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中原大地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连数场大战使得中原不在是梁帝朱温一霸天下的局面,晋王李存勖得赵王镕的支持下已在河北站稳脚跟,隐隐有成两强争霸之势。
梁帝朱温的指令不久之后就传达到了王景仁军中,升官的消息让李昪暗自高兴了一阵,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有了这个将军的名头李昪做起事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大军开始浩浩荡荡的前往邢州,一路上的情景又让李昪为之心寒,伏尸遍野、千里荒芜,苟且生存下来的的百姓亦然是惨不忍睹,几个瘦弱的小儿在缝隙中寻找着一点点的食物,老人则拔草而食,看不到青壮,因为都被拉壮丁去打仗了,要不就是做了土匪,到处流窜,乱世无情!
这残酷的现实使得李昪的心变得更为坚毅,什么自由,说什么平等,一切都是狗屁,在这个时代一切以活下去为目的,而要想活下那只有不断强大自己,有一支绝对的力量在手才是硬道理!
为此李昪开始一步步实行他的‘狼计划’,在行军的同时李昪不断打磨着他的‘獠牙’,一心要把这支骑兵锻炼成一支既能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又能斩杀敌人于阵前的犀利武器。
骑兵首要的技能就是骑,以史弘肇为骑兵统领,自上而下,要求士兵除了睡觉之外不得离鞍,以培养与战马的默契和熟悉程度;其次是射,景延广则责负责锻炼他们的射术,要求能够在急速奔驰当中射中百步之外的目标;再接着就是锻炼各种冲锋阵形,以及马上劈砍招数,战场厮杀讲究的是一击致命,稍微多一点花样都不行,卖弄功夫在战场上纯粹是找死;
经过路上这段时日的艰苦训练獠牙营已经初步成型,待经过一两场血的洗礼后就将成为一支精锐;王景仁同李昪在马上审视着这支正在操练的新的獠牙营不由感叹道:
“正伦可谓天生带兵奇才,这只骑兵放眼天下亦属精锐,就算李存勖的黑衣鸦兵来亦不过如此矣!”
李昪谦虚道:“将军言重了,李存勖的黑衣鸦兵乃天下少有精锐,并且是重骑兵,‘獠牙’还不能比的。”
王景仁道:“正伦不必过谦,老夫征战几十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这支骑兵但论精气来言已是天下少有,再者此营骑兵是经历过数次恶战中脱颖而出,其意志已非一般人可比,再加上其统领亦是勇猛异常,气势滔天,如今只需加以阵形的操练即可成虎狼之师。”
李昪老脸一红,道:“将军老练,属下不如矣!”
“吾有一疑问,吾观正伦骑兵操练颇有心得,为何步军却毫无动静?”
李昇微微一笑道:“此时条件尚不足矣!”
王景仁疑虑道:“此是为何?虽然我军兵械、甲猬具不足,此并不影响操练啊!”
李昪脸色一正,道:“我平生的理想是建成一支如三国时期高顺之陷阵营般的步军,将军可知陷阵营口号?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真正的陷阵营是在数次大战中留存下来的精锐,并且是经过无数次胜利才建立起来,现在他们还不够格!”
王景仁沉吟半晌,若有所思。
前锋来报:“将军,前面已到邢州(今河北邢台市),询问大将军可否率大军入城?”从漳河南到邢州城其实距离并不远,但在王景仁的默许下李昪刻意的放缓速度竟是花了足足半个月;
一望眼前这苍凉的邢州城王景仁大手一挥:“入城。”
近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入城而去。
邢州本乃重镇,位临梁晋交战最前沿,经过多年的战乱的骚扰之后亦是满目沧痍,城中人口十不存五,剩下的亦老弱妇孺居多;
与原帅守王檀接管了城中防卫后,李昪开始与王景仁在城中四处走动观察起来,城中各官吏别驾、长史、司马相随身后,向其介绍各处防卫,以及财赋、民生情况,李昪对这些内政的东西不是很懂,不过他知道自唐末以来节度使的权力非常之大,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就可以割据一方,王景仁也是混了几十年才混到这么个职位。
巡视一圈之后王景仁仿佛颇感不满,手下郎将道:“城中设施破旧,城墙亦只有三丈高,如果一旦李存勖强攻邢州下铭州再到魏州,则河北之地尽归晋矣!
王景仁眉头一皱道:“你当李存勖小儿是何人!想攻哪儿就攻哪儿?我两万大军可是吃干饭的!再加上魏州、铭州、邢州三州成品字建造,李存勖如果敢来攻,定叫他来得去不得!”
“报!魏州使人来报!李存勖军攻魏州不克,连夜退往赵州,望将军途中袭扰之!”
李昇抱拳道:“将军,就让属下率獠牙营去‘探查’一番如何?”
王景仁挥了挥手道:“无需大军出动,二千轻骑去碰李存勖三万大军无疑于以卵击石!派小部骑兵斥候打探即可!”
“将军所言即是!”李昪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王景仁的私心他是看在眼里,按照目前的形态王景仁已经隐隐的把自己带回来的近万梁兵当作了他的私产,再加上二千精骑更是难得的战略资源,更是他立足河北的资本;目前王景仁对他好,主要就是看上了他这二千骑兵,不过李昪倒是不担心王景仁会对他怎么样,经过河滩到三原谷数次大战,他在带回来的那近万梁兵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自己一声令下,敢肯定绝大部分会跟自己走,手下的二千精骑是自己亲手挑出来的忠诚更是没有问题;
思绪飞跃之际王景仁突然道:“正伦,你可知当年为何把你从越州带在身边?”
“属下不知!”
王景仁此时突然神情黯然下去,眼中竟是闪现一丝泪光,道:“你与我那孩儿何其相似,非相貌,而是脾性,吾观察已久,你与他心中同样有一股不屈之气,同样志向远大,同样桀骜不驯,此乱世大忌也!不过你强他甚多,亦强吾甚多,吾希望你以后能够走的更远!”
李昪一震,不知他是何用意,答道:“将军过奖了,将军之子现在何处?”
王景仁叹了一口气道,脸上满是沧桑:“过去了,不用再提了,正伦,你要记住,柔则不破、刚则易折,可刚可柔方为大道也!”
李昪躬身道:“属下受教了!”
王景仁深的吸了口气,抬手指向远处城墙问道:“如让你来攻这座城,你如何攻破?需多久时间可攻破?”
李昪沉吟道:“此城太过破旧!四处漏洞,如全力攻击只需半日。”
王景仁道:“那如让你来守,你当如何为之?”
李昪心中一笑,王景仁想来考校他这个算是掉到坑里了,想当年在论坛中侃遍论坛无敌手此刻怎么能被这种小问题给难到,振声道:“以有效的防卫措施吸引敌军大部,集中我精锐力量,待其气势下降给予其致命一击。”
“如敌军强我十倍,防卫不住,该如何应对?”
李昪铿锵道:“敌人如一庞然大物,吾方可尽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瞒天过海之计并用,最大限度调动其行动,疲其筋骨,再断其粮道,逐一攻破之!”
“嗯!”王景仁点点头道:“正伦所言尚需再详细商讨,不过城防还需完善起来,即刻下令士卒配合六曹(相当于工部)开始完善城中防御设施,加固城墙;另外,操练之事你今后需多多监督!”
“遵命!”
谈完正事王景仁心怀大开,微笑着拉着李昪的手道:“走,进城许久,肚子也饿了,咱爷俩去喝一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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