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李临走时,用很严肃的表情告诫我,“小王,你记住,老老实实待在值班室,夜里按时开关门,什么多余的事情也别做,更别问,十二点后要是有人进去,一人一张物业卡,拿出来你就开门,拿不出来你就装听不见、看不到,知道了没有?”
我使劲点头,老李看见我脸色煞白,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慰我道,“你小子别慌,只要听我的,今晚肯定不会有事的,至于往后……我会帮你问问大师,尽量把那个女人的事情解决。”
撂下这句话,老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哆嗦,走得飞快。
老李这话说得轻巧,但我看得出来,十点过后,他一刻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很明显,他也在害怕。
可我呢,我还得在这个鬼地方守上一整夜,之前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想想,每分每秒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值班室的空气很沉闷,我坐如针毡,不时偏头往小区里面偷偷看出去,小区里没有什么照明设施,晚上十点一过,我连一点光线都看不到,黑漆漆的,仿佛鲨鱼的巨嘴,我胆颤心惊,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跳出来。
源自内心的恐惧,永远比视觉上的体验更加令人难熬,我之前从来不信这世上有鬼,直到现在,也说不上自己几次遇见的那个漂亮女人,到底是不是鬼。
或许,一切都只是源于我太紧张了?
把那些东西送进我房间的办法有很多,就算不用钥匙,也可以从被隔断的窗户塞进来,还有那些个怪梦,也许真的只是我连续值了几次夜班,太过疲倦,加上喜欢意淫造成的。
这个星光小区的位置那么偏僻,大通物业要是不肯花大价钱,谁肯到这里上班?
内心中不停的斗争,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只要没用肉眼看到所谓的鬼魂,我说什么也不信!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很快,又到了凌晨十二点了,我照例将自动门锁上,自己蹲在值班室看手机。
我不能一直停留在这种恐惧的状态,否则没等老李想出办法,指不定我自己就会把自己吓疯了,看手机是一种能很好地舒缓情绪的方式。
我点开了手机上下载的直播软件,一个大长腿的女主播正对着摄像头摆弄出妖艳的动作,很多和我一样的屌丝都在屏幕里刷鲜花和钻戒。
我也硬着头皮,刷了几波礼物,美女主播很热情地跟大家互动,慢慢的,我的内心就没那么害怕了。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我起身,想上厕所,在值班室找来找去,发现了藏在角落里的夜壶,放下手机,面朝着墙壁小解。
等我尿完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感觉后背冷嗖嗖的,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猛一转身,一切如常,手机屏幕上的女主播跳起了妖艳的艳舞礼物都快霸屏了。
我松了口气,捂着胸口,暗骂自己胆小,坐回椅子,继续盯着手机,屁股下的皮椅“吱呀吱呀”地摇动着,我跟随着女主播跳舞的频率,扭了几下身子。
咯咯……
隐约间,我听到一句冷幽幽的笑声,很轻,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
我抬头,仔细扫视了一眼值班室,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刚把头低下去,心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那种空洞洞的冷笑声就又来了。
咯咯……咯咯……
那种声音似远非近,冷漠又沙哑,仿佛有人在我耳边拉电锯。
“谁!”我猛一下弹起来,很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可值班室一切如常,还是什么都没有。
“妈的!”
我紧张得满头大汗,摇摇头,继续坐下来看手机,视线盯着手机屏幕,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主播好像有些眼熟,细瞧之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鬼!
女主播的脸,和前段时间来敲门的那个美女渐渐重合,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脸!
恰巧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卡屏了,定格在女主播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这个女人眼睛直勾勾的,仿佛隔着屏幕在盯着我,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啊!”我心里毛毛的,吓得站起来,失手将手机往地上一摔,电池都给摔出来了,手机一下子黑屏,打断了我的联想。
我愣在原地,呵呵傻笑,玻璃上反射出我的脸,说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我居然连续看了半个小时的女鬼直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我浑身是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皮椅“吱呀”一声,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
妈的!
我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疯了,不行,我不能继续待在这儿,我要离开,跑到安全的地方。
我站起来,正要冲出值班室大门,可手放在门把上,自己又愣住了。
我特么还能去哪儿?哪儿才是安全的?
我无力地蹲下身去,把手放在脑袋上,使劲抓扯自己的头发,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值班室一直没什么动静,我才渐渐从恐惧中解放出来。
找到被摔碎的手机,我哆嗦着手指头,把电池重新拼装好,屏幕已经开裂了,我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开机,只好将手机摔回桌子,愣愣地盯着破碎的屏幕发愣。
刚才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女鬼也能上直播吗?
我发现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可笑,明明紧张到了极点,可脑子里思考着的,却全都是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摇了摇头,努力驱散心头的恐惧,刚镇定下来,替自己点上一根烟,那种要命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到底特么的有完没完!
吓得连烟都掉了,把目光转移到窗外,却见一张女人的脸贴在玻璃上,直勾勾打量着我,吓得我毛骨悚然。
“啊!”我捂着胸口,差点忘记了呼吸,当发现那张出现在玻璃上的脸,并不是前几天那个女人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特么的,我感觉都快成神经病了。
摇摇头,对我出现在窗户外面的女人说道,“大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按门铃?”
“门铃坏了。”这个中年女人一脸愁苦,指了指自动门的方向,“小哥,你帮我开开门好吗?”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烟,重新放进嘴里,“物业卡呢?”
“在……在的!”女人在身上乱摸,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物业卡,上面站着很多黑渍。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如今再也不敢随便替别人开门了,凑上去,反复确认了几遍,这才点点头,让她稍等一下。
我回到椅子上,按下了开门的按钮,笨拙的自动门缓缓被拉开,在地上摩擦出“叽叽”的刺耳响声,
女人赶紧走进大门,不忘回头冲我笑了笑,我也朝她点点头,垂下脑袋,用打火机重新把烟点燃,可当我抬头的时候,发现这个中年女人已经不见了。
卧槽!
我吓得一哆嗦,刚点好的烟又掉了,一边弯腰去捡,一边小声嘀咕,“这小区里的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难道是……”
我摇摇头,赶紧站起来,自言自语,“特么犯病了是吧,见谁都像鬼!”
烟抽到一半,我无意间瞥了窗户外一眼,随后又愣住了,刚才那女人走得太快,居然把物业卡掉地上了。
我只好打开值班室大门,走到外面,把那张物业卡捡起来,小声抱怨道,“怎么这个小区里的人都这么不小心?”
我将物业卡放进抽屉里,等那个中年女人明天再来取,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拉开抽屉,又把物业卡取出来,凑到眼睛下面仔细看了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几个醒目的数目映入我的眼帘。
302……302……又是302!
老李不是说302的女主人跳楼了吗?那刚才让我开门的人是……
对了,我想起来了,老李说过,小男孩死后的头七,302的男主人死了,男主人死后的头七,也就是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女主人也跳楼了……
那今天……算算日子,不正是302女主人的头七吗?
我去你的!
我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握着手里的物业卡,冷汗就像喷泉一样往外涌,仿佛抓着一颗定时炸弹。
物业卡上那些黑色的小点,根本不是什么黑渍,而是302女主人跳楼的时候,粘在上面的已经干涸掉的血斑!
“啊!”
我赶紧把物业卡丢向窗外,跟兔子一样,在值班室角落中缩成一团,浑身抖得跟过电一样。
鬼……我真的撞到鬼了,302的女主人肯定是鬼!
半个小时后,值班室外面再度响起了敲窗户的声音,我抬头,还是302的那个女人,这次她手里抓着一截破布条,像是从床单上撕扯下来的,布条上浸满了粘稠的液体,一片猩红,还在一滴滴往下掉落。
她站在窗外,眼珠子几乎从眼窝中凸了出来,另一只手晃着刚被我丢出去的物业卡,声音尖锐得就像是在嚼玻璃,“小哥,麻烦你开门,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