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说谎，只能诚实地说出心中所想。“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儿，只想为师父争口气。与大家一起上课的时候，想证明给大家看……师父没有选错人。不想让大家以为小桑是废物，却把这错推到师父身上。小桑也不想给师父丢脸，说师父教不好人。我也知道师父不在意这些，只是……我自己是无所谓的，可是不想他们说师父的不好，我……”
语毕，白桑咬唇看向上孤，“师父，徒儿错了。”
上孤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为师总要忘记，你不过还是个孩子罢。”
她不过，只有十四岁罢了。初见时，她那样大义勇敢地朝神器飞去、意图以血肉之躯对抗上古神器，只是为救人，不曾考虑自己。那时的印象太深，他却忘了，她终究是个孩子。在危险时，她能有成佛的精神，寻常安稳时，她到底是个小孩子，她会在意很多事情。自己对她的要求，到底苛刻了些。
“师父——”白桑又软软糯糯叫了一声。
“睡会儿吧。”上孤起了身。
“师父！”白桑总是担忧什么。
“乖乖睡到晚上。到时我会叫你，跟我去后山。”
“这是——”
“今晚先练御物而飞。”
“啊？！”白桑顾不得肩膀的疼痛，几乎要举手欢呼了。——师父要亲自教自己！
“今年胜利者的奖励是万物谱上排前五十的宝物。届时你拿一个玩玩也无妨。”
这句话说完，上孤就走了。
白桑有些呆滞。——万物谱上的宝贝？……拿……拿来玩玩儿？师父当是有多容易啊！哎，自己的师父哟——
不过，师父都这样说了。自己也该有点自信。
“师父啊我只是不想给你丢脸，我不垫底就行了，不用得第一啊啊！”白桑大声喊了一句，只当是师父已经听到了。
而后，终究是累了，她躺回上沉沉地睡去。
白桑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先随师父去用了些清粥，才跟他去到后山，开始练习御物之术。
瀑布的水染上了月光，在静谧之中铺散开一片银辉，美得非凡。
白桑照着上孤的嘱咐，把月灵珠拿了出来。上孤只让她自己先飞给他看看。看过了，他再指点。
如是一来，白桑便有点紧张，手结法印，念了两遍法咒，才踏着月灵珠而起。
“切莫生硬地记住法咒。眼睛也不要太注意周围的景物，静心而御物，物随心动。”上孤道。
“是。”连知眨眨眼睛，试图无视师父就在看着自己，踏着月灵珠又升高几分。饶是如此，身形却仍显得笨拙。
“从长玉/峰往主峰而飞。让为师看看有多快。”上孤的声音又传来。
“哦！”白桑咬咬牙，心里催促着月灵珠往主峰飞去，物随心动，她倏地便飞出一丈。
飞到主峰后，再折返，本来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她却失望地看到上孤摇了摇头。
“再来。”上孤淡淡抬手，只这般嘱咐。
“是，师父。”白桑给自己打气，又凌空而起。
她朝着主峰而去的时候，正飞出不多远，却突然感到耳畔有风，上孤竟然眨眼睛就出现她身边。
她还没来得及发问，就感到上孤的手掌覆上她的眼。
“什么都不要看。”感觉到她身形摇摇晃晃的，上孤另一只手便轻轻扶着她的肩。
而白桑只觉得，师父整个人都在自己后面，仿若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他在自己身后，自己一切都无需害怕。
他手掌的温度透过眼睑传来，让她的心都暖起来。
“不要看。不要听。你只是在飞。心里只想着要去的主峰。”
上孤淡淡的声音传来。
白桑一直扑通的心渐渐沉下来。不去看，不去听。心里想着主峰。再一睁眼，她便已然不知不觉落地了。
她已在主峰。
“这么快？”
她惊愣，回眸，看见身后的上孤正御剑凌空，微笑地看着自己，“可是有所心得了？”
白桑傻傻地点头。
而后上孤便道：“那么，来追为师。”
上孤也有意放慢了速度，是以他人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白桑却是可以看到那道白光划过的痕迹的。她立刻驾驭月灵珠凌空朝那道光影追去。
他并未朝长玉/峰而飞，而是真真如佛般自由驰骋在这个天地。
而自己何其有幸，能成为他的徒弟，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追随着他。天地都寂静。
当晚，作别了上孤，躺在上的白桑也久久不能入眠。饶是好不容易入睡了，她脑子里仍是跟随着师父驰骋于天地的画面。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练着御物飞行，背着文史，研习着阵法，白桑着实收获不小。
于是，一个月后的第一场比试，御物飞行，她竟得了第四。排在她前面的则依次是：连华、胡千钺、连若。排第五的袁术只比她慢一点点到终点，着实不甘愿，白桑只朝他吐个舌头就跑开。
“师妹果然不错。”连华走进赞道，“不过一年。”
连若亦在，眼里也有着赞许。他本是教她御物而飞这门课的。“一个月前，你还远远飞得不如如今。”
“想着要比试了，我便找师父临时指导了一下。”白桑笑笑，跟几位师兄作别，却是赶紧去找了胡千钺。
御物飞行是第一场比试，几乎直接就开始了，浮若派的人来了之后，也都去了住处休息，并一起见了清远掌门。是以白桑一直没来得及见胡千钺。
她已经一年没见过他。
这切磋大会，也是每三年才举行一次。三年前这是在浮若派举行的，这一次，便换在了上穹派。白桑正巧赶上了。
上穹派到底有很多出家弟子，平时衣着较为素净。而浮若派来的，普遍穿了蓝领白底的衣装，但也少不了有穿得鲜艳的。白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红衣的女子，她看起来很眼熟，自己似在哪里见过，而后便想起，曾经与胡千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那个女子与小二在吵架。
却也顾不上她。她只找胡千钺。她找了老半天没找着，冷不丁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回过头，一眼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胡大哥！”她哈哈大笑。
胡千钺拉着她走到一边。“桑丫头，一年了，怎么样？”
“好得很。师父对我很好呀！”白桑笑，“倒是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