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5章 饮鸩止渴
宁若颜震惊的看向宁相,宁夫人手里正在做的鞋子跌落在地上,她身子一晃,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你对长公主下手?你疯了吗?”
宁相瞪了一眼女儿,拉着夫人想让她坐下,可宁夫人却蛮横的甩开了他的手,“才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老爷就不想想孩子们吗?”
宁若颜也跟着帮腔:“父亲,母亲说得对,为何父亲要铤而走险,宁家的富贵已经是烈火烹油之势,宁家在京城已经占了一席之地,为何还要冒险?”
她心中有个危险的猜测,父亲一辈子谨小慎微,临了却在这个时候发难,该不是他看上了那至尊的位子?
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她脸色一白。
“恳请父亲为全家人计。”
她端正的跪下了,目光直视宁相,半分都不后退。
宁相长叹了一口气,将女儿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长公主中毒跟为父有什么关系,你哪里听来的胡话,瞧把你母亲吓得?”
宁若颜半信半疑:“父亲当真没有?”
宁相暗恨自己不该一直待在家中,这反倒让家里人先看破了。
“当然没有,为父是那样的人吗?你们几个自小,为父便教导你们为臣子必当尽忠职守,为父岂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正色道。
“父亲没有就好,害女儿担心一场。”
她当然也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今日当着母亲的面干脆心一横和盘托出。
“好了好了,别胡说八道,你这整日里瞎琢磨,看来为父得给你好好的找个人家了。”
一句话羞得宁若颜立刻快步跑开。
下人们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宁相抓住了妻子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我哪里舍得拿这个家来赌。”
宁夫人却神色冷漠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骗的了女儿,骗不了我,我先前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现在想来,长公主中毒是你的杰作吧?要不然后院关着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宁夫人一语道破,宁相惊愕的神情都来不及掩饰。
他凌厉的视线顿时穿过帘子看向了外面侍立的婢女,不消说,这个消息一定是下人打探来的。
自己还以为将她关在后院无人知晓,却不知自己的夫人早已得知了消息。
他踉跄着起身,“夫人累了,好好歇着吧。”
“你想拿全家人的命去赌?咱们家已经够富贵了,若雪如今还在巴蜀,她腹中还有孩子,你连这些都不顾及了吗?”
宁夫人的手紧紧的抓着桌角,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宁相顿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挣扎之色。
“来人,伺候夫人好好歇着。”
终于,他做出了选择,抬脚离去。
身后宁夫人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夹杂着下人的惊呼声。
宁相脚步未停,走的飞快,眉宇间的怒色也越发的凌厉了。
等众人赶到京城的时候,凌忻的脸色白的不行,好在常山及时的将一粒药丸塞入了他口中,却不料一直跟着的老者上前一掌就将凌忻刚刚吞入口中的药丸给打得吐出来了。
“吃这药丸,无异于饮鸩止渴,坐下,我给你好好的扎两针,缓解一下。”
常山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凌忻也听话的坐下了。
自从给长公主训练暗卫的那个老头说了此药不能服用之后,他也想过不再服用,可不服用他毒发很快就会陷入昏迷中,哪里撑得下去。
老者黢黑的手执着细细的长针,出手快如闪电,很快插入凌忻的几处要穴,等他撤回针的时候,凌忻的脸色好多了。
“看你这样子倒是比你口中的长公主更危险,老朽已经有了个方子,待会儿回去立刻给你试一下。”
“多谢老前辈了。”
原本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毒,突然之间碰到了两位高人,凌忻感觉自己真是走了运了,或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老天爷都不忍心让自己英年早逝。
当初柳如眉临终一击不就是想让自己陪着她一起死吗?
可惜她没能如愿,自己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她一定很失望吧。
这个人差点毁了自己的一辈子,还杀了靖国候府满门,她的恶毒实在是令人发指。
最后一缕艳阳快要消失的时候,众人终于到了长公主府外。
凌忻翻身下马,带着老者直奔门口。
他风尘仆仆的带着老者出现在琼华苑的门口,胭脂和牡丹已经得了消息赶了出来。
凌忻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几株解毒的药草,神情矍铄。
“解药我已经拿回来了。”
牡丹上前接过了药草,“我这就拿去交给杨大叔。”
凌忻身子瘫软在地上,这一路跑回来,他感觉自己始终是提着一口气的。
已经安全的将药草交给了牡丹,他才觉得全身酸痛酸痛的。
老者有些不满。
“现在还真不是休息的时候,总得先去把老朽的女儿找到再说。”
常山瞪了他一眼。
“侯爷需要休息,我带着人陪你去。”
凌忻起身。
“我没什么大碍,走吧。”
他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除了一盏屏风什么都看不到。
琼华苑偏房的杨大叔拿到解药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将解毒的药草入了药,一碗浓黑的药汁端到了床前。
胭脂特意凑过来闻了闻。
“这药还真苦。”
杨大叔漫不经心的搅动的汤匙。
“喝下去之后,半天的时辰就会醒过来啊。”
胭脂从他的手里接过白瓷碗,碗里的药汁呈黑褐色,泛着阵阵苦涩味。
冷月上前将韩蕊的身子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胭脂小心翼翼的将一碗药一勺一勺的送入韩蕊的口中。
因为长公主昏迷,没法自动吞咽,冷月只能将韩蕊的嘴巴给捏开。
可即便是如此,喂进去的汤药还是撒了一大半。
一碗药喂下来,胭脂浑身都在冒汗。
她将碗递给冷月,小心翼翼的用湿布蘸了温水,给韩蕊擦手和脸。
然后恭敬的守在床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韩蕊,生怕她醒了要什么,而自己却没有发现。
到底是顾及到凌忻的身子,常山准备了马车。
马车穿过闹市,朱雀大街径直奔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