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桃花笑春风】④
“贤妃娘娘也不差你这一把木琴,”奉伝琊拿起断琴,又放下,语气轻松让温令初更急。
“可这是温淼淼从贤妃娘娘那里借来的琴,万一她又泼我一身脏水,我就算是搓出层皮来也洗不清了。”
温淼淼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对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妹妹,她简直就是一无事处。
也不怪宫里的娘娘和帝都城的闺秀们都喜欢温淼淼,连那个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人也喜欢她洽。
“有我在呢,不必害怕。”见她如此焦急,奉伝琊不禁出言安慰一句。
“是了,你是奉小王爷,肯定能给我说几句好话的!”温令初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找到了依靠。
“温令初!”
一道娇喝声徒然传来,吓得温令初赶紧收好断琴,转身看向回来的众女钤。
其中就有温淼淼的身影,方才的娇喝正是出于她的口。
温淼淼大步上前,突然厌恶地轻喝,“哪里来的丑八怪,还有你,与别的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温令初,你怎么总是这样给温家人丢脸面。”
“丑八怪?”温令初被这一声丑八怪叫得莫名奇妙,再看看众女掩鼻的模样像极了突然闻到臭味般。
温令初这才顺着她们的视线回身,往奉伝琊脸上一瞧,“呀”的一声上前,“你,你的脸怎么了?”
奉伝琊:“……”
现在才看到,是不是反应太迟钝了?
“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温令初看到奉伝琊的脸,不禁担忧,“长的什么东西?不疼吗?”
奉伝琊解释道:“不过是吃了一些坏东西,胡乱长出来的。”
“胡乱长出来?”骗鬼呢。
“温令初!!”
这次的娇喝带着浓浓怒火。
温令初暗道一声糟糕,“淼淼,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拍断了……”
“不小心?”温淼淼气得浑身颤抖,“你知不知道这是贤妃娘娘借与我的琴,现在你弄断了,就一句不小心就想要揭过去吗?你跟我到娘娘面前自行解释,我不想替你背这个黑锅!”
“好好好,我去……”温令初赶紧安抚要暴跳的温淼淼,毕竟这是她自己弄断的,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承担这个责任不是吗?
……
一行人跟着往贤妃娘娘那边去,温令初蔫了吧叽的耷拉着庞大的身子亦步跟在温淼淼的背后。
温淼淼不知有多得意,心里暗骂温令初蠢货。
不巧的是,皇上在奉伝琊离开后,就直接往贤妃这边过来了,他们一行人进了贤妃的园子,就看到陪在旁侧的皇帝。
众女行礼。
萧云宬再从一众女儿家中看到鹤立鸡群的奉伝琊,略有些意外。
贤妃娘娘看了眼皇帝,再将视线投在跪地不起的胖姑娘身上,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温淼淼立即将前后果都诉说了一个遍,还不忘做一个‘好妹妹’替温令初‘求情’。
奉伝琊听了,不禁瞥了眼温令初的妹妹。
“娘娘,事情就是如此,我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还请娘娘饶恕她!”温淼淼说完,伏在地上不起。
贤妃回首看了眼皇帝。
温令初赶紧认错,“是,是臣女的错,请娘娘责罚。”
认错的态度极好。
“不瞒贤妃娘娘,此琴是我不小心弄断的,到不是她的错,”奉伝琊突然上前,作揖。
贤妃见他,不禁一愣。
萧云宬岂会看不出来,温令初之前在大内打伤了几个高手,他都虚了一场,这小姑娘的潜力还真是惊人的很,拍断一把木琴那必然也只是无心之失了。
奉伝琊一开口,旁边受过温令初的气的小姐们就不高兴了。
有人正要在旁插一句话,突闻皇帝开口,“也不过是把木琴,断了便断了。就当朕赏你玩的,起来吧。”
温令初受宠若惊,“谢皇上,谢娘娘!”
众女愕住了,同时看向这个丑八怪,猜测着他的身份。
贤妃不禁惊了一下,多瞧了几眼此时十分丑陋的奉伝琊,皇上从来不会管这等小事,今日竟然开了金口,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多谢皇上。”
“也不过分开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你就折了回来,还弄断了贤妃的琴。”
被皇帝调侃,奉伝琊从容淡定。
“让皇上见笑了。”
“也罢,下去吧,”萧云宬摆摆手。
奉伝琊也不想留在这里虚与委蛇,颔首便走,温令初赶紧跟上。
等众人都退了,贤妃不禁好奇柔声问,“他便是奉王府的奉小王爷?”
萧云宬目光扫了眼睛眨巴的贤妃,眸色深了深,“爱妃不是已经猜着了吗?”
“皇上……”
“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陪你了。”
“可是皇上方才明明答应臣妾要留下来用午膳的。”
皇帝袖子一摆,离开。
看着皇帝大步离去的背影,贤妃咬紧了双唇,心有不甘。
……
“谢谢你!”
走出宫门,温令初不好意思地冲奉伝琊道谢。
“也不过是小事,瞧把你急的,”奉伝琊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言谢。
“可是对我来说,那是大事……”
“丑八怪和胖子凑一起,到是绝配,”经过他们身边的温淼淼鄙夷道了一句,然后仰着高傲的头颅越过去。
温令初胖脸一沉,“温淼淼,你说什么呢……”
“不必动怒,”奉伝琊挡了挡她冲动的动作。
“哼,”温令初实在气,“可是你一点也不丑啊……虽然长了些奇怪的东西……”
奉伝琊不禁笑了,“所以,你生气是因为她说我丑。”
“你才不丑呢。”
奉伝琊不禁发出愉悦的轻笑,笑得连凤眼都弯了弯。
温令初突然往前面跑去,“你等我一下。”
奉伝琊见她冲着温淼淼马车的方向跑去,不禁好奇的跟上几步。
不曾想就看到温淼淼的马车刚刚动起来就连人带车都翻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散架了。
“啊!”
温淼淼大嚎的声音徒然传上九啸。
“小姐,小姐!”丫鬟们惊得脸色煞白。
在旁看到整个过程的奉伝琊哑然失笑,“有仇必报,果然你的性子!”
回来的温令初听到这话,胖脸涨红,“我,我会不会太狠了?”
“她对你不好,不必留情,你做得很对。”
“其实,我不只做过一回……上次她惹恼我了……我就把她扔进了池塘里。不过,后来被人救起来了,我被父亲打了很久,还关进祠堂了……明明是她先招惹我的。”
奉伝琊听了,笑得更深。
“你做得对。”
“温令初!!”
温淼淼中气十足的吼叫声震得温令初马上反应过来,拉着奉伝琊就跑,“快走!”
……
从奉伝琊的马车上下来,温令初心情并不太好。
“刚刚惩罚了别人,怎么心情就不好了?”
“现在是痛快了,可是父亲那关就难过了,父亲只听她们母女俩的话,对我根本就……不和你说这些,你的脸真的没事吗?”
将不好的情绪收了起来,温令初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奉伝琊的脸上。
奉伝琊摇了摇头,当着她的面将那些恶心的东西轻轻剥了出来,一边说:“以你的身手,不该让自己的父亲打成那样才是……”
“我出手就没轻没重,万一打死了我父亲,岂不是成了弑父凶手了?”胖姑娘很苦恼,对着奉伝琊重新恢复的俊脸眨了眨眼,原来是放了些东西在上面了。
奉伝琊:“……”
这个理由,他服。
“而且,我皮厚,多打几下也没关系的,只要父亲消气就好。”
“怎会有如此的父亲,”奉伝琊峻眉一扬。
“不关父亲的事,是我不好。”
“你还替他说话?”奉伝琊觉得她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我在外边闯祸,父亲总是第一个维护我……我知道父亲打我是因为我太笨了,他说我不该这样处理事情,会容易露馅,被人捉把柄。可是每次我都是无心之失,真的!”
见识到她拍琴的行为后,奉伝琊很赞同她后面这句话。
“以后你父亲若是打你,来找我。”
“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怎么能来找你,而且那是我父亲。”
胖姑娘的话让奉伝琊一愣。
温令初这话说得很有深意,一面指出这是她的家事,而他是外人,不宜插手。另一面又在暗示他,她可以自己解决。还有一层面的意思,像是在喻指他是她的什么人,能管她的家事?
像是为了让奉伝琊放心,温令初又道:“其实父亲还是很疼我的,打我的时候只有声音,并不疼,伤的只是皮肉,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这也是我自找的,因为只有这样,父亲他才有机会关心我……”
奉伝琊良久,说:“我让人将你送回府。”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可能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能来找你玩了。”
“出事了?”
温令初摇头,“我要养伤……”
奉伝琊张了张唇,终是没有说什么,只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放到她的手中,“受伤的话,就擦这些,伤会痊愈得更快些。”
温令初胖脸一皱,笑了,“谢谢你!”
看她这样,奉伝琊突然有些不放心,“不若,你且就住在奉王府,回头我去温府同你父亲说个情,以朋友的身份……可够!”
温令初这回更用力摇头,“我能应付……”那个样子,她不想让他看到。
“真的不用?”
“嗯,”温令初捏着药瓶,垂下头颅,“我,我走了。”
温令初走了,很干脆。
奉伝琊却站在马车边看着温府的方向,沉思。
“公子。”
“她是个好姑娘。”奉伝琊突然道。
赵怀赶紧赞同的点头,“对,比南宫公子好多了!”
所以,公子喜欢女人吧,柔软又善良。
瞧瞧人家南宫公子,**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赵潭反应过来,赶紧附和。
现在他们宁愿公子喜欢胖姑娘也不愿他喜欢男人啊。
奉伝琊扫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孤玉也挺好,只是为了家仇,她……”到此,奉伝琊轻叹,没再说什么。
因为知道自己和南宫孤玉没有可能性,奉伝琊选择在可能喜欢上她的岔路口刹住了脚步,远离她。
“南宫公子对公子只有朋友情谊,并未有别的情感。”
“我知道,”奉伝琊弹了弹衣间的沙尘,转身回马上。
赵潭和赵怀不理解了,既然知道,公子他为何还要如此的看不开?
奉伝琊并不是看不开,而是看得太开了,才会如此的理智处理这种事情。
他担忧的是父母那边,一个玉斯涯,一个南宫孤玉……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全面站在父母这边对南宫孤玉下杀手。
这个难题,他是不愿面对的,却不得不面对。
……
温令初果然在养伤,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有出门,奉伝琊派赵怀和赵潭轮流着去探过了,令是皮肉伤。
温大人似乎害怕温令初会被某个人追究,特意勒令温令初在家里‘好好养伤’,给外界造成一个她重伤的假象。
奉伝琊如此才放心的不去打扰温府。
温令初说得对,他只是一个外人,根本就没有余地插手这件事。
温家的家事不能插手,那总是有可以插手的吧。
“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赵怀将最新的情报交到了奉伝琊的手里。
奉伝琊拿过某人的资料,翻看几页,“就是这么个人?”
“是,祁家少爷是帝都城贵圈里的佼佼者,与那些上流公子哥们混迹在一块儿,小有名气。”
“也不过是一个刑部尚书的公子罢了,也值得温令初如此喜欢?本公子瞧着他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做为男人,比一个女人弱,像话吗?”
奉伝琊指他被温令初揍得重伤的事。
赵怀抹汗,“公子,不是人人都是您。”
“也是。”
奉伝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赵怀:“……”
“帝都城中好男儿遍地是,怎么她就偏偏瞧上这人。”
“这得问温小姐。”
人家胖小姐心里想些什么,谁知道呢。
“既然他能下地行走,且去会会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奉伝琊一副我闲得无事去找茬的模样叫赵怀不耻。
明明心里对温小姐挺在乎的,天天让他们上门盯着,不是送这药就是送那药,回府了还问他们温小姐有没有吃好饭,有没有很疼,有没有很难过等等。
几次他们都想直接招呼公子自个去看了,但没胆。
阮家宴席上,祁骁着华服与众公子哥们有说有笑,奉伝琊站在其中,完全是个陪衬。
相府办宴,来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听说这是阮老八十高寿的寿宴,相爷已经从简了,但来的人仍旧多如牛毛,连皇上都送了大礼过来贺寿。
足见阮老在皇帝对阮老的重视。
今天的奉伝琊易了容,夹在人群毫无特色,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面。
他今日过来,主要还是要看看温令初看中的男人到底是何模样,只是结果差强人意,这种男人压根儿就配不上温令初。
其中给阮老拜寿的人一波跟着一波,慕容府最近十几年来很少在帝都城中各世家中显身了,今日是阮老的大寿,也仅是曾经的慕容大将军带礼过来祝贺一声。
之后,慕容府这里就没有再多的关注。
奉伝琊站在旁边将这些世家豪门都瞧得清清楚楚,到了他上前拜寿,手里只拿了一些好药赠予老人家。
在老人家笑眯眯的神情下将一瓶练好的良药呈上时,阮家下人突然捧着两个大盒子就进来了。
“阁老,这是那两位送来的贺礼!”
跟在阮阁老身边的老人不禁有些激动,脸上的笑容也真了不少。阮阁老一听,双目立即亮了起来,亲自起身过来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见礼后哈哈一笑,“好个小丫头,难为还记得老夫爱这个!”
奉伝琊不禁好奇的往左走一步,探目过去,看到锦盒上熟悉的雕刻纹路,嘴角一抽。
这不是他那对父母的东西吗?
所以说,他们与这位阮阁老有些源渊了,看看父母奉上的两大盒子,再看看自己这小气的瓶子,他们打脸也真是打得够响的。
默默地收了药瓶,默默地退了出去。
赵潭和赵怀见状,赶紧跟着出阮府。
“公子,怎么了?”
“他们就在帝都城,”奉伝琊相信现在已经有人先一步找到他们了。
“公子是说王爷和王妃!”
“是。”
奉伝琊不禁加快了步伐。
温令初已经憋在家里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可以从府里出来了,正赶往阮府的寿宴去,哪曾想半路就瞥见匆匆远去的奉伝琊。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却一眼能认出那个人就是他。
温令初往相府赶了好一段路,已经到了相府门前了又突然不进去,折身去追奉伝琊的方向。
……
南宫孤玉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的消息,第一时间必然全力赶往那个方向去。
出了帝都城,顺着那条河道一直往前去,在一处河岸口看到靠在船中晒太阳的女子,在她的前面有一名面具男人正往船内走去,似乎是要进去拿东西。
几乎没有多想的,南宫孤玉纵身就朝那个女子袭击过去,她动作快如闪电。
但船中的女子比她更快。
“哧哧!”
两枚银针在女子跃起之际掷出,从南宫孤玉面颊前飞过。
等南宫孤玉立在岸边对上船中负手而立的绝色女子时,心中的震惊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像。
“你是谁。”
女人看着她,淡声问。
对突然来袭击自己的人,对方似乎一点也不吃惊,眼神相当的平静。
南宫孤玉咬了咬牙,没有犹豫的再次朝女人攻去。
拼尽全力。
里边的男人听到声音,从船中掠出,看到眼前场面,毫不犹豫的抬手就给南宫孤玉击来,“轰”的一声响,连水花都炸了起来。
南宫孤玉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落。
左面突然飞出一条身影,将南宫孤玉无法控制的身形挡住,稳住她站好。
“孤玉。”
南宫孤玉不敢与对方正视,抬手也朝他击去。
奉伝琊只得伸手挡开,匆匆对自己的父母道:“交给我。”
说罢,奉伝琊就架着南宫孤玉对招边引着她纵身离开。
船前的女子突然转身对身边的面具男人道:“宝儿的朋友?”
“哼,胳膊往外拐。”
“噗哧,”慕容楚失笑,“宝儿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这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不会宝儿喜欢的人吧?以前我们树敌太多,指不定就是我们仇家的女儿。这么一来,宝儿岂不是要受苦?”
“他该受。”
“宝儿前面的路太顺,我担心。”
“他已经长大了,没必要担忧。”
“穆君彥要我们在这里等着,已经好几天了,人却不知跑哪里去了。”慕容楚岔开话题。
一提穆君彥,奉天脩就变脸。
已经是老皇帝了,还玩出走这套,幼稚!
“何须在这里等着,他的事为何要将我们搅和进去。”奉天脩对穆君彥相当的不满,同时对傅隽鄙视,自己的人都看不好,让他来***扰自己的妻子,当真无用。
“穆君彥和翊国的事,我们不掺与,但他也是一片好心,提前让我们知道他和萧云宬合作。好让我们知根知底的,你恼什么。”
“我不喜欢。”
慕容楚安抚:“左右不过数日,有姓傅的在,不会让他呆太久。”
奉天脩不说话。
“宝儿这里,我很担心,暂且在帝都城停留一段时间看看吧。如果无碍,我们再离开,夫君……你说好不好!”
柔软的身子贴上来,男人只觉得周身一酥,身体里某种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
媳妇的话,他永远没法反驳。
……
奉伝琊一掌击开南宫孤玉,两人顺利的分开。
“南宫孤玉。”
奉伝琊的脸很沉,眼神阴鸷,连名带姓的叫她。
这还是第一次见奉伝琊发怒,南宫孤玉转开视线不去看他,“我说过,我无法做到。”
“我也说过,我无法做到无视这些。南宫孤玉,你想要与我为敌吗?”
“他杀了我一家人……难道我不该杀他吗?如果你的家人死在别人手上,你能做到无视吗?能释怀吗?”南宫孤玉红着眼睛上前,对上他阴沉的目光,“你不能,所以也不要要求别人做到。”
奉伝琊紧紧盯着她,突然失笑,“所以你就要将自己的命送出去吗?”
“我没有要送命。”
“你敢对上他们,就是在送命。是,玉斯涯可以帮你,但是他背后有整个玉家,整个邗国。他如果摸清楚了我们的执力,就知道不该动这个手。那你呢?什么也不知道就莽撞冲动,不是送死是什么。”
南宫孤玉抿紧了唇,低头不说话了。
但从她握紧手中剑柄的力量来看,她根本就不可能放弃。
“孤玉,我不想与你为敌。”
“我知道,”南宫孤玉抬起眼,“你是奉小王爷,背后有他们的力量,我南宫孤玉永远不可能杀得了他们。”
“孤玉……就不能放手吗?我不知道当年父亲是如何杀了你的家人,或许其中有什么原因也不一定。我可以替你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用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相信你。”
听到南宫孤玉残忍的话,奉伝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南宫孤玉转开身,奉伝琊下意识的上前要拦她,徒然,她一剑朝他刺过来。
奉伝琊有一瞬间的犹豫,没有避开。
“哧!”
剑尖划过皮肉的痛从表面传入,奉伝琊眼前一闪,有一道身影如光影般冲开了南宫孤玉的剑,但仍旧伤了他的皮肉。
“砰!”
两道身影瞬间缠到了一起。
奉伝琊一愣,顾不得太多,赶紧上前要介入挡开那个人。
“砰砰!”
南宫孤玉被这股煞冷的气息冲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朝后面的坡冲出去,一只手温柔的扶过她的腰身,带着她回到安全的位置。
见南宫孤玉安全,奉伝琊松了一口气,然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气呼呼的温令初,“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不还手?”温令初突然暴跳了起来,指着他大声道。
见她这么生气,奉伝琊不禁笑了,“只是想要还她一些东西而已。”
“你怎么这么傻。”
奉伝琊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傻。
“你……”南宫孤玉也没有想到奉伝琊没有还手,她差点就杀了他,现在还惊魂未定。
距离太近,她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幸好这个人突然冲出来挡开了。
“奉伝琊,这不关你的事……”南宫孤玉捏着剑柄,咬牙。
“他们是我的父母,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奉伝琊低首看了眼自己的受伤的地方,轻笑。
“杀人的是他……不是你。”
“你既然知道,为何执意。”
“我……”南宫孤玉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说得对。”
玉斯涯说。
南宫孤玉突然瞪了瞪眼,“玉大哥,连你也。”
“你一个人背负这些东西,太重了,”玉斯涯并不是替奉伝琊说话,而是他自己非常清楚这些东西压在肩上,那是如何让人喘不过气来的。
“我……我出生,就是为了复仇……我一生只为这些而活……现在你们却让我放下,又谈何容易。”南宫孤玉喃喃自语间,踉跄着转身离开。
玉斯涯仅是一愣,就追了上去。
“公子!”
赵潭赵怀上前要查看他的伤势,温令初却先一步扒开了他的破衣,看了眼胸膛前的伤口,轻吁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
奉伝琊拿开她的手,说:“那还是多得了你出现得及时。”
“你怎么那么傻,就让他刺了。”温令初非常不解。
“如果让她刺一剑能消停这些想法的话,也值得了。”
温令初看了他许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地道:“他……他就是你说的喜欢的人?”
温令初垂首,不敢看他的眼睛。
奉伝琊知道她聪明,没想她会这么聪明,不过她说错了,只是有点喜欢而已……并非真的喜欢到不能失去的地步。
有时候,他真的有点看不清楚,有些时候却非常的清楚。
他有些迷茫。
“或许吧。”
“或许?”温令初一愣。
“一个多月不见,瞧着你好似瘦了一些呢,”奉伝琊突然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发现胖姑娘已经没有两个月前那么胖了,轮廓已经见了许。
温令初暗喜,嘴角上扬,“真的吗?”
“嗯,再服用下去,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将来必是个美人胚子!”
听到美人胚子,温令初不禁红了脸,小声地说:“再美也美不过你的。”
奉伝琊无言一笑,美这个词被温令初套在他身上套牢了。
赵潭和赵杯对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舒服,虽然姑娘胖了些,但和自家公子很合得来嘛!
“虽然是皮肉伤,你长得这么美,不能留下伤疤了,我……给你上药。”
“又不是姑娘家要这么美作甚?再说,这伤不在脸上,穿上衣裳就瞧不见了……”
“脱了就能看到了,那多不好啊……还是要好好上药。”温令初坚持。
“咳,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好。”
“那怎么行,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总得有所回报,你是不是嫌弃我笨?”
奉伝琊摇头,“没有的事。”
“那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包扎伤口!”
“也好……”语气有点无力。
……
奉王府。
面对脱了上衣的俊美男人,温令初口水差点就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控制住,温令初包扎的动作快了起来。
完了,看着奉伝琊优雅穿衣的动作,温令初不禁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和他之间一个男未婚女未嫁的,脱了衣裳同相处一室。
怪不好意思的!
奉伝琊到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母亲治病时,看男人的身体都变成家常便饭了。
不过就是被父亲乱吃醋就是了,结果是母亲好几天下不来床。
奉伝琊面对温令初总是比别人自然了一些,是以,也没有太注意到这一层。
等他穿好里衣,穿过身就看到红成火炭似的胖脸,才忍不住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再怎么自然,对方也是个女孩子啊。
“咳,那个……”
“我,我先出去了,”温令初涨红着脸跑了,到门边又突然刹住,回头不大声也不小声地道了句,“你长得很好看!”
奉伝琊套外衫的动作一顿,又复动作了起来,等系腰带时才倏然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奉伝琊的俊脸也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刹时将这天地之色比了下去。
温令初冲出房门,连忙拍打着自己的胖脸,让自己赶快清醒清醒。
奉伝琊这么好看的人,她怎么能肖想那些有的没的呢。
“不能再想了!”
“什么不能再想?”春荨端着温水走过来,刚好听到温令初这句话。
温令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先回去了……他如果问起就说我有急事……”
温令初脚底抹油,溜了。
春荨摇了摇头,端水进屋。
奉伝琊刚好穿戴整齐,见进来的人是春荨忍不住往外扫了一眼。
春荨笑道:“温小姐离开了,说家里有急事。”
奉伝琊点点头,没说什么,春荨想要看出点什么也没法。
……
事隔几日,奉伝琊又上玉斯涯的宅子。
只是这次没看到南宫孤玉,只有玉斯涯一人。
玉斯涯看到奉伝琊也并没有意外,还特地请他品茶,两人安静坐在一块儿喝了小半壶的茶水,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都很能耐得住。
玉斯涯视线落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缓缓道:“孤玉的事……你一直知道?”
“知道什么?”奉伝琊装傻。
玉斯涯垂眸,掩去他那点不自在,“我以为她是……”
“这是孤玉自己的事,”奉伝琊打断他,顿了一下,笑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玉斯涯眉一扬,喝茶的动作有点急。
奉伝琊见此,了然了。
“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奉伝琊淡淡道。
玉斯涯蹙眉,解释,“在下并非故意……那只是一个意外。”
奉伝琊张了张唇,想要说点刺激他的话,最后却住嘴了。
或许孤玉真的只当他是兄弟,他早就知道的。
“好好待她……”
“玉家的人,一旦认定一人就至死不渝。可是她的心……”似乎并不真正在他的身上,她的心,只在复仇之上。
“她是个好女孩……南宫家的事,如果可以,还请你替她查清楚。阻止她做傻事,如果换我去做,她不会信……你就不同了,你是玉斯涯。”
玉斯涯幽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移开,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知他心里边在想什么。
“如果在下也同她一般呢,奉小王爷又如何。”
奉伝琊没有犹豫的答道:“我并不怕与你为敌。”
玉斯涯默了一下,道:“在十三叔死的那时,我就有一个想法,让你的母亲同十三叔葬一起……”
闻言,奉伝琊蓦地眯起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紧紧扼住了表情淡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