子,又有何妨?何况现在,我仅仅是需要去考虑一个该不该杀掉苏拉的问题。
“我的荣幸,小姐。”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收了法尔科利纳的?”解决了心病,我重新把眼光投向了因为小松寺的话而若有所思的大元帅,揶揄道:“她是被你害的吧?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收服了她。用任何部位想也能知道,她可不是一个软弱的主儿啊~”
“哼!”法丽斯回过了神,听到我的话不由得狞笑一声:“没有什么奇怪的,她是个出色的政治家,知道自己的失败,并不等于不从对手的手里获取新的利益!我明白她的利益的基础在哪儿,所以很轻易地就和她达成了共识。”
我耸耸肩膀,决定无视这过于黑暗的内幕……话说啊,出色的政治家,基本就是和出色的白眼狼等同的意思呢……虽然我大致能猜出法尔科利纳的妥协是为了什么……
“好吧。”结束了鸡婆,法丽斯环视了一下我和小松寺,用很正经的腔调说道:“我们有2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准备去大街上掏钱包,你们有什么预订?”
“在下去采购一些东西,顺便物色一下有没有风韵犹存的美老头~”某黑暗生物巧笑嫣然,甜腻腻地道。
……
“我去找伊蒂娅。”我迅速转身,大踏步地离开,直奔和伊蒂娅约定的地点。
这俩家伙,果然是两颗移动毒瘤!可怜纯洁善良的我还要和她们待在一个战壕里……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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