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琴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林义宸肩头，一个机灵立即清醒了过来，若不是还在车上，她一定会尖叫出声。
一双桃花眸盛满疑惑，直直地看着林义宸，暗暗含了些追问的意思。某始作俑者只是点点头，平静道：“你醒了。”
这般纯净的声音叫人不好怀疑对方的不良动机。路琴沉了沉眸，别开头去，却听见林义宸的一声轻叹：“路琴……”
“嗯？”路琴习惯性地转头看着他，“有事？”
“没事。”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落寞，配合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萧瑟得令人想起秋夜寒风扫过的落叶，苍白得不像话。
“你……没事吧？”路琴试探地问，“不是生病了吧？”
林义宸勾勾嘴角：“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路琴翻了个白眼：“如果这会让你产生误解的话，还是不要那样理解的好。”
又是一声叹息。
若是以前，路琴绝对会借机调侃说林义宸会让校教导员心痛得不像话。学校的教导员以心思细腻关心学生著称，曾在演讲中说自己一日听到某学生的一声叹息就觉得惴惴不安，不明白那样年轻、那样有活力的学生为什么会发出那样饱经苍凉的声音。
但此刻的她，感到了气氛中的诡异，直觉告诉她，林义宸接下来要说话绝不是“今天要下雨”这样的平常之言。她怔怔地看着凝集忧郁气质的对方，一时间手足无措。
林义宸欠身，只道：“为什么我每次想接近你时，你总会一把把我推开？”
“我……哪有！”
路琴忙想着辩解，脑袋却烦乱得不行，只得保持沉默。
“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短短的一句话，被分成三次说完。路琴不知道是悲伤限制了林义宸的思维，还是他刻意要让自己听明白他的话，不给自己逃离的机会。
甚至在将自己卷入那种悲伤的氛围中。
“我……”路琴很想说“明白什么”，但又觉得这样的话未免太过伤人。林义宸的心意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提出实在太过突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事实证明看透了无数人的路琴，看不透自己。
“我，喜欢你，一直。”
路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久久地。灵魂穿越到半个月前的地震之夜，那夜月光皎洁天如水，她也是这般凝视着眼前这位少年的眼眸。此时，除了脸色变得苍白外，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蓦地，路琴低下头，嘲讽地一笑：“哦，是吗？”
“你不信？”林义宸的声音里满是受伤，却让路琴的心不由得一疼。
“我信。”路琴抬起头，眼眸一扫，“要是在上个星期，你说这句话，我一定会高兴得疯掉。”
“那现在……”
“如果你非要找出个原因，你就去问颜理亦吧。或许他只是纯粹地一提，或是他是在挑拨离间，但无论怎么样，他成功了。”路琴将食指覆在嘴唇上，做了个不让林义宸说话的手势，“我做不到不去在意你的身份。你知道，我不是t市的，我毕业之后必须回到家乡，和你在一起的话，最终还是免不了分开的结局。更何况，我刚刚得知，你还不是t市人。关于你之前的身份问题你一直没说实话。”
林义宸脸色沉下。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无法忍受分开时的痛。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天各一方。”
“那，在此之前，请让我陪在你的身边。”
路琴心头一痛，她印象里的林义宸是高高在上的，是不容侵犯的，可此时的他分明是在恳求自己。她强忍住积聚在眼眶里的泪珠：“还是不要了，我害怕自己会就此沉沦……”
如果早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有一个悲伤的结局，那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
路琴闭上眼，她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眼中的泪花，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一秒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拭干。路琴没有拒绝，她有些贪恋林义宸身上的味道，这个爱干净的少年衣着总是一尘不染，衬衫上有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是茉莉味的。虽然路琴曾经戏称过她喜欢这种味道的洗衣粉纯粹是因为所谓的茉莉香完全是苹果味。
林义宸顺势搂住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第一次看到你时候，你也像现在这般脸色苍白，我那时在想你不会是透支灵力帮人占卜才挤上占卜排行榜的吧？那时的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你有什么交集，甚至想教训你来着。可是你脾气真好，面对我的讽刺从没发过火，还总应对回去了。我便觉得你还是有些特别的。”
路琴嗓子沙哑地回应：“我不敢发火，怕你揍我。”
“我是那样的人吗？”林义宸继续说下去，“后来，你跟我讲你的不被人理解，那样的轻描淡写，却字字敲在我的心上。我想，我们可真像啊尽管不被别人理解仍坚持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许，从那时起，我喜欢听你讲你的故事，喜欢看你被我说得发急的样子，就像一只不安分的小野猫，伸着爪子以为可以抵挡一切……”
“怎么说话的。”路琴表示抗议，“愚蠢的人类。”
“好吧，你不是喵星人，是大黄鸭。”林义宸轻笑，“后来，我就想宠着你，在我所能做到的范围内，尽量去宠着你……”
“你哪有……上回居然让我去二基楼帮你交作业，知不知道有多吓人。”
“上回是我失误了。其实作业是我故意落你那儿的，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一些事。”
路琴吸吸鼻子。
不帮你交作业还能么样，难不成还能跑到你面前一把甩在你脸上让你自己交去？
“所以就当是我请求，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不要拒绝我的追随。”
说这话时，林义宸凑到路琴的耳边，热气轻吐在她的耳垂，弄得她心都痒了。路琴七晕八素道：“嗯。”
林义宸知道她还没反应过来，趁机又揩了几把油，直到路琴眉毛轻动才放开她。路琴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眼神迷离道：“我刚才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林义宸点头：“是的。”
路琴看着瞬间化身正经的无赖，除了叹气再也想不到别的表达方式，板起脸道：“不拒绝不等于同意。”<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