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和日丽,还不算热,皇上又邀长公主在流光榭下棋。
沈桐茳与七皇子作陪。
长公主才与皇上下了一盘,就不下了。只因回回都是平局,觉得好没意思。
皇上棋瘾上来,又叫七皇子继续陪他下,七皇子也是全力应战,却在长达一个多时辰的苦战中,惜败给了皇上。
趁父子俩还意犹未尽的讨论着方才那盘棋时,沈桐茳默默的在一旁陪长公主收拾着棋盘。
怎么说呢,沈桐茳其实还挺喜欢做做这些琐碎的营生。
“会下棋吗?”皇上问沈桐茳。
“殿下从前教过臣女一点皮毛,臣女也曾苦心钻研过,却总下不好。”沈桐茳照实说,但其中,也有那么一丝小谦虚。
“名师出高徒,要不要跟朕下一盘。”皇上说。
沈桐茳闻此,哪敢应承,“臣女可不敢班门弄斧,父皇还是与殿下玩吧。”
听沈桐茳叫他一声父皇,皇上心里美滋滋的。这种欢喜的滋味,究竟要如何形容,就好像沈桐茳说要月亮,他就绝对不会摘星星似的。
“皇兄饿不饿,桐茳今儿可是准备了好些点心呢。”长公主问。
经长公主这么一问,皇上还真觉的有点饿,沈桐茳便张罗着,将带来的点心,都摆上了桌。
其实,沈桐茳的手艺算好的,但比起宫里的御厨,还是差些火候。
但做点心的人,只要心意到了,就算是苦的涩的,吃到嘴里也会觉的甘甜。
皇上倒是好胃口,一气儿吃了三块点心,若非汪德贵从旁劝着,说什么饮食要节制,皇上只怕还会再多吃几块。
长公主亲手斟了杯茶,递到皇上手边,“我回头也得下回厨房去,到时候,皇兄可得赏脸。”
“可别,你只要不下厨,无论要什么,朕都依你。”
长公主闻此,有些哭笑不得,“皇兄也真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也不知给我留脸。”
“哪敢不给你留脸,你赶紧问问这些小的,哪个不知道,朕最怕你了。”
皇上为人也是风趣,说笑起来,真是半分君王的架子都没有。
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其乐融融。
桌上的点心才撤下,皇上正预备再与七皇子杀上一盘,却听到远处传来划水的声响。
汪德贵赶紧着人去瞧,再三确认之后,才敢过来回话。
“回皇上的话,是皇后娘娘来了。”
一听是皇后,皇上的脸,立刻拉的老长,长公主也是一样。
眼下,他们身在流光榭中,池心处四面环水,压根没有什么后门前门,来去就只能走那一个小码头,根本不可能如上回一样,走偏门去避开皇后。
在兴致很好的时候,突然杀出一个并不想见到的人。任谁的好兴致,都会被败光。
沈桐茳知道,先前,皇后曾多番着人传话,要召见于她,但回回都被长公主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今日,总算能一睹那毒妇真容,沈桐茳排斥之余,也稍稍有些期待。
宫人与百姓口中的贤后,其实是个阴险又残酷的小人,真是光用想的,就觉得恶心……
那位巴巴找来的,虽说是当今皇后,却无需皇上亲迎,皇上坐的稳如泰山,也是应该。但长公主若是也坐着不起身,那就不太合乎规矩了。
毕竟那位,也是长公主名义上的正牌嫂子。
长公主纵使不情愿,也还是要起身去迎。
“你坐着,不必起来。”皇上说,还真不是一般的惯这个妹妹。
长公主闻此,也没再动,便大大方方的安坐着。
皇后才踏上小码头,沈桐茳就闻到一股馨香。
气味之馥郁,瞬间就盖过了满池的荷花香味。
这香味虽浓烈,却不刺鼻,甚至还有些好闻。
纵使沈桐茳对香料之类的东西,并无深入研究,也可断定,皇后身上熏的香,是极好的。
沈桐茳和七皇子作为晚辈,自然要先给皇后问安。
谁知皇后压根没理他俩,就迫不及待的上前,给皇上道了万安。
对于皇后的殷勤,皇上无论是神情还是口气,都是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皇上这是明知故问。
皇后自然是为寻皇上而来的。
趁着皇后与皇上说话的工夫,沈桐茳悄悄的打量起皇后来。
若依着年纪推算,皇后今年也该有四十了。
不可否认,皇后保养得宜,乍一看,并不像年过四十的妇人。
除了本身底子就不错,皇后在妆容和穿着打扮上,也是花了些工夫的。
再加上皇后气度雍容,谈吐不俗,还真有国母风范。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皇后在皇上跟前,一点都不骄矜,低眉顺眼,很是温驯的样子。
从言谈举止上来看,皇后无疑是很贤惠的,但介于皇后从前办的那些龌龊事,沈桐茳就是对她提不起喜欢。
沈桐茳正走神,皇后忽然偏头望向她。
“听说昭怀郡主,前阵子病了,眼下可还安好。”皇后看她的眼光很平静,正是因为过于平静,才叫人觉得有些害怕。
沈桐茳反应也是极快的,赶忙与皇后一礼,“臣女的病已经转好,谢皇后娘娘关心。”
“好了就好。”皇后与沈桐茳笑了笑,不单口气和善,连眼光都充满了善意。\//凤仪中宫热门》
能这样好的掩饰住内心的真实情绪,皇后还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长公主不愿叫沈桐茳多与皇后说话,当即将人招回了自个身边。好像怕皇后将人给看化了似得。
“皇兄,臣妹那头还有事,就告辞了。”
皇上哪肯叫长公主就这么走了,“你留下,棋还没下完。”
皇后从旁听着,自然也想插上几句,忙往前两步,瞅着棋盘,明知故问,“皇上与公主在下棋呢?”
皇上的兴致,早在见到皇后那一刻,就败光了,哪还提得起精神再下,便起身道,“朕也累了,下回再下吧。汪德贵,回怡和殿去。”
汪德贵得令,赶紧招呼了一声,皇上起驾。
皇后闻此,有些不知所措,正掂量着要不要与皇上一同回去,谁知皇上却与她说,“皇后既是来赏景的,那就好好赏赏,朕便不扰了你的雅兴。”
皇后得了这话,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她这哪是来赏什么景的,分明是有意来见皇上的。
谁想皇上竟然如此不解风情,还当众给她难堪。
船一直就候在小码头,皇上说完,便招呼长公主等人,一同上了船。
眼见载着皇上的小船,越划越远,皇后再也按捺不住,挥袖掀翻了桌上的棋盘。
棋盘厚重,“轰隆”一声砸在地上,瞬间就摔裂了,棋子哗啦啦落了一地,流光榭中,一片狼藉。
裴德音见此,立马挥退了其他侍女,小声劝道,“娘娘,您消消气,皇上还没走远呢,您就不怕陛下听见。”
此刻,皇后依旧满腔怒火,压根顾不上这么多,“自打祁晏和那贱人回来以后,皇上就更不爱见本宫了,一定是那贱人,在皇上跟前说了本宫什么坏话。”
一听皇后竟公然大骂长公主是贱人,裴德音也吓得不轻。
看来皇后娘娘真是气糊涂了。
“娘娘,您多心了,长公主不是——”
“你方才没看见祁晏和看本宫的眼光?恨不能吃了本宫似的。”皇后气的直喘粗气,“你说,昭怀郡主沈氏,怎么跟郁芕长的那么像,这都是她打哪儿搜罗来的?”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在所难免,若留心着找,长的像的人,还真不少呢。”裴德音应道,只盼着皇后能尽快冷静下来。
“依本宫瞧,这事可没那么简单。”皇后眼光一闪,十足的怨毒,“祁晏和打小鬼心眼就多,不单算计本宫,还想一并算计了本宫的儿子。眼下,竟然又找了沈氏那个小狐媚子,来迷惑皇上,德音你说,祁晏和是不是想与淑妃联手,辅佐老七与本宫的大皇子,争夺储君之位?”
皇后会有此怀疑,也是合情合理,却经不起推敲。
“依奴婢愚见,未必是如此。”裴德音说,“娘娘您想啊,七皇子生母成妃,当年是被陛下厌弃,抑郁而终的。如此,陛下对七皇子又能有多深的情分。而淑妃那头,不是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吗。淑妃纵使真动了争储之心,也是为她亲生的十三皇子筹谋,而非七皇子。就算长公主真想帮七皇子夺储,自个也难成什么气候。”
“未必。”皇后微微摇头,“你何时见皇上与大皇子坐在一起,那样高高兴兴的下过棋?就算皇上并未对老七动过立储之心,这个老七,也迟早成为本宫儿子来日登顶的绊脚石。”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皇后说,“咱们皇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疼惜他那个妹妹。本宫暂时,也不好与那贱人为难。但老七,绝对不能再往上爬了。”
裴德音点头,觉的皇后说的,的确不错。
“本宫记得,老七外祖家的舅舅,曾在讨伐南昭一战中大胜,也算是有战功的人。所以这个人,定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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