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寒狱,雪虐风饕。
“人器之道?”金凌惊讶道,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弥笑道:“人乃万物之灵长,以人炼器,不可以吗?”
“以人炼器?难道说,炼魔大狱是用活人炼出来的?等等,你说你是镇狱灵王,那你怎么会被困在无间血狱,现在掌控炼魔大狱的又是谁?”金凌有点混乱。
“你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有些事情,我也很想知道。”弥双眼微微眯起,凶光四溢。
金凌看弥的态度就知道不可能再从他口中问出更多的事情,‘人器之道’这四个字她头一次听说,但是在黄泉界时,红叶谷就曾有过以活人养花的事情。
用活人来炼器,她仔细思考了下,这里面有很多的问题要克服,却也有无限的可能可以开发,譬如人的灵智远在器灵之上,人的身体也远比任何材料包容,再有,人的丹田和识海有诸多妙用,这是任何一件法器都没有的。
但是具体的,她的炼器术还没有到达开发新的炼器方式的境界,故而也弄不清楚要从何处下手。
“怎么样,我的条件你应吗?”弥又问道。
金凌斟酌了一番,看弥的样子像被暗算过,对于天国里面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等到了那里,或许又是一堆麻烦。
但是,弥若说的是真的,那么有他在,离开炼魔大狱的机会确实大了很多。而且,弥要靠她才能到第一狱,在到达那里之前,她应该是安全的。
“好,我答应了。”
弥笑起来,“那就抓紧时间上路吧,后面还有很多很有趣的风景,并且越往后,你能找到的尸体越多。等你的真灵足够强大了,我会帮你冲开束缚,让你恢复力量。只不过,你既然不愿用我的方式,那吞噬真灵过程中的痛苦,你便自己承受吧。”
金凌沉默不语,自己的方法就算再痛苦,最起码是安全的,至于后面要如何斩去这些虚妄,等出去之后,她再慢慢想办法,现在她也只能顾及眼前了。
金凌重新把弥的头颅背在身后继续上路,同时寻找路上的尸体,只要有真灵可以吞噬,这一路走下去,一定会越来越轻松。
而她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吕良仁和阮绵绵,希望他们都能各自安好,等她找到他们。
……
第七狱,刀石狱。
一望无际的山坡上,布满寒光闪烁的利刃,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山坡下,哀鸿遍野,数百犯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体枯瘦,满身血痕。不知何处刮起的风在触及他们的时候,会突然变成刀刃一般的鞭子,一鞭抽过,便是一块血肉被削飞。
惨嚎声夹杂着凛冽的鞭声,这酷刑和凌迟处死几乎没有区别,有些犯人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身上已经被抽得只剩骨头,饶是如此,他还有一口气在,还能从喉咙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对于这些犯人来说,不想被刀鞭抽,就只有走到山坡下,用饱受饥饿折磨的身躯,推着那个重逾万斤,由刀刃组成的巨石,走上刀山,爬上隐于云层中的山顶。
第七狱,现如今还存活的犯人七百五十三人,死去的那些不计其数,有些挂在刀山上,有些压在巨石下,但大部分都死在山坡下的平原上,被活着的犯人踩在脚下。
此时此刻,七百多人中愿意推动巨石走上刀山的还不足七人,剩下的,早已被折磨得没有了任何力气,宁愿忍受凌迟的痛苦,也不愿意挪动分毫。
吕良仁披散着乱发,两颊凹陷,形容枯瘦,他黑沉的双目中闪动着不服输的光芒,看了眼刀山上那个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双手忍着被切割的痛苦,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娘的,没有人可以比小爷强,就算是在这狗屁炼魔大狱中也不行!想……想超越小爷,下辈子吧!”
话音一落,吕良仁大喝一声忽然发力,用力的推着巨石一步步往前走着,倾斜的坡度使得巨石沉沉的压着他的身体,脚下的刀刃已经要将双脚切断,推动巨石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吕良仁喘着粗气,眉头紧皱踏出一步,“小爷……小爷倒要看看……这天国的女人……”
上升一步,吕良仁的双腿开始颤抖,他咬着牙,顶着巨石再次踏出一步,“有没有爷的木槿……木槿美!”
再上升一步,他的双臂几乎疼到麻木,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感觉那巨石随时都会塌下来,从他身上滚落。
“不能停,万一……万一从小爷脸上滚……滚过去就完了……继续……继续啊——”
吕良仁大喝着,一鼓作气上升三步。这时,他前面那人忽然闷哼一声,直接跪了下去,那硕大的巨石轰隆一声从他身上压过去。
那一串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听得吕良仁毛骨悚然,就见那人的整个身体都被压得嵌入刀山之中,压成了肉饼一块。
吕良仁嘴角弯了弯,正要开口嘲讽,忽见滚落的巨石莫名的拐了个弯,直直朝他砸来,吕良仁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娘的坑!给爷滚!”
吕良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巨石撞在他的巨石上,他绝望的闭眼,等待被巨石从脸上压过去的痛苦。
但是他就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手下的巨石一震,却没有丝毫的力道将他震飞出去。
吕良仁睁眼,就见一片巨大的阴影忽然投在他身上,他仰头朝身旁看去,一个身材异常魁梧高大的女人背光而立,面容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但那咧开的嘴中,整齐的白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叫吕良仁心里冷不丁的一抽,一抽,再一抽。
“狗蛋哥,我来了!”
“小……小小……小绵?!!”吕良仁声音都走了调。
他眼前的正是阮绵绵,她一手撑着自己推上来的巨石,一手撑着吕良仁的,一脸欣喜。
“狗蛋哥,没想到我竟然能和你被关在一起,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阮绵绵看到吕良仁的双手,心疼的蹙眉,“狗蛋哥你松手,这破石头我撑着就好,我怀里有疗伤的丹药,你快吃一颗。”
吕良仁松手,阮绵绵像一座坚实的大山,顶着巨石纹丝不动,吕良仁鼻头一酸,感觉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一种被拯救的感觉,第一次被阮绵绵现在这个鬼样子感动得想哭。
“小绵,哥想死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