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西出阳关无故人第二十四章太平辽王(1)
“浙江国士会被取消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应天的茶馆食肆中炸响了。全京城的老少爷们都在谈论着相关的消息。国士会是靖难第一功辽王朱植在任之前留下来最大的政绩,而且今年还要对大国士会进行投票了,此时此刻,竟然传出这等消息,岂不在京城掀起滔天巨。
“你听说了吗,今日在宫里,对国士会的奏折进行了庭议,二十多名年轻官员泣血叩殿,到最后皇帝也流泪了,他留着泪敦促宰相下解散国士会的诏令,结果瞿相被迫无奈只得从命。”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好像得到了什么重大消息似的,跟一桌的茶客摆起了龙门阵。
茶客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恨不得把头凑到桌子中央。一名八字胡的商人一脸惊讶,问道:“这事是不是真的,王老八是不是在吹牛啊!”
王老八把手中的茶杯一蹲,横眉竖眼地瞪着对方:“,我王老八什么时候吹过牛。监察御史杨墨文杨大人是我家邻居,我亲眼看到杨大人下车,额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一层血迹!”茶客们纷纷点头,好像王老八拿出了十分有说服力的证据一般。
大家正磨着嘴皮子,两位绸衣高帽的中年人迈着四方步走上二楼,有眼尖的一眼看到他,连忙起身打着招呼:“老邢,老吴,你们可来了,我们几个等你们半天了。”
两人拱手施礼。然后在早就预留好的座位上坐下。老吴道:“在楼梯上就听哥几个聊得起劲,快说说有什么新鲜事。”
王老八将刚才惊人地消息给两人说了一遍,老吴老邢两人对望一眼,相视一笑,老吴道:“王老八,你是听谁说的?”
王老八道:“听,听杨府的家人说的啊。”
老吴道:“你真是爱传闲话的主。也不知道杨府家人凭什么这么说。这事我和老邢刚才还合计过,觉得这事比较玄。”众人听他们这么一说。又都把头凑了过来。
老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吧,根据国士会诏谕,国士会非经本省国士投票不得解散,也就是说,除非浙江国士们投票过半数同意,浙江国士会才会解散。否则就算瞿相下令,人家国士会也不可能解散。真不知道你王老八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根本不可能的事。”
王老八被老吴一盆冷水浇下来,刚才那股得意劲顿时消失,众人地矛头也都转向了他:“对啊,对啊,王老八说的事本来就玄,人家国士会成立了好几十年了,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
王老八一时语塞,只能强词夺理:“不是我说地。是人家家人所言,我只有听的份,你们不信,我可以把杨小三叫来对质啊。”
众人轰然而笑,“谁要跟他对质了,来来。这是上等碧螺春,老吴尝尝。”说着一桌商人推杯换盏品起了香茶。茶过三道,人们又让老吴说说对浙江国士会命运的预测。
这会轮到老邢摇头晃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别看朝中一帮秀才,还有太学那帮秀才想反天,别逗了,辽王不日到京,你们觉得他们反得成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老邢,你是说。这一次旧党闹出来的事情一定会被压下去了。”有人又问。
老邢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新党的人不可能让辽王进京之时还遭受此事的烦扰。压下去是一定的。至于说什么国士会解散绝对是扯淡。”众人深以为然。
只是关于浙江国士会地消息依然满天乱飞,各路消息汇集成一股澎湃的潮水。在京城之中激荡回旋,孕育着更大的浪花。
……
“澜芳,实在抱歉,小弟误会你了,这给你陪罪了。”说着,程爵一揖到地。
李琙哭笑不得,赶紧将程爵扶起来:“士晋,这是怎么说。”
那份假京都新报刊登了关于国士会议员行贿的第二日,程爵就屁颠屁颠跑回了印刷坊,拉着李琙不分青红皂白倒头作揖,程爵挥舞着手中的报纸道:“澜芳老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篇文章为什么要瞒着我印出来,而且还单独发一张。是不是怕发了这个东西,连累了我?这就更不对了,澜芳没把在下当成朋友。”
李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本来只要默认此事,相信就能和程爵重归于好,可是李琙不愿意对这个实在兄弟撒谎,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好兄弟,你误会了,我只能老实跟你说,这份报纸,根本不是作坊印刷的,这篇文章也更不是出自我手。你见过我写的文章,哪里有这般文采?”
程爵还是嬉皮笑脸地,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是说:“我的好哥哥,到了这时,你就别跟我绕圈了。现在满京城的士子书生都挑起大拇指夸赞广陵散人是国士无双,澜芳是不是怕弟弟我抢了你的风头。”
李琙刚要说话,这边庄若蝶走了过来,打断了他:“公子,既然程爷回来了,也不要说这些了,现在重要的是宫里地事,今日宫里庭议解散浙江国士会的弹劾奏章。奴家想着明日出版的报纸这样大的新闻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庄若蝶在印刷坊帮了一段时间的忙,跟着李琙时间久了对于一些新鲜词语也耳熟能详,什么出版,新闻现在已经是张嘴就来。
李琙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的人,打断庄若蝶:“不行,话得说清楚了……”庄若蝶一个劲给他挤眉弄眼,但李琙只当看不到。
程爵笑呵呵道:“澜芳兄,你是不是还怪弟弟拂袖而去呢,人家庄姑娘说的是实话,咱们还有这么大的事要做,就别在这里耍贫嘴了。弟弟休息这些天,也该做点贡献。哥哥瞧好吧,我这就出去打听,一会回来汇报。”话没说完,就小跑着出了印刷坊,边跑还边回头做着鬼脸。
李琙还想说话,庄若蝶赶紧拦了下来,李琙有些不高兴了:“程爵明明是误会了,我干吗要承这个情,要是日后他知道了,说不定还要发飙。做人就应该光明磊落点吧。”
庄若蝶见李琙指责,也不恼,和颜悦色道:“公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咱们在京城是外来户,虽说有小姐家的商号作为靠山,但公子毕竟是自己在做事,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小姐娘家。奴家看着,无论程爷、王爷、魏爷还有那个于爷,都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之后。他们都很喜欢公子,和他们交好,公子在京城里就有了一份人脉。这份助力是自己地,总比依靠外家强啊。既然程公子愿意不计前嫌回来帮忙,管他是不是误会呢?而且朝中地事情没了他打听还真不好办。公子您就别牛脾气了,这顺其自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李琙听完庄若蝶这番话,突然有些醍醐灌顶地感觉,自己就如一员猛将在这个时代猛打猛冲,却从来没有想过庄若蝶说的那些细节问题。任何人在世界上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即使自己抱着坚定不移的志气,奋勇前行,也不能像个盲头苍蝇一样乱撞啊。
如果不是庄若蝶的干爷爷是苏杰,如果不是自己得到皇帝赏识,兴许这个看似正义凛然的浙江案已经是自己跌倒的地方了。现在自己混入了京城,这里的水有多深不用想都知道,如果还如以往那样傻乎乎地奋勇拼杀肯定不行。
现在自己身边有了这样一些朋友,王景是兰陵公王琙的重孙,于镇的父亲乃当朝总督三北军事的于谦,连程爵的父亲都是广东法司大司正程宣,众位兄弟非贵即富,对于自己的新闻事业都是难得的助力。
李琙相通这层,微笑地看着庄若蝶:“若蝶姑娘真乃吾之贤内助也。”
庄若蝶脸刷就红了,可不,什么叫贤内助啊,分明是对娘子的说法。李琙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已经知道说错了,口中讷讷地有些尴尬。
两人正在那扭扭捏捏地不知所措,就听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妹夫在哪,你托我打听的事已经给你打听清楚了。”话音未落,赵衡之已经匆匆忙忙撞入门来。
总算来了解围的,李琙站起来道:“大舅哥,你总算来了,外面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乱成一锅粥了,今日朝堂之上到底辨成何种模样了?”
赵衡之故作模样,还想卖卖关子:“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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