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气息还是被严寒给掩埋着。
‘次江’码头,云烟坐在车里呼着热气暖手,不免有些抱怨道:“南艳,赶明儿把车子给修了。”
南艳微笑,勾着香烟,“我要是修了车,你坐什么?”
云烟一想也是,自己的车吧,昨天给开护栏上了,没有半个月压根修不好。
云烟想到这里,南艳一眼识破,继续揶笑:“云烟,我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开车。”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艳打趣地笑,云烟羞红了脸,昨天丢人丢大了,空空荡荡的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车,而她竟然还撞上了护栏,交警来时,看她的眼神习以为常,原因吧,无非她是女人,女司机,马路杀手。
“姐们儿,说说呗,你是怎么撞上的?”南艳“咯咯”地笑,昨天她去现场找她时,差点笑断腰。
她无法想象,那么宽的路,半天没辆车经过,云烟竟然还出车祸?
云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略显疲倦地说:“我想孩子了。”
正因为看见有个孩子跑过,她一走神就出车祸了。
南艳手指一顿,香烟滚落在车垫上,抬脚踩灭烟蒂,心疼地拉过云烟的手,揉着她冰冷的手背,安慰:“把一切伤悲交给时间,会过去的。”
南艳眸色沉沉,看向黑压压的车外,耳边时不时传来江上轮船的鸣笛声,心有千千结,如鲠在喉的万千言语最终只是落在沉沉的眼底。
她记得她刚到马来西亚时,恰逢云烟大着肚子将要临盆,可是意外就是那么猝不及防,谁也不会预料会有车祸降临到她身上。
孩子生下来时已经死了,云烟为此伤心了很久,不过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依旧坚持着每天的训练。
只是,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拳头声,三个月,三个月就打断了一根转桩,普通的训练怎么会打断转桩?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把伤心都埋藏在了心里。
她有多痛苦,南艳都明白,久久地,她问:“云烟,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其实你可以和陆少聊聊,或许说了你的心里就没那么难过了。”
云烟敛着长睫,微微皱眉,“我和他说的着?我的痛苦源头就是他!”
南艳欲言又止。
云烟没给她说话的时间,自顾自地说:“好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还有,欧阳戒那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南艳点点头,在她听欧阳戒说起陆沧溟过去一年怎么过过来时,她确实心软了,不过,她答应了云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她的事。
云烟眨了下长睫,蹙着眉头低声:“好了,你把车子开走,等我电话,不然不要过来。”
“嗯,不过你一个人可以吗?”
南艳深深地担心,大boss临时吩咐云烟带人来接收一批货。不过看着这个安静的码头,她隐隐不安。
云烟轻松一笑,解开安全带,“放心,我没事。”
那么多训练不是玩的。
南艳不放心,一把抓住云烟的手腕,“云烟,你有没有想过大boss的身份?”
四目相对,南艳殷殷期盼,云烟一脸震惊。
静默数秒,云烟怒斥:“南艳,不许揣测大boss。”
南艳不言,只是执着地盯着云烟。
云烟别开眼,冷冷地说:“南艳,看来你被欧阳戒影响了,既然如此,你以后不要跟着我做事了。”
“还有,大boss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任何人都不可以在我面前非议他一个字!”
云烟语毕,拿开南艳的手,推开车门。
南艳急忙抓住云烟,脱口而出:“云烟,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云烟脸上微微缓和了些许。
南艳继续说:“对不起!你的痛苦我看在眼里的,我不该无视的,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注意。就让我陪你并肩作战?”
云烟低垂着眼帘,淡淡地问:“确定了?以后我们和他们势不两立,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是立场得分明。所以,你选择什么?”
“当然是你!男人多善变,当然还是你这个好闺蜜重要。”南艳语毕,拉着云烟坐正,“来,我把这个送给你。”
南艳从大衣里称口袋掏出一条红绳,扳开云烟的手指,放在她的掌心道:“这个你收着。”
云烟认识这根红绳,从她认识南艳,南艳就随身携带着这根红绳。
去哪都带着,数年如一日,虽然她不知道什么人留给南艳的,但是肯定特别重要。
云烟当即推过去,“我不要。”
南艳露着大大的笑脸,“云烟,这个你必须拿着,就算明天还给我,你今天也必须拿着。”
“这个是我的护身符。”
“它一直保护着我,小时候在福利院时,我总是三天两头头痛脑热,走路都能摔骨折的那种背霉,后来福利院院长带我去寺庙求回来的。”
“从那天起,它就保护了我,我也不再经常生病,也不会倒霉的喝口凉水都塞牙了。”
“所以,今夜你必须拿着这个护身符,我希望你平安。”
云烟频繁地眨巴着眼睛,心里五味杂陈,眼泪有些不听话地往外跑。其实她也预感今夜不同寻常,只是大boss的命令,她必须去执行。
“南艳!”
云烟一把抱住南艳,眼泪打在南艳的肩头。
“南艳,这个我不要,它跟着你跟习惯了,你不能给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你不知道我大仇还没报?怎么会容许自己出事。”
云烟浅笑,安慰南艳。
南艳不再坚持,收起自己的护身符,只是抱着云烟说:“一定要小心!”
“嗯。”云烟点头,继而推开南艳下了车。
待云烟下了车,南艳发动车子离开了码头。
云烟看着她的车子驶远,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有没有危险,她都不要她的好闺蜜涉险。
看了眼时间,转身往码头走去,寒风凌咧,云烟裹紧围巾,双手插进口袋,一摸,一条柔软的红绳躺在她的口袋里。
南艳!云烟有些气恼,南艳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护身符给她?
算了,任务结束后,她一定第一时间还给她。
云烟走到事先安排好的地点,她的手下已经候在那里。
“到时候动作利索点!”云烟吩咐。
大boss交给她的任务很简单,等“太平”号轮船到了,安排“太平”号的货转移到“盛世”号轮船上。
任务就此结束。
至于这批货是什么?她不过问也不多疑,她要做的是手刃仇人!
任务很简单,不过因为今夜与陆沧溟接收一批货时间重叠,所以她有些不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有些违和。
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云烟点开。
是陆沧溟发来的信息:“任何时候都要留份心眼,不仅仅是对我。”
莫名的,云烟有些难过。
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那些残忍的事,可是他云淡风轻的好似不在意,是他太过冷情,还是他太过纵容她?
也罢,回不了头,只能往前走。
云烟不动声色地删除短信,清除了数据,而后关机收起手机。
一刻钟后,一嗖游轮“轰隆隆”而来。
云烟冷声:“打起精神!”
一群人拥至码头边,等着游轮靠岸。
……
这边,陆沧溟站在酒店顶楼,眺望着江边,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以及人群中的女人,寒眸毕现。
厉色:“给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欧阳戒听陆沧溟如此不镇定,接过陆沧溟手里的望远镜看了出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惊肉跳,紧着眉头说:“看来他们下死手了?是要拿嫂子当炮灰!”
陆沧溟一张脸寒如冰,眸色浓如泼墨,“吩咐下去,听我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欧阳戒放下望远镜,悻悻地捏着鼻尖道:“老大,这批货关系到大半年的收入。”
几千万,不是小数目。
欧阳戒说的不明显,不过还是提醒陆沧溟,不能为了女人白白损失这么多。
陆沧溟捏着手机,里面还躺着他发出去的信息,当然没有她的回信。
枉他还在等着她的回音!
欧阳戒看着陆沧溟那么迟疑,有些担心,当机立断:“老大,你在这里等我消息,我带人过去。”
陆沧溟紧珉着薄唇,清冷肃杀地睨着鞋尖前的地面,脑子里快速地盘算着这盘棋怎么下?
迟迟不下命令。
“老大,轮船靠岸了,再不过去麻烦了。”
陆沧溟倏然起身,“我自己过去!”
欧阳戒心下一紧,一把拽住陆沧溟,“老大,你可以吗?”
明显不信陆沧溟。
陆沧溟没回音,不过他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一年前,他在这里失去了她,一年后,历史惊人的像似重演,他绝对不能出一毫差错。
欧阳戒深知陆沧溟,预感今夜到手的鸭子会飞走,再次拦住陆沧溟,“老大,不准你去!”
接着吩咐:“来人,看好陆少,为了陆少的安危,不准陆少出这房门半步!”
欧阳戒话音刚落,他的手下团团围住陆沧溟。
陆沧溟这边的人也立马对峙开。
两方即将交战。
欧阳戒看向周恒,“为了你的主子好,你该知道怎么做。”
周恒了然,站到了陆沧溟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