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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孟二小姐的暴脾气

识汝非人 有匪二君子 6189 2022-07-22 08:34

  红怡坊沿水而建,天已经黑了,有不少人在岸边放灯。多是青楼女子。

  青楼里的女子也有记挂的亲友,然而他们大多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加不知道自己在世上还有哪些亲人,又在哪里,就在盂兰节求借百鬼之力,带去自己的思念和祝福。自然也有寄望随着这一只小小的船灯,带去自己希望的念头。

  “红尘滚滚数十载,零落成泥碾作尘。”

  醉仙楼最有名的艺妓小桃红作陪,她亦是红怡坊的头牌。已到了可以自己选择陪什么样的客人的地步。尽管如此,也不过是个艺妓,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比起其他的姐妹,只能算是稍稍好一些罢了。

  卫小蛮是不大想要找个艺妓来陪着喝酒的,他们又不是当真来花天酒地,不过独孤修说的也对,到红怡坊来要一间房,只喝酒不叫陪,容易引人猜测,不如就找一个名头大的。传出去,他们是专程来一睹头牌风采,也说得通。

  孟宝宝斜着眼睛,一副看不起小桃红的模样,她捏着酒杯半靠在临河的窗台上,不愿意开口。

  “桃红姑娘文采斐然,许多名流人物也要前来请教。我几人只当是白跑一趟,见不到姑娘风采了,没想到姑娘居然肯给我们这个机会。”

  小桃红兴致不高,其他几个,须弥子不喝酒,一味劝着卫小蛮多吃点菜,喝汤;孟宝宝斜着身子不理睬任何人;卫小蛮虽有心缓和气氛,性格使然又不擅言辞,只好作罢。只能独孤修举起杯子来,朝着小桃红一抬,示意:“这一杯,在下敬桃红姑娘。”

  “你们喝完了没有?不是说好了来谈谈你们为什么要当刺客,怎么还一本正经的当起嫖客来了?”

  独孤修眉头一皱,他虽然也不好和青楼女子打交道,但这位桃红姑娘且不说长得清丽脱俗,举止言行更进度有度,叫人无端对她有几分好感。孟宝宝这样不给脸面的羞辱,独孤修也有几分气愤。

  起身对脸上染了愠色,却隐而不发的小桃红一躬身道:“我方才托人带了一幅画过来,就在楼下,想请桃红姑娘下去看一看。”

  小桃红目光泛着光,落在独孤修身上。独孤修略一点头,态度坦然、温和。

  小桃红起身,对卫小蛮等人略略弯腰,随独孤修出去。

  待那门一关上,独孤修先就和她道歉:“我刚才撒了谎,其实并没有什么画。”

  “我知道。”

  独孤修无奈:“那一位应是从未来过烟花柳巷,脾气又直率了一些,方才那些话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她未来过,你又何曾来过?”小桃红轻笑出声,“我们混迹在这烟柳巷里,大小见惯了的,倒让你操心。”

  “修公子,你是个善心人,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孟家的这位二小姐也就罢了,那位大小姐,你们能不结交,万万别去结交。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当面吠叫的犬狼,最可怕的阴暗角落里的毒蜘蛛。”

  她说着,沿廊子走了。独孤修站在原地,看着她远走的身影,直到不见了,才回到房里。

  孟宝宝见着他回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掼,不痛不痒道:“哟,狐狸精送走了,你还能回来,也是不容易。”

  “好歹也是堂堂的孟家二小姐,孟丞相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待人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在你眼里,出身高贵就是人,出身低贱就不是人了!”

  孟宝宝被他这样一吼,登时脸上绷不住,一下就垮了下来,把凳子一踢,直起身瞪向独孤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孟丞相好家教!这种低贱的地方,配不上小姐你!免得脏了你孟家二小姐的身份,走!赶紧走!”

  孟宝宝火劲儿上来,寻着东西发泄,见着卫小蛮放在桌上的褡裢,上手抢了就要扔出去。须弥子忙抓住她的手,劲儿大得把孟宝宝腕子掐出淤青来,他横着脸,一副凶相:“放下!”

  卫小蛮皱着眉头,想要上前劝解,她又着是不知道怎样行事的好。

  孟宝宝在家里虽总是被孟不得吼,可孟霁云总能护着她,就算是吼,也不过雷声大雨点小,不当回事儿的。除了孟不得,她长这么大,可真再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和她大声说话,更加不要说给她气受了。她登时忍不住,紧抓着手里的褡裢不松,倔强的劲儿一齐涌上来。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

  他两人剑拔弩张的,倒把为小桃红抱不平的独孤修给闹得脸红,他上前想要劝架,孟宝宝扬手就把手里的褡裢给扔了过去。

  卫小蛮见了,脸色一变,飞身过去把险些砸到独孤修脸上的褡裢给抢到了怀里。她还未康复,到底不如从前利落,落地时差点儿跌跤。她身后就是窗台,三尺宽,打开着,专用来看水中月,夜中明的窗,瞧着危险万分,须弥子和独孤修忙都伸手去扶她。

  卫小蛮双腿左右一蹬,借着一旁窗台的力,往前一跳,总算平稳落地。

  须弥子张着两只胳膊,独孤修把半个身体就仰出去,两人面面相觑,须弥子眼里滑过不安。

  独孤修连忙起来,要去拉卫小蛮的胳膊查看她的情况:“摔着没有?你就让她扔嘛,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还能受不住这点儿打击?”

  卫小蛮也是好笑,口气倒不小,他是不知道她褡裢里都是些什么东西。随便带出来一样都能打得他魂飞魄散。

  也不和他多解释,卫小蛮推开独孤修,肃着脸走到被吓住了孟宝宝跟前,她两只如莹光宝玉般的眼睛望着她:“孟二小姐,你该道歉。”

  孟宝宝见着她没事,脾气又回来:“道什么歉?是你们该给我一个解释!你!”

  她手一指须弥子:“你这个刺客!还有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明天就让京兆尹把你们都抓起来!”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须弥子的暴脾气,捋着胳膊大步跨到孟宝宝跟前,“我现在就把你丢到藏龙浦里去,明天一早你就去见阎王,让他来抓我们!”

  见他撩了袖子来拽她,孟宝宝绕着桌子跑,嘴里喊:“你这个臭和尚!野和尚!死和尚!”

  “我让你瞧瞧今天谁先死!”须弥子眉毛都吹瞪起来。

  卫小蛮闭了下眼睛,头疼。她忽拿起桌上酒壶,往地上一扔,乒乓哐啷,摔得粉碎。那绕着跑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师兄,你送孟小姐回去。”

  她转过身往外走:“修,你跟我走。”

  “小蛮!”须弥子丢下孟宝宝,拦住卫小蛮,“你们去哪里?”

  他防备的瞧了独孤修一眼。

  “去救人。”独孤修替卫小蛮说道。

  “救人?”须弥子反应过来,“是李秋月?”

  “不只是李秋月,还有李家上下二十余口人。还有一炷香时间,彼时鬼门大开,是抓住狐妖的最好时机。”

  “我和你们一起去!”

  孟宝宝跑到门口一拦:“少找借口!你们想跑!”

  独孤修耐性告罄,上前就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卫小蛮一把拉住她,眼不眨,语速又快又平直:“我们就是想跑又怎么了!孟小姐,早在你跟我们过来就应该想得到,我们会使诈!”

  “你!”孟宝宝被她一句话堵死,气不打一处来,“亏我还信你,没想到,没想到......”

  她跺着脚要撒气,卫小蛮忽目光锐利,拽住孟宝宝往边上使劲儿一丢,她手速极快从褡裢里丢出罗盘。那穿过门直戳进来的银针,“当”的一声扎进罗盘。

  孟宝宝跌到须弥子怀里,须弥子一眼未瞧,把她往边上一丢,心急如焚跑过去。拇指中指相对,须弥子念出一连串咒语,而后在掌心画了个“卍”字,罩到那银针上。晃动不停的银针忽然萎靡,化成一滩黑水。

  “这是......”

  “追魂夺魄针,”卫小蛮端着罗盘,脸色沉重,“我在马登山时也曾见到过。”

  “这么说来,这银针和狐妖没有关系。”

  卫小蛮摇头:“暂未可知,看来,今天这一趟不得不走了。”

  她先拉开门,跨出门去,独孤修沉着眉头,也跟了过去。须弥子这也要跟上前去,孟宝宝见着他们自说自话,这就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心里一急,忙的拉住须弥子:“你们要走?”

  须弥子眉毛一挑:“对!我们这就跑了,孟小姐要是想抓人去坐牢,赶紧了!”

  说着,把孟宝宝的手往后一甩,两腿直跨出去,竟果然把孟宝宝一个人丢在原处了。孟宝宝喉咙痒着要尖叫,气哄哄望着他们的背影,抓住怀里的弹弓握紧了。

  卫小蛮放出一只纸鹤,纸鹤摇摇晃晃,刚往十景桥上去,还未到桥尾,就化成了一团黑烟。

  “这下麻烦了。”须弥子担心不已,“看来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狐妖。”

  “小蛮,我看这件事急不得。你我现在都有伤在身,要正面对战,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卫小蛮哼了一声,她眸中亮着自信的光:“师兄,你忘了,我还有很多朋友。”

  她吹了一声口哨,周遭立刻卷起阴风阵阵。须弥子眯着眼睛,看半边藏龙浦都乌压压黑下来。他迟疑道:“小蛮你......”

  独孤修突然张大了嘴巴,诧异的望着眼前漂游着一只只灯船的藏龙浦,转过脸来,看向卫小蛮的眼中露出佩服和崇拜:“小蛮,你果然是高人!”

  卫小蛮并未理会他的夸赞,她凝着在外人眼中空无一物的藏龙浦河面,问:“前方是和妖孽,尔等速速向我回禀。”

  她皱着眉头,独孤修也皱着眉头,唯一见不到那些鬼怪的须弥子干着急,又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忽然,卫小蛮咬牙怒骂了一声:“混蛋!”

  她抬手一指:“带我过去!”说着就过了桥,急往前跑。

  独孤修也跟着跑,须弥子拽住他:“说什么了?”

  独孤修边瞧着卫小蛮,边急匆匆道:“鲛人抓了李秋月,和狐妖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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