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可可也来了，大家坐下来又谈了合作细节。

　　因为有过一次成功合作经验，互信不是大问题，班底也都很成熟，当天就签了协议。

　　不过在女主的选择上丁嘉洛还是坚持用胡笳，固执得令苏长青意外，真是年度好闺蜜。

　　甚至杜可可都附和她：“胡笳现在正火，她演的公主和模特感觉与新角色并不冲突，只是更刁蛮些而已，何必另捧他人。”

　　苏长青也能理解她们的想法，毕竟都没看过原片，没有先入为主的比较。

　　虽然胡笳也是身材高挑一头飘逸长发，长得比原主还漂亮，但苏长青更倾向于选择外型较亲切的女主，只能耐心解释：“恰恰是她刚演完公主并大热，反而不适合接拍这个角色，每当她抽男主耳光时都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好像公主殿下仗势欺人似的。”

　　西门雄也赞成胡笳继续担纲：“观众没那么无聊吧，看这部电影还想着上一部。”

　　然而这恰恰是不可忽视的问题，人都是先入为主的，观众给演员贴标签是很正常的操作，尤其是一个角色特别成功以后。

　　陈道明演《围城》小知识分子成名，之后演了许多知识分子角色，几乎都有方鸿渐的影子，可一旦演完康熙大帝就回不去了，接着基本都在演皇上。

　　特别优秀的演员当然能驾驭各类角色，但投资方、创作方以及经纪方都不会轻易尝试改变戏路，胡笳的情况也是如此，她想磨练演技可以先在没那么关键的项目上作尝试，而不是这节骨眼上冒险。

　　天演不在乎冒险，苏长青在乎，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这部片子演的是野蛮女友，那是非打人不可的，如果女主动手时观众有了欺负人的念头，那么整部片子就完蛋了。

　　棒子很明白这一点，所以男主选的是明星，而女主则选了个新人。

　　在人设上也很注意，男主是那种贱兮兮的二货，每次挨打多少都是咎由自取，比如犯了莫名其妙的事进了派出所，或者当街勾搭女孩结果勾搭到女主头上。

　　一部成功的影片必须得考虑到方方面面，拍片子就像动手术，一个地方出问题可能就出人命。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不坚持了，于是人选就成了问题，苏长青建议她们去央戏和北电选新人，他有空也会去看看。

　　不过他也推荐了一个人供大家考虑：“胡笳有个同班同学叫徐晴，我觉得形象还是比较贴合的，杜可可应该也认识她，毕业后就分到了你们北影厂。”

　　徐晴是胡笳电影学院同班同学，毕业一个进人艺一个进北影。

　　苏长青第一天到北京时，杜可可说北影三朵金花之后就没人才了，其实也不完全对，新分配去的徐晴就不错，只是当时还不出众。

　　杜可可在校时就认识徐晴，没有认可苏长青的推荐：“她形象很好，论漂亮和胡笳有一比，只是是给人的感觉太柔弱了，乖乖女似的，让她大耳刮子抽人好像不太像那么回事。”

　　这么一说苏长青也没坚持，徐晴很小就开始拍戏，虽然在八六版《西游记》里演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童子，可毕竟没真吃过仙丹，中气有点不足，台词从来都是柔声柔气，的确缺乏一股狠劲。

　　影视圈很有意思，许帆和刘倍同岁，出身背景和经历非常类似，都是京剧青衣出身，徐晴和胡笳也差不多，两人也同岁，都生于外交大院，家里都有人在外交口，母亲都从事艺术工作，最终电影学院同班毕业。

　　如果两个都不合适，那只能怪她们班主任了。

　　“既然要身材高挑的，咱们可以从名模里选，反正你喜欢模特，”杜可可根据苏长青的描述推荐了一个人：“你觉得瞿穎怎么样？”

　　苏长青直接否决了，又是李桠鹏的女朋友，娱乐圈都快让他包圆了。

　　而且瞿穎个子太高了，找不到合适男演员配戏，个子矮的哪经得起她摧残。

　　商量到最后没结果，大家都倾向于去看看新人再说。

　　之后杜可可留下与苏长青单独谈了会。

　　她越来越不理解苏长青：“你明明没有开戏，有好剧本为什么不自己拍？难道是没把握不愿意承担风险？”

　　苏长青当然有把握，而且也承担了风险，如果这戏口碑砸了，如潮恶评肯定是针对他这个策划、编剧来，而不是导演杜可可，这就是树大招风。

　　有些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杜可可哪知道苏长青现在资金缺乏如履薄冰，一旦翻车可不是重头再来那么简单。

　　苏长青也检讨过是否发展得过于冒进，可有些事完全是拼机遇，没法耐心等待，他又不是重生修仙的，可以无欲无求修心养性。

　　反正不管冒进还是稳重，他都能给自己找到理由，既然如此就顺势而为吧。

　　他对杜可可说是看她面子上才答应筹划新戏的，四维也不是没事干，也正在筹备新电影。

　　他没提京歌和四维摄像机构资金短缺的事。

　　“既然你一再和丁嘉洛合作，这次更是开了天价酬劳，当初又何必坚持分家，是不是有点假清高了？”

　　杜可可的脾气一向直来直去，和苏长青也心无芥蒂，有什么就说什么。

　　清高当然有一点，搞文艺的哪个没有点清高。

　　不过他也明白清高大多数都是假的。

　　重生前苏长青喜欢听李荣浩的《李白》，歌词写得真不错：“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几百年前做的好坏没那么多人猜，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创作也能到那么高端，被那么多人崇拜……”

　　为什么要选李白，因为大家都觉得李白清高，高高在上。

　　李荣浩挺有才。

　　重生前一年苏长青看了陈凯歌最新作品《猫妖传》，那里面李白喝多了在宫廷宴会上赋诗为大家助兴：“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一行清泪从李白的醉眼中流出。

　　陈凯歌更有才，他明白李白也像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样，有他的欲求。

　　李白没那么清高，一生都在追逐名利却始终不得志。

　　苏长青的清高当然也是假的，如果当初不分家，昨天就没办法向丁嘉洛狮子大开口了。

　　丁嘉洛如果仍作为四维的投资人，将一直拥有实际话语权，杜可可的遭遇就是证明。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算计，苏长青干脆承认了：“我是有点假清高，这样不也挺好。”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刘倍打来电话：“恭喜苏导，咱们的《模特队》又获奖了！”

　　苏长青有些意外，这片子都下映了，投资方怎么还送去评奖，这种事一般只有导演才会干。

　　“怎么还有奖？又获了什么奖？”

　　“一个普通点的奖，但也算获奖啊，第十九届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最佳服装设计奖！当当当！”

　　这个奖无疑是服装企业协会感兴趣的，不过苏长青也喜欢。

　　“这个奖很好，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