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傅秉胜的面色僵硬了,虽然之前两家决定让荣欣在傅绍景和傅尉衍之间选择一个,但傅秉胜比较偏向于傅尉衍,庆幸的是傅尉衍也喜欢荣欣,傅秉胜前段时间心里就打算让傅尉衍和荣欣订婚,然而荣欣却被傅绍景诱.奸了。
即便傅尉衍说过不在意娶被自己的大哥睡过的女人。可傅秉胜觉得这件事还是太荒唐了,而且他也不想因此委屈了傅尉衍,这种事男人心里总会有膈应,尤其傅尉衍性子闷沉隐忍,什么话都藏在心里,这孩子嘴上说着不介意,很孝顺、愿意听从长辈们的安排,但心里未必会那样想。
所以即便荣家那边多次催促着傅家给他们一个交代,傅秉胜还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他看了傅尉衍和宋荣妍几秒钟,语重心长地说:“男人先立业再成家,如今尉衍还处在发展期,等往后稳定下来了,再谈婚事也不迟。”
傅尉衍温顺地应道:“爸你做决定就可以了。”
楚南辰被傅秉胜堵得哑口无言,而宋荣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傅尉衍从始自终都不爱荣欣,对荣欣只有利用。傅尉衍不是楚南辰这样因为家族利益而愿意牺牲婚姻又可以将就的男人,照着傅尉衍这随心所欲的性情,他如果不喜欢荣欣,是绝对不可能娶荣欣的。
那么这样看来。她设计荣欣和傅绍景上了床,其实根本就是帮了傅尉衍一个大忙,因为傅尉衍也清楚地知道发展到这个地步,傅秉胜是不可能再让他跟荣欣结婚了,果然这个男人的每一步算得都是那么精准。
正如那晚楚南辰所说,傅尉衍看似因为荣欣受了伤害而惩罚她,实际上荣欣的利用价值比她大,再者傅尉衍不允许她的背叛,傅尉衍要完全掌控着她。折磨她就是要让她乖乖听话,以后不敢再破坏他的计划。
呵呵宋荣妍在心里冷笑,傅尉衍的控制欲还真强,她觉得傅尉衍如果真的喜欢荣欣,那就是傅尉衍眼瞎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傅尉衍动心,想必Rnata无论是外貌、气质、才华、情商等等方面都很完美无可挑剔吧?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优秀的女人,宋荣妍其实很想见见。
宋荣妍正想着,从主位上传来傅秉胜的声音。“你应该也听说了,前不久药品监督局那边因为减肥药事件,副局长受到了处分,那个职位处在空缺期,我看你有这个能力,等你的伤养好了,我试着推荐你过去。”
傅秉胜记得最初傅尉衍是要学建筑的,只不过后来改学医,大概是跟他体弱多病有关,而不管傅尉衍是什么专业,如今傅尉衍回来了,他就会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都给傅尉衍。
既然傅秉胜这话都说出来了,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宋荣妍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傅尉衍果真是料事如神,当初就告诉她只要傅绍景在傅家失宠了,他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他说要坐上药品监督局副局长的位置,事实结果真的就如此。
傅尉衍依旧荣辱不惊的,握着宋荣妍的手腕,凑过去喝了一口汤,咽下去后他回应傅秉胜,“嗯。”
而傅绍景听到傅秉胜的决定后,他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连忙拿过餐巾纸擦着嘴,傅绍景不满地说:“爸”
“你闭嘴!”傅秉胜立即冷了脸色,压根不给傅绍景说话的机会,“我倒是想让你去药品监督局,重点是你有那个本事吗?你先把你自己的工作干好。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不想吃就滚回楼上好好反思去。”
傅绍景抿唇,把所有的话全都憋了回去,他这个正室生的儿子,又是傅家的长子,却比不上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辛苦经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重用,相反因为父亲是市委书记,为了避免落下把柄,就算有机会,傅秉胜也故意不给他。
结果傅尉衍才回来半年多,傅秉胜就不惜走后门也要提拔他,傅秉胜怎么不担心被非议了?
傅尉衍心里恼怒又难受,越来越觉得傅秉胜压根不把他当成儿子,接下来傅绍景就变得异常沉默。
傅秉胜看了傅景绍景好几眼,见他老实了,傅秉胜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毕竟是傅绍景做错了事,此刻“荣欣”在场,傅秉胜也不好维护他,骂他是做给“荣欣”看的,希望傅绍景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傅绍景不懂,但傅尉衍却知道傅秉胜的意图,他的唇畔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深不可测的目光里一片讥诮之色。
宋荣妍喂着傅尉衍喝了半碗汤,知道傅尉衍很少沾荤腥,她就故意给傅尉衍夹那些大鱼大肉,咬牙切齿地往傅尉衍嘴里使劲塞,心里想着最好吃得他食物中毒。
傅尉衍一张俊脸黑了,眼眸里闪过一抹精明的光,紧接着他突然抓住宋荣妍的胳膊,凑过去“哗”地吐了出来,刚吃下去东西全都喷到了宋荣妍的头发上。
下一秒钟宋荣妍豁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碗“噼里啪啦”摔在了地上,傅尉衍吐出来的那些污秽顺着宋荣妍的头发往下流,淌到了白皙干净的脸上,宋荣妍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一手哆嗦地指着傅尉衍,“你你”
然而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傅尉衍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里,拿过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云淡风轻地说:“这不怪我,我的伤还没有好,医生叮嘱过要多以清淡为主,你刚刚给我吃得那么荤腥,我的胃难免受不住。”
宋荣妍:“”
傅秉胜和楚南辰两人各自走了过来,傅秉胜关心地问傅尉衍有没有事,而楚南辰则拿出手帕,俯身给宋荣妍擦着头发和脸上的东西,丝毫不觉得脏和难闻,温柔地说:“去楼上绍霏的房间洗一下吧,我拿她的衣服给你穿。”
傅秉胜也转过头让宋荣妍去楼上洗漱,宋荣妍碍于傅秉胜在场,她没有跟傅尉衍掐起来,狠狠地瞪了傅尉衍一会,在心里骂着傅尉衍真是幼稚透顶,她接过毛巾擦着头,一边跟在佣人身后去了傅绍霏的房间。
正吃着饭傅尉衍就吐了,搞得傅绍景胃里也翻涌起来,受不了这么难闻的味道,他起身要离开餐厅,却被傅秉胜在背后叫住,“滚回来!你二弟这个样子,不全都是拜你一手所赐?你还好意思嫌弃,给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死了才好。”傅绍景冷笑着咬牙切齿地说了这样一句,在傅秉胜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立即大步离开了餐厅。
后来傅绍景给医生打过电话,他上楼找到宋荣妍,把录音笔从宋荣妍那里拿到手,他和宋荣妍一起走到楼下的客厅,往沙发上一坐,修长的腿搭在了茶几上,傅绍景看着对面的傅尉衍,“我有话要说。”
医生还没有过来,傅尉衍就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后点心,闻言他并没有去看傅绍景,而是伸手把宋荣妍拉了过来,女人刚沐浴完,身上和头发上都散发着香气,虽然只是过去三天,可傅尉衍却觉得宋荣妍好像离开了他三五年一样。
一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傅尉衍突然间觉得很安心,他把宋荣妍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用专用的工具剥核桃。
“咔擦咔擦”的声音响在耳边,宋荣妍低头看着认真又专注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那么有魅力让人心里悸动,宋荣妍抿着唇没有动。
“你想说什么?”傅秉胜坐在离傅尉衍不远的地方,越是看着傅尉衍和“荣欣”情投意合,他心里对傅绍景的火气就越大,喝了一口茶冷笑着问傅绍景,“我看你这嚣张的样子是找到所谓的证据了对吧?行,我倒是想听听你还要怎么陷害弟弟,但傅绍景你可要给我想好了,你再闹出什么来,我不会轻饶了你。”
傅绍景不以为然地挑起细长的眉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之所以趁着宋荣妍还在就揭发此事,那是因为如果录音的效应不够,他还可以让宋荣妍这个大活人作证,反正无论怎么样,傅尉衍注定逃不掉被赶出傅家的命运了。
而宋荣妍看着傅绍景把刚刚她交给他的录音笔拿了出来,她心里突然紧张起来,挺直脊背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两手慢慢地攥在了一起,指甲掐着掌心的嫩肉,传来些许的疼痛,这时男人的大手突然伸过来,强硬地把她的手指掰开了。
宋荣妍浑身一颤,猛地转头看向傅尉衍,手心里被放了什么东西,宋荣妍垂眸一看全都是核桃仁,傅尉衍这一会功夫就剥了这么多,宋荣妍一下子想起尉子墨来。
尉子墨也曾经给她剥过核桃,即便那个时候他很不方便,可他还是很努力地剥了一大把放在她的手里,突如其来的回忆让宋荣妍的心如刀绞般一样痛,她眼睛里酸楚,慢慢地收拢了手指,将那一把核桃紧紧攥在了掌心里。
“吃吧。”傅尉衍看着宋荣妍的动作,似乎不在意他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用他一贯低沉磁性的声线对宋荣妍说:“你的脑子总是不行,多吃点核桃补一补。”
这个笑话一点意思也没有,宋荣妍反而觉得浑身发冷,竭力忍着眼中快要掉出来的泪水,她握着那一把核桃,汗水渐渐浸湿了手心,宋荣妍抬头看向对面的傅绍景。
录音笔已经打开了,很快里面传来宋荣妍的声音,“傅秉胜,我是宋荣妍,你一定没有忘记我吧?没错,我又出来兴风作浪了,而我这次的目的是让你们傅家如同当年的尉家一样家破人亡,让你傅秉胜付出比当年的尉家更惨痛的代价。”
傅秉胜刚听到宋荣妍的声音,他的面色就一点点变了,宋荣妍的嗓子因为被那场大火毁了,声音听起来也就比较沙哑,跟一般女人不同,所以傅秉胜印象很深刻,即便过去了六年,他也不会忘记。
傅秉胜手中捏紧了茶杯,抬眸看向对面的傅绍景,目光里透出阴冷和威慑,他这个儿子是活腻了!
而傅绍景也是满脸的震惊,完全没有料到开始听到的是这样一段话,似乎宋荣妍跟傅家早就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几天前的招妓门事件发生后,你的大儿子傅绍景再次找到了我,让我录一份口供给他,目的是为了陷害要争夺他地位的傅尉衍。其实他怎么那么傻呢?他被我骗了,从一开始我就先勾引了他,然后利用他让我假冒荣欣,他把我送到傅尉衍的身边。”
“我借此机会捅了傅尉衍一刀,但只可惜傅尉衍的命太大了,都这样了还没有死,所以这也是我愿意录这份口供的原因,我要借傅绍景之手杀了傅尉衍,你失去了这个儿子,一定会很痛苦吧?呵呵”
傅绍景听到这里豁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早就变得惨白如纸,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对面的宋荣妍,傅绍景浑身都在颤抖,泛着青白的唇瓣哆嗦着,他一字一字愤恨地对宋荣妍说:“你陷害我。”
他根本不知道宋荣妍和傅家有这样的血海深仇,他也不相信事实是这样的,必定是傅尉衍让宋荣妍这样说的,宋荣妍不过是假装跟他合作,其实为的就是此刻在傅秉胜面前给他致命一击。
而在这种情况下,楚南辰修长的双腿交叠坐在傅绍景的身侧,他白皙如玉的手指间捏着翡翠色的杯子,那动作看上去优雅又从容,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苦涩却又放松的笑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宋荣妍最终还是没有帮着傅绍景,相反她将傅绍景推上了死路。土布吗亡。
正是因为楚南辰猜到了宋荣妍会这样做,他才让宋荣妍拿着录音笔去了别处,他从始自终都不想与傅尉衍为敌,既然他已经把宋荣妍抢到手了,他就不会再跟傅尉衍作对,而为了补偿傅尉衍,他利用完了傅绍景后,就帮傅尉衍除去了傅绍景。
宋荣妍垂下眼眸,汗水都把那一捧核桃仁浸湿了。
傅尉衍对这样的结果好像丝毫不意外,他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在自己嘴里吃着,那悠然从容的姿态就如同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仍然在不动声色弹琴或饮茶一样。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了过来,傅秉胜一脚踹翻了茶几,傅绍景惊得往后退去,却在下一秒钟撞上沙发而差点栽倒,傅绍景面上褪去了所有血色,惊慌失措地解释道:“爸,你听我说,这件事是个误会,我”
“拿鞭子来。”傅秉胜这次没有再给傅绍景留有余地,直接命令管家去书房拿来他的鞭子,也不管楚南辰和荣欣这两个外人还在场了,他扬起鞭子就大力往傅绍景身上抽,上次傅绍景诱.奸荣欣一事,傅秉胜或许还对傅绍景手下留情,然而这次他是真的往死里打傅绍景了。
陶沁纺不在家,傅家的佣人都不敢上前劝阻傅秉胜,而傅尉衍则继续从容不迫地吃着核桃,偶尔抬头看过去一眼,傅绍景身上的衬衣都被打烂了,露出来的皮肉鲜血淋漓,往下淌着血很是可怖。
那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傅绍景的身上,宋荣妍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身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傅尉衍见状弯起胳膊把她搂入了怀里,宋荣妍立即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再不敢望过去一眼。
而这样的举动下牵引到了傅尉衍腹部的伤口,再加上他本就应该卧床休息,没一会傅尉衍的右腹部就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面容此刻又变得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也随之滚落下来。
傅秉胜总算抽空注意到了傅尉衍,暂时停下鞭打傅绍景的动作,傅秉胜气喘吁吁地让楚南辰和宋荣妍送傅尉衍去楼上休息,叫他们谁也不要管这件事,他今天非要好好教训傅绍景这个逆子。
后来三个人进去了傅尉衍的房间,紧闭上房门还能听见楼下传来的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让人心里都瘆的慌。
傅尉衍掀开被子上了床,靠坐在那里后,他从床头柜上掏出烟扔给楚南辰一根,而他自己也点燃了衔在嘴角,面无表情地对楚南辰和宋荣妍两人说:“随便坐。”
宋荣妍站在那里没有动,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傅尉衍待在傅家的这一夜里,不知道抽了几包烟,她想开口劝傅尉衍,可又找不到借口和自己的立场,于是抿紧唇沉默着不说话。
“你少抽点吧,就剩下几口气了。”楚南辰说了这样一句,把烟拿在手指间并没有点燃,他看过时间后跟傅尉衍告别,“我们也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楚南辰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一个人,傅尉衍觉得楚南辰就是在故意强调他一样,但就算楚南辰再次把宋荣妍从他身边带走,他也不会在乎,毕竟宋荣妍捅了他一刀,宋荣妍还是误会他把她送给了傅绍景,他不可能因为今天宋荣妍帮了他,而和宋荣妍的关系有所改变。
或者更确切地说,宋荣妍不是在帮他除去傅绍景,而是傅绍景是傅家人,那就是宋荣妍的仇人,从另一方面来说,宋荣妍何尝不是利用了他,在今天将傅绍景推上了绝路?
傅尉衍自觉自己是个清醒又冷血的男人,现在傅绍景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宋荣妍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在那天晚上宋荣妍捅他一刀子时,他就决定不再要宋荣妍这个女人了。
他承认自己对宋荣妍的身体上瘾了,可宋荣妍也只是他找过的那么多Rnata的替身中的一个,除了Rnata外,这世上任何女人对他没有都什么特别之处,既然不会爱除了Rnata之外的女人,那么找哪个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不是一样?
宋荣妍走了,他还是会找另外的替代品,不需要用拿得起放得下这种理由安慰自己,因为他从来没有拿起过,何来的放下这一说?刚刚在饭桌上的互动和他给宋荣妍剥核桃,以及宋荣妍因为害怕而藏在他怀里的温情,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戏演完了,就应该各自回归最初的角色和的立场,不要停留在戏里无法自拔。
傅尉衍靠坐在床头上抽烟,没有去看楚南辰和宋荣妍两人,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到两人转身往门外走的背影,傅尉衍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震动了一下疼,就在宋荣妍的腿迈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出声问宋荣妍,“为什么不再捅我一刀?那两个小时里,你有无数次机会不是吗?”
宋荣妍猛地顿在了原地,脊背慢慢地僵硬,她回过头看着傅尉衍,原来那两个小时里傅尉衍并没有睡着,是因为对她的防备太深,生怕她会再次对他下手,还是傅尉衍不愿意醒来后打扰了那一时刻的温馨和宁静?
宋荣妍无法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傅尉衍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怕宋荣妍对他举起刀子,因为他不会让宋荣妍杀他,他装睡没有醒,只不过是贪恋那两个小时里她守在自己床边的安心感。
“砰”的一下关门声传了过来,宋荣妍没有回答傅尉衍的问题,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傅尉衍的视线尽头,他修长的手指里夹着烟猛吸了一口,却在下一秒钟被呛到了,傅尉衍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都冒出冷汗,动作下的这一刻,他的伤口和胸腔里都是撕裂般疼痛。
宋荣妍和楚南辰从楼上下来时,佣人正把被打得晕过去的傅绍景往二楼的房间里抬,三个医生过来了,但傅秉胜让他们去了傅尉衍的房间,压根不管傅绍景这个二儿子的死活,傅秉胜还真是凉薄又冷血。
宋荣妍心里多少有点同情傅绍景,生在这样权势显赫的高门中,有时候伴君如伴虎,外人看到的都是这些官二代风光、横行霸道的一面,其实背后有多少艰辛别人未必会知道,或许生在普通家庭里,都比弱肉强食的高门里幸福吧?
傅秉胜正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烟,脸色苍白又难看,他气得都快得心脏病了,楚南辰走过去安慰了半晌,这才跟傅秉胜告别,他和宋荣妍一起离开了傅家,然而两人刚出门,就见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停了下来,随后跟宋荣妍长着一张相同的脸的荣欣从车子里出来。
宋荣妍猛地睁大了眼睛,身形僵硬地定在了那里,荣欣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到傅家,傅秉胜还没有去上班,若是荣欣现在进去了,傅秉胜就知道宋荣妍今天是假冒的,那么今天她恐怕是真的要被横着抬出傅家了。
楚南辰的面色也微微变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楚南辰在宋荣妍耳边低沉地说:“别怕,不会有事,我会处理好。”
宋荣妍的面色苍白,攥紧手对楚南辰点点头,再抬眸望过去时,荣欣那抹高挑的身影已经走了过来。
一看到宋荣妍,荣欣同样也面露惊讶和意外,随即胸腔里就冒出一股怒火来,阴沉着脸色疾步上前,荣欣用高傲又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宋荣妍一番,她装作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冷笑着讥诮地问:“吆,这不是几天前招妓门事件中的女主角吗?你这么肮脏的身子,怎么到傅家高门里来了?”
自从荣欣被宋荣妍算计而失去清白之身后,她就对宋荣妍越发恼恨,几年前那些人没有轮.奸了宋荣妍,第二次若不是楚南辰在背后插手,她肯定能让宋荣妍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如今宋荣妍重见天日了,必定是来报复她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找宋荣妍,直到看见报道上宋荣妍现在和楚南辰在一起,她就来傅家找傅绍霏,要借傅绍霏之手让宋荣妍露面,结果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傅家碰上了宋荣妍,宋荣妍这么低贱的身份,是如何进去傅家的?肯定是冒充了她荣欣的身份。
面对荣欣的讥讽,宋荣妍勾起了唇,冰冷的目光对上荣欣的逼视,她呵呵一笑,“我清清白白的,不知道比荣家二小姐你干净了多少,有些人内心肮脏才是最可怕的,即便做了豪门里的千金大小姐,也改变不了骨子的贱性和恶毒。”
当年荣欣担心自己是三陪所生的女儿这种身份被公诸于世,也不想让宋荣妍出现而跟她争宠,她就对亲生母亲和宋荣妍这个孪生妹妹下毒手,几次要杀她们母女灭口,宋荣妍和母亲数次死里逃生。
直到那次荣欣收买的几个男人要轮.奸宋荣妍,母亲为了救宋荣妍,遭受到了几个男人极大的侮辱,母亲被插了五刀子,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扒光了,赤.裸着躺在血泊中,那一刻宋荣妍跪瘫在地上抱着断气的母亲,几乎崩溃发了疯。
荣欣之所以敢这么嚣张,除了荣家在市的地位外,还因为她的背后有傅家和傅秉胜撑腰,宋荣妍为了尉子墨而报仇,同样也是为了她自己,如果现在有这个机会,她一定会让荣欣血债血偿。
“你”荣欣被宋荣妍一番话气得恼羞成怒,抬起手就要扇宋荣妍耳光,但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娇贵身子哪里敌得过宋荣妍?
宋荣妍直接抓住荣欣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把荣欣甩到了地上,压根不需要身侧的楚南辰帮忙。
荣欣的身子摔在雪地上,狼狈地倒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宋荣妍弯下身再次擒住荣欣细瘦的手腕,荣欣面前的阳光被宋荣妍遮挡住了,宋荣妍的面容处在一片阴影里,她看着荣欣冷笑着说:“荣欣,你怎么这么狠毒呢?”
“那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就算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但没有她十月怀胎的辛苦,你怎么可能来到这个世上,又有如今荣家豪门的二小姐这样光鲜高贵的身份?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我一直想问问你,你怎么能杀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难道不怕每晚被噩梦缠身,觉得母亲的亡魂一直在你的床边游荡吗?”宋荣妍提起悲惨死去的母亲,她的眼睛慢慢变得通红,咬紧唇没有让泪水涌出来,她眼神冰冷锋利如刀紧锁着荣欣,一字一字地说:“你记住了荣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这种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荣欣早就被宋荣妍刚刚那一番有关母亲的鬼魂索命的说法吓得面色惨白,她浑身发冷瘫在地上不断地哆嗦,失去了还击的能力,此刻的宋荣妍如同变成了恶毒的巫婆,荣欣满眼惊恐地看着宋荣妍,过了一会荣欣总算想起来要喊人来救她了。
只是荣欣刚张开口,就见傅尉衍从院子里大步走了过来,荣欣的眼前立即一亮,奋力挣脱掉宋荣妍的钳制,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傅尉衍的腿,荣欣哽咽地哀求道:“尉衍救我”
傅尉衍伸手把荣欣从地上拉起来,站在那里将荣欣搂入怀里,傅尉衍面无表情地睨着宋荣妍,语气淡淡地反问:“你们还不走?”
他一收到楚南辰的短信,就立刻掀开被子下床,也不管那三个要给他换药的医生,傅尉衍当时把刚扎在血管里的针头拔掉了,连外套都顾不上穿,身上就只是一件衬衣,没有放进裤子里,扣子解开了几颗,锁骨和胸膛肌理露了出来,衣服下摆松松散散地垂下去,往日高大的男人此刻看上去无比的羸弱和苍白,让宋荣妍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她盯着在傅尉衍怀里哭泣不止的荣欣,明知道傅尉衍是来救她的,可傅尉衍和荣欣亲密的姿势还是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僵在那里没有动。
楚南辰估摸着傅家的佣人肯定会追着傅尉衍出来,他几乎听到了脚步声,楚南辰面色微变,大步上前拽住宋荣妍的胳膊,二话不说拉着宋荣妍往车子里走,半分钟的时间,傅尉衍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紧绷着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荣欣眼看着宋荣妍又一次跑了,她终于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地挣脱掉傅尉衍的手臂,荣欣疾步走到车子边,准备去追宋荣妍,但下一秒钟她的手腕就被傅尉衍拉住了,荣欣恼怒地回过头,冲着傅尉衍吼道:“放开我!那个贱人竟然敢对我动手,看我不弄死她!”
“是吗?”傅尉衍果真松开了荣欣,往后退出半步,俊美的面容上被一层冰霜覆盖,他眼神复杂地盯着荣欣,唇畔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荣欣心里陡然一惊,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放在车门上的手,转瞬间恼恨的表情就变得端庄矜持,走上前笑着挽住傅尉衍的手臂,荣欣仰着头娇嗔地对傅尉衍说:“我开个玩笑呢!”
“刚刚那个女人不小心撞到了我,但很没有素质不肯给我道歉,我才会这么生气。”荣欣见傅尉衍的面容缓和下来,她立即转移话题问:“那就是这次招妓门事件中的女主角吧?她怎么会来傅家,还跟楚南辰在一起呢?”
傅尉衍走过去把车门打开,让荣欣坐进去,他绕到一边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时对荣欣说:“她是傅绍景的人,傅绍景想要利用她来陷害我,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先送你回荣家换身衣服,然后带你去听钢琴演奏会。”
“是你喜欢的那个国际钢琴家的演奏,我前两天就让何叔买好了票,若是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来中国。”
荣欣的气这才慢慢消了,也不去傅家找傅绍霏了,心里狠毒地想着就让宋荣妍再得意几天,早晚她会把宋荣妍收拾了。
荣欣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那里,手放在傅尉衍的胳膊上,侧过头满脸关心又担忧地问:“你的伤没事吧?”
“休养两天就好了。”傅尉衍瞥了一眼荣欣抓着自己的手,深不可测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排斥的情绪,线条优美的下巴也紧绷起来。
荣欣突然尖叫了一声,抬手捂住嘴,用另一只胳膊指着傅尉衍的手背,“怎么淌那么多血?”
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背,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他刚刚拔掉针头的时候没有按住血管,导致流出来这么多血,跟被宋荣妍捅得那一刀子一样,白皙的皮肤上早就被一大片鲜血浸染了。
傅尉衍的面上和唇上都透着病态的青白,却是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没事,流到一定程度,它就不会流了。”
就如同心痛了过后,总会痊愈一样,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因为宋荣妍而心痛了,那针扎一样轻微的疼完全可以忽略掉。
几天后外面有关招妓门事件的报道渐渐平息下来,然而楚南辰在楚家面临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这天晚上他刚对楚父楚母提起要带宋荣妍回楚家一事,楚父就直接抄起茶几上的杯子照着他的额头砸去,怒不可遏地吼道:“楚南辰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
“宋荣妍那个女人怎么就把你迷住了?招妓门事件我给你留了一个余地,没有迁怒于宋荣妍,可你竟然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对吧?还想把宋荣妍带回楚家,你自己不要脸,我们楚家却丢不起那个人!”
“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她宋荣妍是什么女人?好在绍霏出差在外不知道这件事,她如果回来了,你的住处养着一个女人,她不是要闹翻了天去?到时候整个楚家都会被你连累。”
楚振望眼看着儿子不躲不闪笔直地站在那里,茶杯砸在肩膀上,溅了一脸的茶水,认错态度这么好,让楚振望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他缓和了脸色,语重心长地对楚南辰说:“你快要和绍霏订婚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平日里傅家待我们不薄,你一向稳重又顾全大局,这些年一直让我很省心,但怎么就在宋荣妍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呢?”
楚振望不是不知道楚南辰这些年在背后为宋荣妍做的,因为没有触及他的底线,也没有损害到家族利益,楚振望就不想太逼着儿子,对于有些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本以为这次招妓门事件楚南辰也会处理好,但结果却恰恰相反,楚南辰竟然要把宋荣妍那种身份的女人带来楚家,楚振望当然不允许儿子再为所欲为了。
茶水顺着楚南辰墨色的头发淌在了脸上,楚母坐在旁边也不敢轻易劝说,楚南辰自己抹了一下额头,抬起脸看着楚振望,他依旧那么桀骜又坚定地说:“爸,我没有让荣妍做我的女人。”
“我只是想把她带回楚家,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她以后不要再受欺辱和委屈了。她是子墨生前最爱的女人,如今子墨不在这个世上了,作为子墨最好的兄弟,我有责任替他照顾他爱的女人,更何况过去的十几年里你和尉伯父也是莫逆之交,如今尉家落败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楚振望闻言面色变得很难看,冷声斥责道:“你给我闭嘴!到底谁是老子,还轮不到你这个儿子对我说教。”
楚振望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在各方面都让他很满意,但就是一点,太一根筋重情义,楚南辰也在官场里待几年了,怎么直到现在还不懂名利场里的这些规则?过去楚家和尉家的交情确实不错,但不是有人走茶凉的说法吗?
人性本来就是这么现实,尉家落败了,如今他们楚家自然选择依附傅家,所谓的过去的情义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最明智的是抛弃旧主,而另择新主,庆幸的是傅绍霏喜欢楚南辰,他们楚家才能和傅家攀上这门亲事,楚振望不允许楚南辰破坏掉两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
“南辰,知子莫若父,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吗?爸是过来人,如果一个男人不是喜欢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为她做那么多?”楚振望恩威并施,像是教导犯错的孩子一样,温和地对楚南辰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宋荣妍,但顾及着跟子墨的兄弟情义,朋友妻不可欺,你才一直把这份爱埋藏在心里。”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往后依旧这样做。有些事你心里比我还清楚,宋荣妍那样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进我们楚家的,就算是以你妹妹的名义也不行。爸明白你心里的苦,所以爸不会太逼着你,也希望你能顾及爸和整个楚家的利益。”
“我允许你在外面养着宋荣妍,只要不被绍霏和傅家发现了,你自己能处理好,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下次你小心点,不要再闹出招妓门这样的丑闻来了。”
楚振望和楚南辰一样是男人,尤其在名利场里有太多的逢场作戏,他年轻的时候也很风流,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有所收敛,但无论他怎么玩,他都会顾全大局,把自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置,懂得如何取舍。
有些女人不适合娶回家里,只能养着当玩物,他希望儿子跟他一样,千万不能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孤注一掷。
楚南辰身形笔直地伫立在那里,眼眸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而唇线紧抿在一起,两手慢慢地攥成拳头,一副隐忍又沉默的姿态。
“撤你的职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去了。前段时间傅秉胜对我说起过,年前会提拔你。”楚振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见楚南辰没有反驳,估摸着心里应该不服气,他转瞬用威胁的语气警告楚南辰,“只要能和平解决的,我不想跟你起冲突。”
“但如果我好好教导你,你还是忤逆我,那楚南辰你就不要怪我了。你以为我找不到宋荣妍,不能拿她怎么样是不是?楚南辰老子告诉你,跟老子玩阴谋诡计,你还太嫩了。你最好把宋荣妍藏得隐秘些,否则让我找到了,压根不用傅秉胜出面,我让宋荣妍十条命都不够我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