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打在骨墙上纹丝不动。
只是还没等那左侧的黑袍青年歇口气,这百丈巨浪刹那间分化成了十数条水龙。
狰狞龙首越过骨墙,死死盯着三人。
“好精妙的术法使用,不愧是影卫卫首。”为首黑袍眼中浮过一抹深深地忌惮,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水龙吟、瀑流术本就是下品宝术,威力巨大,而经过此人之手,却是神乎其神,种种变化衔接巧妙,堪称是难得一见的术法天才。
“你不行,得他来。”
白袍少年站在中间的水龙头顶,一身白袍纤尘不染,长袖飘飘,气度轩昂,宛如神仙中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左边青年,旋即又落在了中间的黑袍身上。
“娘的,竟然敢瞧不起老子,老子要动真格的,非得弄死你个装|逼的小白脸。”
左边的那名黑袍青年目光疯狂闪烁,额头上青筋毕露,配合上其左半边脸的黑紫色诡异纹路,越发狰狞,凶恶毕现。
“别冲动,他是影卫卫首,先弄清楚他的来意。”为首的黑袍劝道。
“影卫?就是那群藏头缩尾的草包,老子管他娘的卫首卫尾,今天谁阻止老子干他,老子就干谁。”
青年双眸中血丝密布,随着怒气勃然而升,左半边脸上的纹路宛如活了一般,一根根紫黑色线条膨胀起来,仿佛一条条蠕动着的紫黑色蚯蚓。
“疯子。”
右侧黑袍冷哼一句,瞬间暴退,他们三人虽是在进入这修罗杀界前便组好了队,可这种组队仅仅是由于利益的维系,有了利益,三人会是好队友,没有利益,他没有理由也不愿为别人招惹的是非擦屁股。
“疯子?哈哈哈哈,谁又不是呢?”
左侧那名青年盯着白袍少年,道:“你想保护这些阿修罗?那老子今天就偏偏杀给你看,影卫卫首?老子看你是阿修罗一族的奸细吧,在这儿跟老子装大尾巴狼。”
话音刚落,背后厉鬼们化为灰雾,向下飞快冲去。
白袍少年冷哼一声,面有愠色。
手掌舞动,那十数条水龙顿时越过骨墙,朝着那些灰雾拦截。
“水灵秀保护这些阿修罗干什么?”
为首黑袍皱眉思索,他本以为水灵秀来和他们抢夺那双首四臂的阿修罗,但此刻他的做派却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底下那群阿修罗们疯狂嘶吼,骂的不仅仅是这三名黑袍,连同水灵秀一起骂了进来。
对于这些阿修罗来说,他们之间的争执更像是狗咬狗,无论怎么看,水灵秀都不像是阿修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听到辱骂声,那左侧的黑袍青年哈哈大笑,嘲弄的看着水灵秀。
水灵秀面无表情,心中却也是大为光火。
若非为了心中的计划,单凭这群阿修罗所说出的话,就足以让他将这些不长眼的阿修罗折磨百年。
一条条水龙盘旋在阿修罗上空,水流湍急,龙吟阵阵,龙吟声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灰雾肉眼可见的变淡,厉鬼们嘶吼,却仍是疯狂的向下扑去,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厉鬼虽是人死后执念所化生而出,理论上很难消灭,即便被消灭,也能重新复苏,可短时间内消亡的次数太多,便会有真正的消亡之厄。
那左侧青年如此做派,让水灵秀古井不波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丝丝凝重。
作为暗卫卫首,正面一对一的搏杀,他有着绝对信心杀掉那左侧青年,然而,与那左侧青年一道的两人虽然暂且作壁上观,无插手之念,可他却不得不留出大半实力堤防那二人。
此外,那左侧青年攻击底下的阿修罗,将两人间的正面战斗变相换成了保护那群阿修罗的攻防战,防守一方的他,占据了极大的劣势。
噗!
百密终有一疏,严防死守之下,袁龙、潘虎二鬼冲破了重重水龙的把守,一人一刀,瞬间将两名阿修罗斩成两半,那利刃锯齿状的边缘萦绕着青黑色,砍在阿修罗那强大的肉体上,不见丝毫滞涩,只听得血肉撕裂声响起,如刀切豆腐般将其斩成两半。
“混蛋,雾鬼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疯子。”
水灵秀深吸一口气,平和内心中不断上涌的怒火。
白骨道中人情淡漠,大多修士间都没什么往来,不过他虽然不认识那左侧青年,却曾经在战场中见过他几面,正是雾鬼中人。
“鬼灵巅峰,恐怕已经接近鬼将层次。”
水灵秀忌惮的看了两眼那两尊青面獠牙、身披兽铠的厉鬼,这两尊鬼影鬼躯凝实,刚才就是这二鬼斩破了他的水龙。
“疾。”
口中轻喝一声,水灵秀单手掐动法印,那些被斩破的水龙所洒落在地面的水,混合着血泊,变作血色波浪。
哗哗哗。
血色波浪翻卷,轻柔的托住上千名阿修罗将其往外围送去。
“想走,哪儿这么容易?”
左侧青年狞笑,心中涌现出快意。
咔嚓。
惨白森严的百丈骨墙裂出一条条细缝,旋即倾塌,一根根白骨砸落在地面,重新交织组合成一只只白骨傀。
这些白骨傀所在的方向与波浪流转的方向并不相同,然而,只听到一声声“嗖嗖”的破空声,半数白骨傀竟然将自己的“同伴”当做标枪般投掷出去。
轰轰轰。
一只只白骨傀砸落在波浪上,待到站稳身体后,旋即开始将那一头头阿修罗从血色波浪上扔出去。
以这些白骨傀的“平庸”,哪怕是那些阿修罗尽数被斩断四肢,也很难对其造成真正伤害,是以,左侧黑袍青年做了一个很聪明的选择。
或许他如水灵秀所言是个疯子,可能够在疯子如云的白骨道活到现在,能够在雾鬼与古赵军队的屡次厮杀中幸存,能够被十席之一点头承认而送入这修罗杀界,就意味着他疯狂之下还隐藏着许多智慧。。
单纯的疯子,强如第五席蠕动之须肖强亦是战死,可他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水灵秀心烦意乱之际,忽而汗毛一竖,一股生死间的大恐怖陡然间攫上心头,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子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