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极之下,黎水也不顾做戏了,拿筷子狠狠地敲了魏铁脑门一下,骂道:“魏铁,你皮痒了是不是?你一个男人家,怎么跟张富一样?你还说我,瞧你那皮肉,白嫩嫩。哎呀,刷洗刷洗用来炖汤肯定鲜得很!”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魏铁气呼呼地问道:“阿水,我也没说什么,你干嘛说我跟张富一样?”
那个家伙,偷看人撒尿,恶心死了!
钱明看着两少年模样,忽然大笑捶地:“你们两个……是故意让人看……看,是不是?”
黎水害羞、魏铁尴尬,都呐呐说不出话来。
钱明笑得前仰后合,众人也都跟着笑。
黎水气得瞪他:“钱大哥,你再笑,我就不客气了!”
钱明连连摆手,咳嗽道:“阿……阿水……小铁,人家说你俩像姑娘,可不是觉得你们身上少了点玩意,那是因为你们太娘们怕羞了。大伙说是不是呀?”
众军士都道是。
钱明无视两个少年怒目侧视,继续不怕死地说道:“所以你俩就不要折腾了:这扒了衣裳坦胸露肉,让人瞧着就跟花楼卖笑姑娘似。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你们是不是等下还要脱裤子亮家伙?”
众人哄笑声中,黎水尖叫一声,飞地对钱明扑过去,狠狠一脚踢他膝弯处,粗莽汉子顿时跪倒地。
疤脸少年飞身跳起,半空中手握拳、脚下踹,重重地砸钱明身上,
钱明大声哀嚎:“阿——水——黎老大,看你把这个弟弟教成什么样了……”
话音未落,魏铁也扑上前来,也是手脚齐出,打得钱明抱头滚地、鬼哭狼嚎。
黎章就不远处笑呵呵地看着,也不拦阻。
等黎水跟魏铁发泄完了。他才走过来谆谆教导二人:“你钱大哥说得对,光露身子是没有用,就要这样,狠狠地出手揍,往后就没人再敢说你俩像姑娘了。”
钱明哭喊道:“老大,你知道我说对。还见死不救?”
林聪也跟着众军士一起笑,她觉得黎水这样,比装出来还真、效果还好。
金富贵端了一碗汤走过来坐下,见她笑得灿烂,也笑了。
他把碗里汤倒了一半给林聪。
林聪一时没防备。吓了一跳,急忙要倒回给他,“富贵。我已经喝了一碗了。这个你自己喝吧。”
金富贵忙道:“我先喝了半碗。这是老李看锅里还有多,就帮我添了些。放心,这碗我洗过了,是干净,不是先前碗。”
林聪只得点点头,一边喝一边道:“你以后不用老是省东西给我吃。你身上老伤还没好透,该多养养。”
金富贵忙道:“这我晓得。”他凑近林聪,“我水性好了。回头再下湖里去摸摸,说不定能摸到一只乌龟,炖给你吃。”
那山塘早让军士们抄了老底。很难再用网兜到鱼,可也不知为何,只要这个金富贵一下去。不是能摸到鱼就是鳖,有一次还抓了一条水蛇。
林聪脸一沉,道:“我不吃乌龟。”
金富贵心里“咯噔”一下,忙小心说道:“那我就不摸乌龟了。”
林聪打量了他两眼,淡淡说道:“富贵,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弄什么,不用顾忌我。你把身子养好些,战场上多拼些力,既能保命,还能立功,也能帮我。这不好?”
金富贵连连点头:“火长放心,属下一直都苦练。”
吃过晚饭,众军士并没有立即去歇息,而是依旧活动身子。
汪魁和胡钧则找过来,跟黎章、林聪等人对练厮杀。
胡钧特别喜欢跟林聪对阵,他把一杆长枪使得如蛟龙出海,满场追杀林聪。
奇怪是,这时候黎章并不过来跟他争,不但如此,还怂恿黎水和林聪双战胡钧。
林聪枪影中左冲右突,闪避退让,虽然两眼一直盯着胡钧,却很少递出长剑。她是怕失手伤了他。
黎水就不管那么多了,闪避之间,哪儿顺手就刺哪儿,有一下竟然对着胡钧屁股刺过去,目标是肛门。
胡钧撑着枪杆险险避过,跳出战圈,忍无可忍地大喊道:“阿水,你怎么能使用这种卑鄙下流手段?”
黎水莫名其妙地说道:“不是你让我跟林大哥放手杀么?”
胡钧气得俊脸通红:“那也不能往那儿刺。你懂不懂规矩?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堂堂正正地迎敌,谁教你这种下三烂招数?”
黎水不高兴地说道:“打仗时候,还管堂堂正正?只要能把人杀死,保住小命,管他什么招数呢!老话说好,甭管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
胡钧愕然,气得无话可说。
林聪心里非常赞同黎水话,却不敢直说,因为以她身份,自然不能胡钧面前放肆。
汪魁正跟黎章大战,闻言笑不可仰,一口气泄了,被黎章拍翻地。
他也不爬起来,就伏地上笑。
黎章走过来,瞪了胡钧一眼道:“我弟弟身手本来就不好,你这样教他,是想让他战场上送死是不是?狗屁堂堂正正!阿水,就这么杀,哪儿好刺就刺哪儿!”
“嗳!知道了,大哥!”
黎水答应嘣脆,并朝胡钧一扬下巴:哼,我自然是听大哥话,反正你也比不上我大哥聪明能干。
她本来是心里这么想,没想到一不小心嘴巴就念出来了,引得众人窃笑不已。
胡钧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觉得这对兄弟实难缠,仿佛以前跟他们相处融洽简直是梦境中事,怎么就那么不真实呢!
夜幕降临后,劳累了一天军士们都陷入沉睡,第七营指挥使营帐内,有两人低声说话。
“什么,你看见他袒露胸脯了?亲眼看见?”这是林指挥使声音。
另一个沙哑声音道:“是。属下亲眼看见,黎水真是男人。那个魏铁也是男人。”
林指挥使沉默了一会,喃喃道:“不可能!我猜定是他们两个,可黎水怎会是男人呢?”
沙哑声音疑惑地问道:“大人何以有这样猜测?”
林指挥使一字一句道:“因为,张家大少爷小名板栗,将姓名倒过来,取其谐音,故化名‘黎章’。他又那么护着黎水,不怪吗?”
沙哑声音道:“虽然也说得通,可他会这么傻?再说,这军营中可是有不少名字与‘张’同音?姓黎也多。况且他们两兄弟口音上、吃食习惯上,都不像湖州人啊!”
林指挥使冷笑道:“要是像,那不就被人发现了?公子说得没错,不可小看了他们。果然心思慎密很。这么长时间,我把随军大夫都查了个遍,一点发现都没有。若黎水是女子,那一切就能解释通了。可怎么会是男人呢?”
沙哑声音道:“千真万确,真是男人。大人若是不信,找机会亲自去瞧瞧。”
林指挥使再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一个人影从帐中闪身出来,消失一座接一座帐篷之间。
这日午间,林指挥使果然看见黎水袒露胸脯了,这还不算,他还看见黎水、林聪和魏铁走入小树林,各自挑了个地方站着撒尿。
照说这样应该让他释疑了,可奇怪很,他还是不放心,也不知是因为黎章这个名字,还是之前“花木兰”事件闹。
他若无其事地靠近黎水,笑呵呵地招呼道:“阿水,累不累呀?听说你近很有长进,是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她身边站定,大大方方地解开裤子,掏出家伙撒尿,两眼却望着黎水笑。
林聪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眼中寒光一闪,却没动脚步。
黎水笑眯眯地答道:“当然累了。林大人,你也来撒尿啊!”一边好奇地对他上下打量。
她根本没撒尿,只站着装样子,却把竹筒里喝水倒了些地上,然后就装作解好了系裤子。
哼,坏蛋,想试她,门都没有!
她从几岁开始,就学习男女形体结构、生理区别,还怕见男人身体?
咦,这是什么?
她一眼扫过去,就被林指挥腰间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红色疮头,正挨肚脐眼旁边。她一边盯住细看,一边凝神沉思这是什么疮。
林指挥使尴尬极了,老脸涨得通红:他本是来试探黎水,现反倒被人家盯着看,顿时浑身不自。
真他娘见鬼了!
这个黎水,就算是男人,也不能这么盯着他那看吧?
正要说话,就见黎水抿着嘴笑了起来,配着脸上那疤痕,神情说不出诡异。
他奇怪地问道:“阿水,你笑什么?”
黎水闻言抬头,忙道:“没……没什么。指挥使大人,你这身材蛮结实哦!虽然比不上我大哥,比我强多了。”忽然惊叫,“哎呀,你胸门口还长毛了?”
林指挥使实受不了了,嘴角咧了下,强笑道:“你个小鬼头,瞎嚷嚷什么?走了。”
不等她走,自己先转身疾步去了。
魏铁和林聪都睁大眼睛,惊诧兼敬佩地看着她:这算不算……调戏?
反正,她硬是把指挥使大人给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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