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贵一发话,那几个混混就扒拉我的裤子。
校服的裤子系着带子,没有一下子扒下来。我和高景锐用尽全力挣扎,我一口咬在那个架着我手臂的男生手上。
“我艹你玛b,贱瘸子,敢咬老子。”那男的抡起拳头向我招呼。
他才真是贱人,打女生竟然用拳头。
后来我特意去打听了这个人的名字,他叫邓强,这个贱男,后来像狗一样跪在了我的面前认错,当然了这是后话。
我被打得有些发晕,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我感觉我快要被打死了。
这时一辆摩托车冲进了巷子,然后一个急刹车停住。
“你们在干什么?又打群架?”车上的人摘下头盔,大声问。
看到这个人,那些混混竟然都住手了。
这个人在实验学校几乎人人认识,当然我也不例外。
他叫申鹏,实验四少之首,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学校足球队的主力前锋,学校唯一一个骑摩托车上学的男生,听有些八卦的女生议论说,县城汽车站里停放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客车都是申鹏他们家在经营。
他们家非常有钱,而他又长得高大,有一米七八,在那个年龄,一米七八那绝对是鹤立鸡群,而且他五官端正,在大多数男生都还没成形的时候,他已经棱角分明,初显帅气,是真正的高富帅。
“申鹏,我们同为四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张四贵说。
从那些喽啰的脸上,我分明看到了他们对申鹏的畏惧。张四贵虽然说话听起来很硬气,但嚣张气焰明显收敛了。
申鹏从摩托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头盔,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我说过我要管了吗?你紧张什么?不要和我提什么狗屁五少四少,这些都是那些只会拍马屁的孙子封的。我和你不是一类的,和你这样的人排在一起,是我申鹏的耻辱。”
申鹏嗓音很低,是有磁性的那种。他不像景锐那样白皙,皮肤有些微黑,但显得很健康。高大的身材向你走来的时候,立刻形成一种压迫感。
张四贵本来想以同为四少来拉近些关系,但他没想到申鹏完全不给他面子。他的脸因为生气和尴尬而发红,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但却没有马上发作。
看得出来,他对申鹏也很畏惧。
“艹,十几个欺负两个?还有一个是女生?尼玛,张四贵你真会混,你咋不去幼儿园混呢,你这种实力,去那里就是老大了,所有娃娃都怕你。”申鹏脸上写满了不屑。
“申鹏,你是真的要管我的事?”张四贵又说了一句,其实这话他之前已经说过了,再说一遍,不过是因为心里有些畏惧,但又想虚张声势把申鹏逼退。
我当然不管他们之间的争斗,我走过去帮高景锐把书包里散落出来的书装进去。
这个过程中申鹏注意到我的步伐,盯着我的腿看,他发现我是个瘸子了。
“张四贵,你还欺负残疾人?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不过你越是不让我管,我他妈就非要管,放这个残疾人走,欺负残疾人,那是真不要脸。”申鹏说。
虽然我的腿有残疾是事实,但残疾人三个字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不认为申鹏是在歧视我,但他的话,确实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的味道。
“他不是残疾人,她的腿会好的。”高景锐说。
只有他最懂我,他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是残疾人。他要努力维护我那那稀薄得经常被人忽略的自尊。
“咦,这不是那个插班生嘛,被人打成猪头仨了?”申鹏冷声说。
看来高景锐被女生们奉为校草这件事,让他成为了众多男生的公敌。
雄性动物都是争强好胜的,就算是基于容貌而产生的校草虚名,也会引起大家明里暗里的较量。当高景锐空降实验学校后,旧校草申鹏被取代,他当然会不爽。换作谁也不会爽。
高景锐没有说话,接过我手上的书包,向巷子口走去。
我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走了,没有人拦我们。当然是因为申鹏在,所以张四贵的人不敢拦我们。
一走出巷子,高景锐就冲我吼:“你白痴啊?看到那么多人你还要过去?你脑子进水了?”
我嗫嚅着说:“我看到你被打,当然要过去。”
“我被打你过去就解决问题了吗?你能帮到我?只会给我添麻烦!我被他们打伤了,就算是扯平了,他们就不会上门讨要医药费了,我爸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你懂吗?”
难怪我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原来是这么回事。
“要打也是打我,不能打你。”我低声说。
“你真是愚蠢,你都这样了,要是被打得破相了,那怎么办?”高景锐继续冲我吼。
我没有说话了。心里忽然一阵剧痛,他说‘你都这样了’,那分明是在说我都瘸了,他是无心的,是因为疼我才这样说的,但我心里还是觉得好痛。
他其实还是介意我是个瘸子的,也或许他对我那么好,就是因为可怜我是个瘸子。
我眼眶一热,眼泪忽然就出来了。
真是奇怪,之前被张四贵他们欺负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哭,但现在因为他的一句话,我就哭了。
景锐见我哭了,有些意外。“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害,你哭什么呀。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我却哭的更加厉害,他并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哭,他以为是他吼我,所以我哭,但其实不是。
少女的心思,有时自己也弄不明白,更何况是别人。
快到家的时候,我终于停整好自己的情绪,昨天晚上没回家,也不知家里是什么反应。我心里紧张极了。
门是关着的,景锐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他掏出钥匙打开,我们一前一后上了楼,看到陈红的房间门忽然打开,高跃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一眼就瞥见了他裤子的拉链没有拉好,衬衣第一个扣子竟然扣到了第二个扣眼里。
衣服和裤子,分明都是匆忙穿上的,所以才如此凌乱和狼狈。
联想到我以前看到的画面,我当然知道高跃在陈红的房间里干什么。
“你们终于肯回来了?死哪去了?”
高跃随手就拿到了靠在墙上的扫把,劈头盖脸向我打了过来。
“你别打她,是我肚子疼,我让她在医院看着我的。”高锐冲过来要护着我,被高跃一脚踢倒在地。
高跃是老混混,可以说是那种身经百战的资深混混,打了那么多年的架,出手自然是和张四贵那些小混混不一样的。只一脚就把高景锐给撂倒了。
我头上挨了几扫把之后,终于想到了跑,一拐一拐地往楼梯口跑去,快到楼梯口的时候,高跃从背后一脚,我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高跃并没有因此而罢休,在我滚下楼梯后,他又追了下来。用脚踢我。
高景锐也追了下来,抱着高跃的腿,让我快跑。
我没有跑,我跑不动了,我瘸着腿,怎么可能跑得掉?再说了,我跑哪儿去?昨晚在烈士陵园躲了一宿,今天不也得照样回来?
沉重而灰暗的青春,我根本无处可逃。
高跃挣开高景锐后,再次用脚踢我。我躺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死猪一样任他在我身上乱踢,我心想如果真把我打死了,那也好。
如果不把我打死,只要他踢得累了,或者是消气了,那他是会停手的。既然反抗无效,那又何必作无谓的挣扎,连累高景锐。
高跃见我一动不动,可能也是担心把我打死了,终于停手,骂骂咧咧地上楼去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陈红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应该是新买的,我以前都没见过。
高景锐把我扶起来,我坐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闹,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发现有血顺着发渗出来,可能是摔下楼的时候受伤了,不过并不严重,我都感觉不到疼。
我心里甚至松了口气,这一顿打过后,在烈士陵园过夜的事就算是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
我不想有人知道,那是我和景锐的秘密。只属于我和他的秘密。是我可以用来回忆着让自己有短暂快乐的秘密。
景锐找了创可贴给我贴上后,我开始洗碗,然后开始做饭。
高景锐要来帮我,我不要他帮,家务的事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不想因为他帮我又让高跃不痛快,又得发生冲突。
吃过晚饭涮过碗,我回到房间写作业,听到陈红在外面叫开门。[$妙][笔$i][-阁].
我心里不乐意,但也只好开门。
陈红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竟然还抹了口红。她的变化确实是挺大的。她都开始努力向成年人的风格靠近了。
我一想到他和高跃的事,就感觉很恶心。问她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和高景锐搞在一起了?你们发展到哪种程度了?”陈红问。
我说:“你不要乱说,景锐是我哥哥,他当我是妹妹,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想景锐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个瘸子,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他只是可怜你。”
我想说他可不可怜我关你什么事,但我忍住了,我要是和她吵起来,高跃一定是帮她,这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