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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昔时(序)

烽火乱世-刹那芳华 咖喱多 2984 2022-07-22 08:09

  日本军队撤离中国的第十三个年头,那些洋式建筑被磨平了尖角,经过重新粉刷焕然一新。上海滩从摧残中复苏,虽没了往日的夜夜笙歌,那些留有岁月印记的海关大楼和国际饭店却被保留在历史中,成为了曾经辉煌盛世的有力见证。大雨过后的街道到处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太阳羞涩地从云里钻了出来,那光芒洒在余平街“闫氏照相馆”的新石牌上,苍劲有力的笔锋融进了鲜艳的红漆。那拱形的门前拉了一条红色横幅,有记者抬起镁光灯按下手柄,呲地一声照亮了横幅上的一行字,“百年上海珍藏照片展”。晚晴停步站在门前的泡桐树下,门前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地上还铺着一层浅浅的红纸屑。她看着轮椅上老人佝偻的背影,那双爬满皱纹的手交叠在大腿上。一阵风来,白色的绒毛纷纷被吹散在空中,她伸手去接,绒毛便化在了掌心里,只剩一缕香魂。面容清秀的小伙子穿着白衬衫,背带格子裤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张望,看见树下的晚晴和轮椅上的老人,迎上去咧嘴一笑清脆地喊,“晚晴,爷爷!”老人最近嗜睡得很,睁开眼睛看到个模糊的影子点点头。“快进来!展览已经开始了!”晚晴推着老人跟着男孩穿过人群向里走。

  小皮鞋踩在展廊里,那回声被周围的纷杂淹没。她推着老人走马观花一般,直到经过一张黑白的照片前,老人慢慢抬起手,晚晴便停了下来。那张黑白的照片外罩着层透明玻璃,橡木的边框裹在外面。老人的眼神直直定在了那照片里的人,一垂眼,泪水就无声地淌了下来。晚晴上前一步蹲在爷爷的身边,一双玲珑的眼睛好奇地顺着爷爷的目光看过去,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旧时学生布袄,下着一条黑色百褶裙恰遮过小腿,两条细长的麻花辫子垂在肩上,正蹲在花丛里摆弄着一盆松叶牡丹,脸侧过来对着镜头微笑,一双眼睛向上弯起像对月牙儿,那笑容令她置身的花圃都失了颜色。“芳华!”晚晴听爷爷口中呢喃着奶奶的名字,抬头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问,“那就是奶奶吗?”老人没有听见她的话,含着泪水喃喃自语着,“芳华,你等我,这一次我再不失约。”

  晚晴的眼神四处漂浮,却在瞬间不由一滞,深深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合照。照片上的仍然是奶奶,她着一件白洋纱旗袍,滚一道窄窄的红边,从袍角蜿蜒而上开着一朵素雅的牡丹花,两颊边的宝石耳环悬落在肩上,侧身依偎在一个男人怀中。不同于刚才的活泼俏皮,她的笑从容温婉,晚晴看到那双眼里盛满了幸福。男人穿着身深色的西装,前襟微敞露出里面的背心和干净的衬衫,环着奶奶与她的手交叠在身前,唯一缺憾的是脸部的胶片有些破损看不清面容。晚晴想起她曾贴在母亲的肩上听她感慨唏嘘,那样兵荒马乱的年代,容不下自私的个人主义,却容得下一对真心相爱的夫妻。

  晚晴回过头,见老人的双眼合着,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听到低沉而均匀的气息长舒了口气,将随身携带的羊绒毛毯温柔地披在了老人的身上,推着他慢慢走在这条属于爷爷和奶奶回忆的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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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心急如焚,手里还捧着爷爷临进急救室时交给她的黑漆木盒子,那盒顶微微隆起呈圆弧状,上面拴着个小金锁。“爷爷怎么样了?”晚晴见闫颂崎匆忙跑来,外衣的纽扣都扣错了,朝他胸前看了看便低头,“还在急救!”颂崎整理好衣服轻轻坐在晚晴身边,安慰着,“放心吧!爷爷会没事的!”晚晴垂下头轻点着,闫颂崎这才看见她手里抱着个东西,瞅了几眼问“这是什么?”“爷爷昏倒前一刻还抱在怀里的东西,只可惜上面有锁打不开!”她捏着那把金色的小锁,婆娑着上面镌刻的细小花纹。“这个容易!”说着从晚晴的头上取下一根黑色的铁夹,掰直了往锁孔里捣鼓,不一会听到“喀!”一声脆响,那锁便自己开了。晚晴小心地取下铜锁,掀开盒盖,一叠白色的信静静躺在盒子里,最上面还摆着一朵干制的牡丹花。她慢慢拾起信封抽出那铺满娟细柳体字的宣纸,看完一封就重新装好摆在手边。

  外面的天渐渐向晚,黑夜笼罩着这座城市,医院的长廊上往来的人稀稀落落,耳边的纷杂也慢慢消退。晚晴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滴下来,她把信全部放回盒子里站起来就要走。闫颂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把拽住她问,“爷爷还在里面,你要去哪?”不料晚晴擦了两下脸颊的泪水,竟甩开了他的手,皱眉冷笑道,“爷爷?”颂崎见她虽笑着,那眼里却万里冰封,只叫他生出寒意。“你这是怎么了?”话音刚落,昏睡中的老人被推出了急救室送往病房,晚晴极不情愿地被闫颂崎拽着,等医护人员全都出去,她看着床上那张平静的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冲上去就要摇醒他。颂崎见态势不对一个箭步上前阻止,床上的人痛苦地呢喃一声,朦胧中低声唤着,“芳华,是你来接我了吗?带我走吧!芳华!”晚晴将手中的木盒子“啪!”往桌上一放,一脸怒容,“别做梦了,她是不会接你走的!我也不会,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个骗子!”晚晴咆哮着拉开病房的门便冲了出去,颂崎欲追却不及赶上,回头见病床上还神志不清的老人,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他看了眼桌上的那个木匣子,想起晚晴的转变都是从看完这些信开始的。于是向沈芳华的在天之灵忏悔了一番,搬来板凳在病床边坐下,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起来。

  闫颂崎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人。芳华奶奶的这一踏信被潘爷爷给私藏,他与晚晴一样是充满着愤怒的。可是,他毕竟只是个身外客,根本无从评说当年的对错。外面的天泛起了鱼白,隐约可以看见红霞从天边飘来。茂盛的梧桐树上,晶莹剔透的露珠一颗颗,就像滚落到了颂崎的心里,像是有千斤重。他寻思着一会老人醒来的时候问起晚晴,该怎么说。毕竟老人的身体日渐虚弱,恐怕时日无多。

  “咳咳!”他听到身后的病床上传来声响,那虚弱的声音梗在喉中,“水……水……”颂崎下意识地倒了杯水喂他,老人咕哝了一小口,眼睛缓缓张开。“晚晴,是你吗?”颂崎扶他躺下,在床边落座,“是我,潘爷爷。”老人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转眼就看到桌上敞开的木盒,一颗心沉到了湖底。闫颂崎想了想忍不住还是问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老人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火烧的红球从天地的交界跳脱出来,万丈光芒从天际一倾而下,洒落在翠绿的榕树上泛着金黄,闪耀的光芒让眼前呈现一片白色,恍如四十多年前的那日,一城雪白,她细密的睫毛上落着冰花,忽闪忽闪。

  给读者的话:

  如果你们在别的网站看到这个文,请不要惊讶,我只是换了个马甲而已。<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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