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这才瞥看了她一眼,取下眼镜后,一张儒雅的面容才显得拉近了距离。
孟雪从双肩包里取出了一个药盒,递给了他。
陆谨南的目光落在药片上,她的手指是素净的白,可孟雪见他不语,莫约是她逾越了,她边解释:“只是为了谢谢陆先生。”顿住空中的手指边抽回,却不想他适时接过:“谢我什么?”
他淡淡说,接过药盒,只纳在了掌心,动作一气呵成。
“刚刚,还有,酒席。”她低头,顺手拉好双肩包,可微敞的间隙里,他隐约可见烟盒,还有一个造型考究的zipper,
陆谨南抬眼:“是你从不喝酒,还是,只是不和我喝?”
孟雪一怔,抬首之际,望见他的笑,明明他的问话里是片刻质疑和笃定,他却还能如此温和。
见她不语,陆谨南重带回眼镜,望过窗外仓惶。
哧……
孟雪下车。
这条十字路口,交通越渐繁华,孟雪招了的士,连忙赶回了家。
可在包里翻半天,她一脸诧异,钥匙不见了!她皱眉,晚上没哪去处,只好到了何翊的家,男人不在,她在破旧的楼梯间,找了一地坐下,那时,尘埃与月光共舞,圣洁与颓废也毫无违和。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缓慢的脚步声,一阶阶的踏上,她看到昏暗里那根拐杖,那个人影被路灯缀出一道夺目的光圈,陈旧与荒芜中,唯有这抹金色像是刺破黑暗的希望,却也衬着这身影无比落寞与孤寂。
“阿翊!”她喊道,
男人闻声,先是一怔,抬头,逆光下,他面容晦涩不明,却仍能辨出他有张倾城的面貌,和不凡的气度,他看上去是那般完美,像是上帝精心雕铸出的艺术品,可如果,他没有失去右腿,那他一定更加完美……
“你回来了?”
她站起,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何翊面前扶着他,他背着画架,她就知道他又去了时代广场,在街头给人画素描,卖画为生。
孟雪鼻尖有些酸涩,看着何翊残缺的腿,心里一个念头,越发强烈。
“你怎么过来了?”男人冷声,
“钥匙没了。”她坦白:“到你这取备用钥匙。”
何翊开了门,点了盏灯,回头看她时,丢了一句:“明天我给你去配把钥匙,这么晚了,就近在这住下吧。”
孟雪笑了笑,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收留她后,屋里一副折叠床,是他为她多留的位置。
嘶……
孟雪拉过帘布,简单的隔断,她和何翊各睡一边。
可刚刚她从浴室里出来,何翊就见她膝盖,小腿上全是淤青,他知道那是她练钢管舞留下的痕迹,旧伤不退,又添新伤,好看的长腿,总是伤痕累累:“孟雪,”他喊着,
柔灯簌簌穿过帘布细密的布料,他看见她蜷缩的影,
“嗯?”睡梦中,她轻声应着,
“练舞……是不是很累?”
“……”
女人眉目微皱,却不知那话音在何处?
练舞不累,只是心的位置,空了,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