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祖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他抬起手欲敲门,但抬起的手顿了片刻,猛然放下。一分钟前,他接到校长藤蔓飞打来的电话,声音嘶哑,叫他立即过来,无论原本有什么事。
廖思祖当即整理衣领,重新紧紧领带,用不紧不慢脚步来到办公室门口。屋门虚掩,露出一丝空隙,他下意识侧过脸,一只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有什么动静没有。5秒钟后放弃这个馊主意,校长办公室经过物理和魔法双重特殊处理,除非将门彻底敞开,否则无论是谁都甭想从外面听到一丝动静。
廖思祖象征性敲三下门——其实里面什么也不可能听到。推开门,用最轻柔脚步“溜”进去。房间大约60平米,就是单间,没有隔间或洗手间。接近中央位置是任岩的三维全息投影——声情并茂演唱《兄弟》。在校长藤蔓飞身后3、4米处。
藤蔓飞正在伏案奋笔疾书。“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一支狼毫,上下翻飞,龙走蛇盘。宣纸上“天”字大如陀螺,“人”字小如米粒,完全不成比例。
字体有五六分张旭和尚狂草功力,一般人会看成一个个扭成一团的“蝌蚪”。藤蔓飞应该是一气呵成写完,额头渗出汗水,虽然屋里的冷气是20度,但是如若用全身力气去写,谁都会如此。
“怎么样?”藤蔓飞将狼毫一丢,没头没脑问。廖思祖垂下脑袋,垂手侍立,一言不发。好似蜡像一般一动不动,毫无表情,连起伏的胸脯也停止。藤蔓飞双臂交叠,做出插入袖筒姿势,但其实他穿的是短袖T恤,下身是短裤,露出毛茸茸的腿。
如此不修边幅的着装,并非个性使然,而是有不得已苦衷。双臂和双腿昔日被三昧真火所伤,表面虽然皮肤移植,但是只要一接触异物(包括衣装),就会红肿,奇痒难耐。所以不是迫不得已,不愿在太多人面前露面,在别人看来舒适得体的衣装,一旦穿在身上接触四肢,实在是苦不堪言。
藤蔓飞叹口气:“谷雨洁怎么样?”“很好。”廖思祖回答得短捷有力。“你有没泄露谷另飞失踪消息?”“没有。”这样的回答,使得藤蔓飞转过身子,死死盯住廖思祖,:“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廖思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活像尊了无生气的蜡像。
“谷另飞和三位人类老师,被吸进《神奈川冲浪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藤蔓飞将目光移向天花板吊灯。“是的,我正在调查。”廖思祖回答。藤蔓飞看向天花板目光似乎短暂定格,廖思祖不动声色微瞄一眼,他想通过这次机会,也许能窥探分毫藤蔓飞的真实想法。他对谷家兄妹已经好奇很久、关注很久——保护谷雨洁本就是校长交代的重要任务。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一个人类女孩,但是没有问,如果校长不想说,问了就会招惹很大的麻烦。
“你想办法,制造谷另飞昨天、不,前天就已经离开学校——我说的是正常离开学校,以什么集体活动的名义。还有,我听闻谷家几分钟前已经去派出所报案,现在应该正在做笔录。你现在立即赶过去使派出所不要立案。尤其是,让谷家人消除疑虑,轻松的回家。学园这个时候不能陷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里。”“是”廖思祖仿佛打定主意,不多说一个字,完全由藤蔓飞决定一切。
“事情不简单,而且,正赶在百鬼讨薪当口,总不会这么巧吧?!”藤蔓飞“哼”一声。任岩的三维全息投影还在继续,一首《兄弟》实在荡气回肠,感人至深。
“一个不慎,人、鬼、妖的团结就会破裂,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百鬼就会四分五裂——后果不堪设想。”藤蔓飞一念至此,怎么能够不忧心匆匆?好不容易才维持的超过二百年的兄弟情义,正经受严峻考验。
闹不好,就会荒草萋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兄弟情义,千万不能分啊。”藤蔓飞闭上双眸,脑海中正一幕幕回放着过往——那些峥嵘岁月,那些随时可以背靠背共同面对生死考验的革命情谊。
一滴泪,正无声无息的从藤蔓飞眼角滑落。在下属面前真情流露,真是难得,廖思祖不禁动容。
“请别忘记你是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