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晚上，路琴有一门考试，一共七道简答题，一道十分。
不同于下午的好天气，晚上飘着些蒙蒙细雨，这样的天气是完全不用打伞的。路琴独自走在景观水道畔，偏过头还可以看见还正在考试的教室里同学奋笔疾书的身影。路边没有路灯，教室里的人影就更为清晰。
倏地，她感觉到落在头顶泛着凉意的雨丝悄然不觉，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头顶多了把雨伞，而身边的撑伞人正是前几天拒绝来接她的人。
“我带了伞。”她的语气是一贯的闲凉，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
林义宸也不在意：“我知道你会懒得撑起来。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吃完我的苹果拔腿就走。”
“心疼了？”路琴斜睨着他，“要不我再买个给你？”
“现在这个时候的苹果都不新鲜了。”林义宸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似乎是在控诉路琴的冷酷无情。
“新鲜的苹果？什么叫新鲜？你送我的苹果就新鲜了？”路琴想用一连串的问题来打压林义宸。只是很不幸，这招没有奏效，林义宸只是笑着回了一句：“我认为什么苹果是新鲜的就是新鲜的。”
“那你马上去水果摊上挑好了，回头找我报账。”
“不用，这里就有最新鲜的苹果。”他伸手捏了捏路琴不知不觉红透了的脸，路琴一手拍开：“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消遣我。”
“什么叫消遣……”林义宸不满意路琴的用词，但路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径自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林义宸没有说话，气氛陡然有些诡异。路琴等不到林义宸确认的时间，便继续下去：“是不是因为你要离开这儿了呢？”
林义宸陡然立住：“你知道了？”
路琴扬眉反问：“不然呢，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失踪的时候？”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林义宸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路琴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的失态。
“很早就有这种感觉，比颜理亦告诉我你母亲在美国更早。”路琴解释，“我问你，你怎么会去过二基楼三楼从而发现那里的电梯的？”
“……这说明了什么？”
“二基楼三楼是出国培训部的办公室，只有要求出国的学生才会去那里。当时去二基楼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后来颜理亦说出了你的家室，一切才串联起来的。”
“那……”林义宸很想问路琴为什么这么急着在今天把这些提出来，但又不知如何组织语言，一向反应快的他在路琴面前是那样地笨嘴拙舌。
路琴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也好，郁诗凝也好，本就是想打探教会内部的事的吧？”
“是。”
“所以我的出现只是个意外。”
“不是。颜理亦才是。”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路琴居然听懂了：“因为看似只在t省有活动的教会其实是个涉外组织吧？”
“你是怎么……”
路琴用“不然你急着回去干什么”的神情回应他：“因为自从我关了陈煜莹紧闭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后来听说退学准备出国。”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是梅擎给我的那本神谕，那是他给我的提示。那本神谕的语言完全不明白，但发音却很耳熟，后来我才明白是同一方言区不同片的方言，而陈煜莹正好和我是同一个方言区的，那里方言和这里差太多，也只有我能明白。”路琴将视线投向远方，“玩狼人游戏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她很聪明，是和我们一起到最后的人。而上回她接的案子其实是‘地狱通信’组织清场行动。汤语受命杀掉康荟，虽然后来案件是交到陈煜莹手中的，但汤语还是失职自杀。‘地狱通信’和教会绝对有关，但梅擎却说不知道，只能说明陈煜莹是主教中的一个，由她来管理这一系统。”
“所以她现在被保护起来了。”林义宸终于收起了提问，“颜理亦也解除了任务，他的父亲好像也得到了来自上面的信息……不过这一切都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我只是出国留学。”
“所以你是想表达什么？”
“你，你……”林义宸“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结果，最后吞吞吐吐地，“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嗯？”
“你……你能等我吗？”林义宸的声音弱弱的，扭捏了半天才说出口。
“多久？一辈子？”路琴开玩笑道，“要是你不回来了，我岂不是要守身一辈子？”
“不，只要两年半……在你毕业那年的8月1号……8月1号下午四点之前……我就会赶回来……我用两年半的时间结束我的学业，如果过了那时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别人……好，不好？”林义宸期期艾艾地解释，就差没对天发誓对地指正了。
路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义宸的眼睛。林义宸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生怕她回绝。良久，路琴突然一把环住，林义宸反应不过来，僵硬的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几分钟后才自如地搂住了她。林义宸感觉到路琴脸颊上的灼热，他想他自己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相处的这么些日子的情谊就化成这无声的吻，饶是路琴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他也不愿意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听见有学生下课的声音，他才放开路琴。路琴有些站立不稳，只是倚着林义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字却字字清晰：
“林义宸，你给我听着：毕业后，我会回家，在j市的最好的学校旁边开一家带有咖啡馆的塔罗占卜小屋，叫，彼岸空。”<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