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懊恼,余光中,凶性大发的金刚猿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她直奔而来。
她下意识地用细木棍拄了一下,减缓坠速,同时顺着拄棍的方向一偏身,令得她的落地抛物线发生了细微的偏差。
正是这一点点偏差,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金刚猿的一抓。
嘭!
虽然没有硬梆梆地直接砸在地上,浑身上下也是一阵龟裂般扩散的剧痛。
来不及呻吟,来不及停留,落地的瞬间她便拼命一滚——却是忙中出错,弄反了方向,咚一下撞在了石墙上。
而金刚猿一抓不成,便嘶吼着再次跳跃、探爪,眼看那尖利的爪子就要刺到她身上。
危急时刻,花火原把所有的潜能都压榨出来,两腿并拢,使尽全身力气往墙上一蹬,整个人倏地贴地倒滑出去。
便是这样,也差点儿没错开金刚猿的尖利铁爪,到底被抓走了帽子,迷彩服也被划破裂开,露出些许里面的黑色紧身小背心。
金刚猿的拳头收势不住,重重地捶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震颤心房的闷响。
眨眼工夫,形势四变。
看客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直到被金刚猿的拳头震了一震,这才再次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起哄声。
花火原背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后怕无比。哪里顾得听这些人鸡叫鸭叫,爬起来举棍就戳,直指敌人双眼。
金刚猿看得眼花,又兼吃过一亏,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和鼻子。
趁着这空档,花火原拖着细木棍,没命地狂奔。
金刚猿一见上当,当即大怒着又追上来。
它的爆发力非人类可比,一跃就缩短三分之一的距离。
三步、两步、一步。
这次一定可以抓住那可恶的小个子敌人了!
关键时刻,花火原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奋力撑杆一跃——
半空中,她第三次刚刚好地错开了金刚猿的利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刚刚好落在两个斗兽场地之间的隔断上。
脚却一滑,腿一软,刹那身体侧跌,几乎就要跌出墙头。
好在她反应奇快,一手飞快攀住墙沿,一手下意识地拉回了细长木棍。
然后在心里抹把冷汗:好险!
金刚猿愈加愤怒,发狂地往上纵跃,想要把花火原拖下来,却屡屡离墙头差上那么一点点。
也许是为了防备金刚猿的暴力,隔断修得十分厚实,可轻松容纳一人行动,而且墙壁立面同样喷涂了那种滑不溜丢的涂料。
它怒吼连连,哇啦哇啦地喊了不知道什么,一墙之隔的另外一只金刚猿也奋力向墙头攀去。不幸也是失败、失败、失败。
一左一右咆哮不断,花火原却稳居墙头,转危为安。
只是,此刻的她浑身是伤,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尤其被那军官击中的肩头火辣辣的痛。
脚上鞋子掉了一只,歪舌帽子丢了,墨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起。
宽松的迷彩外套被划烂,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再也遮掩不住细长的胳膊、纤细的腰肢和迷人的胸部。
再往上,可以看到她秀美柔和的面庞,此时因为连连的喘息变得潮红一片,胸脯也随之起起伏伏,山丘沟壑半遮半掩,引得看客们浮想联翩、兽血沸腾。
秘密终于展露人前。
看客们一片哗然:
“女人!她是女人!”
“娘们也敢来斗金刚猿,太他妈稀奇了!”
“这妞长得不错啊!老子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娘们。”
“可惜了,这么极品的女人干嘛要来斗兽场?就在床上等着老子疼一疼多好!”
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花火原全都置若罔闻。
生死一瞬间,肾上腺素狂飙突进,在短短时间内榨干了身体里的所有潜力。
此刻,她只能拿平细木棍、盘腿坐在墙头,竭力平复气息,同时争取恢复一点力气。
然而内心却是一片狂喜: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几乎没想过自己能完成这个不可能计划,也许运气太好,过程虽然惊险波折,却还算顺利。
这中间只要稍有差池,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身体明明很无力,每一根汗毛却都异常地亢奋。
不过,大脑还保持着一线清明: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关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人发号施令,金刚猿依然在发狂发飙。
看台上是前所未有的狂呼乱叫,所有人都在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还没有到三分钟吗?
不,就算还没有到时间,只要她坐在这儿不动,随随便便就可以拖足三分钟。
她不信他们看不出来。
那么,这个反应表示他们对她的表现还不满意吗?
她不经然地望向对面看台。
此刻,她与那位大人物隔场遥对。
他姿态洒脱,形容优雅,发现她在注视他,微微勾唇,似乎对她刚才的冒犯并无介怀,反倒像被勾起了几分兴致。
他侧头对身后那名叫卫奇的军官说了什么。卫奇毕恭毕敬地弓着腰聆听他的指示,随后点点头,走到栏杆边,伸臂指了指她脚下那只暴躁不已的金刚猿,而后利落地做了一个割喉礼。
简单易懂,冷漠无情。
场上爆发出火山喷发般的吼声。
这还是第一次有挑战者被要求必须杀掉对手才算过关,真是……好期待啊!
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在一片哄闹声中,花火原异常愤怒。
兴奋和快感是一回事,但挥霍生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临时提高她的过关难度?!
简直罔顾人权、漠视人命!
想让她乖乖听话,做梦吧!
她就坐这里不动了,看他们能把她怎么着吧!
对于她的无赖姿态,大人物只是玩味地笑了笑,再瞟了卫奇一眼。
卫奇对着场外做了个手势,场外士兵们立刻“哗”一下,齐刷刷地抬起枪托对准了她。
妈蛋妈蛋妈蛋!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她在心里暴跳一通,却也只能对着大人物干瞪眼。
形势比人强,要能屈能伸。
幸好本姑娘还准备了PlanB。
哼!你不是想玩我吗?
那好,我就营造一个你不能不给PASS牌的局面,看你还能把我怎么办!
她暗暗咬着牙,脚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腿部酸软得厉害,稍一使劲就直发抖。
看了看一左一右化身怒目大跳蚤的金刚猿,她干脆脱掉仅剩的一只鞋子,很没形象地跪在墙头上,像只小动物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爬行。每爬一步,就小心地挪动一下细木棍。
很慢,但是很小心。
在她前方是整个斗兽场地的中心,也就是分隔出八个扇形场地的隔断交汇处。
交汇处中心是一个圆形坑洞,里面填装着收放金属链子的巨型机器,每一根金属链子的末端都拴着一只金刚猿。
她去那儿能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莫非她想从机器零件的缝隙中穿走逃脱?
难道她不知道,整个斗兽场都在第一军团的控制之中,就算她钻进土里也会被扒拉出来吗?
花火原不骄不躁,耐心地花费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爬到填装机器的坑洞边缘。
她探着脖子往下看了看,甚至沿着那原形的坑洞爬了一周。惹得八只金刚猿相继追着她狂跳,连它们原本应该对付的敌人都丢开了没管。
她不为所动,最后回到原点思索了一下,然后撑着木棍站了起来。
在宏大的斗兽场中央,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形颤颤巍巍的立在那里,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显得说不出的渺小、脆弱。
闹哄哄的人群渐渐静下来,纷纷注视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掂了掂手头的细木棍,第一次惋惜木棍太细。
这种撑杆似的木棍恐怕经不住金刚猿的暴力搅扯吧?
想了想,她移步到一道裸露的机器刀片旁,双手握住细木棍,用力往刀片上一砸,细木棍“咔嚓”断成两半。
然后,她又将已被撕破的迷彩服外套脱下,将两根木棍捆在一块儿。
白皙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形再无丝毫遮拦。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猥琐的口哨和污言秽语。
她恍若未闻,扭头将八个场地一一扫视,然后慢条斯理地用木棍将她看中的那根金属链子挑起来,一圈一圈的缠在了机器凸起的一个角上,直到链子绷紧了,才用木棍穿过中间,将其牢牢卡住。
如此一来,这只金刚猿就基本被限制在扇形场地的锐角里,动弹不得了。
只是,它此刻正徒劳地尝试扒上墙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倒是它本来的对手——一名五大三粗、身板结实的大汉完全看呆了。
这个女人……是专门来帮助他的吗?
难道她看上他了?
看客们终于看懂她的意图,瞠目结舌之余纷纷发出嘘声,并做出鄙视的手势。
他们花钱来这里看的就是血性厮杀、暴力对抗。
花火原不温不火、投机取巧的做法实在太让人愤慨了。
娘们就他妈是娘们!
在一万只鸭子嗡嗡乱叫的骂声中,她稍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在墙头坐下来。
因为大事已定,她周身洋溢着说不定的轻松和随意,双手作碗状道:“喂,大哥!”
大汉耳听见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眼见得两只葱白细嫩的小脚丫甩起落下,一时间看得痴迷起来,傻傻的半天没有回应。
不会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