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极缓慢地抬起头来，双眸微微眯起，烛火映照在因受寒而出现了红晕的脸上，显得那样娇嫩，那样无助。就像一个孩子，被抛弃的孩子。

　　她似叹息：“你来了……你怎么回会来。”

　　洛北之又紧握了下拳，迈着步子走到她的面前，颀长身姿在地上投下阴影，忽而让傅言觉得心安。

　　时光静谧，却又凝固到冰冷。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藏有悲切存在，双眸之上的浓眉飞入鬓角。薄唇泛着点点玫红，却又被抿出了一股无奈，还有似有似无的疏远。

　　“是，朕来了。”他又微微一顿，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那股想要猛扑上去紧紧抱住她，然后说，别怕别怕，我在这的冲动。就像好多年前一样，一样。

　　可是话到嘴边，却硬硬生生挤成了这副模样。

　　“朕要来看你怎样痛苦，怎样难受，然后，怎样毁灭自己。”

　　如此狠毒的话语空空地回荡在黑夜之中。像是沉入海底的石头终于被打捞起，得见那个思念已久的阳光，却又生生地抛了回去。如此反复。

　　她呵呵笑了两声，像是在笑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嘶哑的声音被心痛撕裂成了碎片，又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故作坚强地说着没事。

　　她停了笑，又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本宫的确好痛苦，可是……我痛苦又能如何。”

　　如果痛苦能将人逼死，那这天下还有几人能够活得下来？

　　她是傅言，可也不是傅言。

　　那个藏在他心底的傅言，已经死了。其实真的很好奇，若他知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也许痛哭，也许麻木。

　　洛北之用力眨了下双眼，干涩的痛楚充斥着眼眶。然后又向她走近几步，心疼的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你痛苦了，朕看的就开心了。”

　　洛北之心底苦笑，他必须狠。

　　接着，他又停下脚步，冷着嗓音，冷着脸色，冷着那颗快要坠落的心：“所以你不能够死。你死了，朕还怎么看你绝望，怎么看你痛苦？”

　　话毕，他微仰起头，浓墨而点的眸子像是在地狱里燃气的幽火，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傅言轻然用背抵着墙面，颤抖着身子咳嗽几声，那副身躯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碎裂。

　　良久，她张开因干燥而破裂的双唇，轻着声音：“本宫的确不能死。本宫，要看你后悔。”

　　他转过身来，那一瞬间，在心头想了很多。

　　恨着他也好，只要她能活着，自己在她心底是个什么模样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反正事已至此，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归从前了。

　　既然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告诉她自己爱她，那就努力护着她。无须让她知晓。只要这个生命还存在，只要这个江山还在他的手中，不论什么，他都能做到。

　　死亡又能如何，不过是烟云过眼，这些，都不重要。

　　他爱傅言，很爱很爱，在用整个生命爱。纵然无人知晓，纵然无人理解，那又如何。

　　这是谁无法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