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直射而来，打在杨墨的脸上，侧躺在沙发上的杨墨略感不适，他翻过身子继续未完的美梦。

　　“小子，起来了。”有人在叫他。

　　“老婆，别吵……再睡会。”迷迷糊糊的杨墨嘟囔了一句，抱着脑袋准备再酣睡一小会。

　　呵呵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

　　“这小子……”声音充满了无奈的味道。

　　杨墨对此毫无所觉。

　　“天亮了，起床。”来人连踢带骂的轰着杨墨。

　　睡眼惺忪的杨墨抻着后背，挣扎着半倚在沙发上。

　　“唰”的一声，天鹅绒窗帘全部拉开，满满的一室阳光温暖了整间屋子。

　　原来已经天光大亮。

　　迎着朝阳，杨墨用手搭着凉棚半眯着眼睛打量，入眼的不是他熟悉老婆，靠窗而站的一位身穿军装的老人，那人头发花白、腰直背挺……

　　他发呆了好一会才想起了老人的名字，侧头看清房间的陈设才知身处何地，陡然想起自己隐约之间似乎摆了个乌龙，抱怨的话语溜到了嘴边又让他咽了回去。

　　蜷缩在硬木沙发上将就一夜，让杨墨直感腰酸背痛，站起来蹬腿、揉腰、扭肩，好一通忙活才缓过劲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面朝窗外的老者走了过来。

　　看清对方的面容，杨墨大吃一惊，仅仅半宿未见，此刻的老刘与初见时温文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对方眼窝深陷、头发蓬乱，完全一副通宵未眠的样子，不过精神倒是十足，黑亮的眼睛更是泛着兴奋的光芒。

　　“洗漱一下，跟我去见主席。”老刘展现着军人的洒脱，说话直接，表意清楚。

　　主席？除了286还能有谁，毕竟到了老刘这个层级，也就186、286值得他尊称一声主席。想清楚缘由的杨墨脸上堆满了喜意。

　　“我想这也是你来此的本意吧。”

　　杨墨微笑着点点头。

　　“咚咚”敲门声响……

　　“进。”老刘言辞吝啬，不愿多说一个字。

　　洪卫国推门而入，他给杨墨送来了全新的洗漱用品。

　　简单地洗漱完毕，回到老刘的办公室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杨墨重新整理了一下随身行李。

　　路过秘书间的时候，杨墨指着埋头抄抄写写的洪卫国，顺口提了一句：“要不把他一起带上？”

　　刘庆华疑惑地看着杨墨，不明所以。

　　在国企见过太多人事斗争的杨墨，知道想要成事或许不太容易，但想要坏事往往小人多嘴几句就足矣。

　　昨晚他狠狠地得罪了这位机要秘书，加之对方看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至少杨墨是这么认为的，在杨墨没摸清对方秉性以及搞懂老刘意图的情况下，他打算卖洪卫国一个人情，弥补两人的裂痕。

　　“总是需要一位联络人的嘛。”杨墨没有多做解释。

　　老刘无所谓地点点头。

　　……

　　满大街的二八大杠呼啸而过，叮叮当当的铃声、嬉笑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吉普车转眼就被淹没在了一片灰色、蓝色和深绿色的人海之中。

　　一路行来，杨墨饶有兴致地看着街道上的风景。

　　成片成片的老旧四合院，灰蒙蒙的院墙刷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标语……

　　嘎吱嘎吱的电车拖着V型电弓，不时冒出阵阵火花……

　　身穿白色衬衫、灰色裤子的学生扎着红领巾在街道上打打闹闹。

　　“现在也堵车。”一路走走停停的吉普车让杨墨颇为感慨。

　　80年代初的燕京真的堵车——堵的是自行车。

　　“一会就好了，赶上了上班高峰期。”坐在副驾驶座的洪卫国转头解释着，从他面带笑意的脸上杨墨读到了感激之情。

　　刘庆华从杨墨话中的“也”字听出了深意，他凑过来仅以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问道：“你们也堵？”

　　老刘很谨慎，话说得很隐晦，毕竟车上还有纯属“陌生人”的司机，以及洪卫国这样的半个外人。

　　“堵啊，怎么不堵？”杨墨叹了口气，轻轻地敲着车身说道，“堵这个。”

　　老刘愕然片刻，随后却是一阵狂喜。

　　燕京的主要工业区在朝阳，因此海淀这边赶着上班的自行车大军只是路过而已，三两拨的人潮过后，街道上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吉普车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XC区的西长安大街，沿着长安街的路北，经过一道掩映在绿树和红灯笼下的数百米长、六米多高的红墙，吉普车停在了新华门门口，这里是国家政治中心办公所在地的正门。

　　将洪卫国扔在了门口的接待处，杨墨跟着老刘朝着红墙大院的深处走去，两人步行了好一段距离，最后三拐两拐的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中间长着一株苍劲而挺拔的老松树，枝叶繁茂的掩住了半边屋角。

　　两人绕过老松树往前走，踏上台阶，走过挑檐下的平台，进门向左拐，沿着宽宽的甬道再往前，第二间就是286的办公室。

　　房门敞开着，屋里的陈设一目了然。

　　286的办公室面积不大，只有30平米左右。

　　靠门的地方放着一张老式的写字台，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老式的书架。办公室里的沙发也是老式的。跟后世的总裁、CEO之流的办公室相比，不仅空间要小上不少，而且家具摆设也寒碜得多。

　　老邓穿着白色衬衫，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抬头看了老刘一眼，然后将目光更多的放在了杨墨身上，说道：“哦，你们来了，先坐一会，我还有点文件没看完。”

　　端坐沙发上的杨墨很是拘谨，目不斜视不说，大气都不敢出，直到286走到了跟前才惊觉过来，杨墨像弹簧人似的“蹭”的一下挺直了身子，老刘也跟着起了身，但要从容的多。

　　“坐，坐……来者是客嘛，别拘束。”老邓做着下压的手势，操着浓重的川音，差点让杨墨没听懂。

　　“跟我说说未来的事。”

　　杨墨很惊讶，说道：“您要不要看看视频？”

　　“昨天晚上，老刘拿着你带来的小盒子，让我看过了。”

　　杨墨转而看向老刘，目光中满是探寻的味道。

　　“你昨晚睡得那么死，叫你都叫不醒。”老刘回了一句，让杨墨羞愧得要死。

　　“从哪里说起呢？”杨墨一时找不到话题，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改开成功了，是吧？”伟人就是伟人，着眼点永远在大局，特别是286一生中最重要的政治闪光点必然成为他最关心的话题。

　　“嗯。”杨墨点点头，随后报出了一组数据，“2010年，共和国GDP将近6万亿美元，首次超越RB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2017年，共和国GDP超过12万亿美元，美国GDP为16万亿美元，经济专家预测，2040年共和国GDP将会超过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

　　这算不算泄密呢？应该算吧。

　　毕竟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最怕的是脚下不知深浅，而这组数据显然让老邓事先得知了“河水不仅很浅而且河底很平坦”，这样只会让他改开的决心更加坚定，并且改开的步子迈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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