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让林初盈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直接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椅子上有厚厚的软垫。
一方雪白的帕子伸了过来,场景有点熟悉。
方才一丝好脸色都没给她,她才不用他的东西,林初盈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抬起手臂就用衣袖去擦额头上的汗水。
心头狐疑,这么长时间,自己没滴汗?
没道理啊。
侧目的时候,发现旁边地上,散落许多绢帕,上面有明显混着血水的汗渍。
很显然,是旁边这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替自己擦的。
若是之前,林初盈还得谢他一谢,可有了前车之鉴,林初盈只觉得他是担心伤者,是他分内之事。
想着他到底是龙景阳的人,便低声道:“那个,你身上的伤,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那人沉默了一瞬,开始宽衣解带。
林初盈有点意外,原本以为这个嘴贱脾气臭的男人会拒绝,却不想他竟然主动配合。
看着他身上伤痕,集齐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林初盈的心情无比复杂。
光是看表面,他似乎是比床上那位伤得还要厉害。
林初盈心头默默的想着:看在你为了烈阳郡王鞍前马后的份儿上,本姑娘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只是,她刚经历了一场抢救,有些力不从心,在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难免手脚就会重一些。
“你是在报私仇吗?”
当她的手伸向第二条伤口的时候,手腕儿就被人握住了,抬眼,就看见他带了几分薄怒的面容。
林初盈指着他身上其他那些缝合得像是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针脚,反驳道:“我的手脚,比起你们军中的糙汉子轻很多了。”
男人看了看林初盈缝合的那条伤口,果真是平滑工整,也没有将周围的皮肤拉紧成一坨。
确实是比军医的技术强上不少。
可是,他方才分明看见他给床上那家伙疗伤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像是在伺候易碎的瓷器,生怕给他弄疼了。
到了自己这里,就是大开大合,像是在缝一块破布。
尽管外观似乎看不出什么差别,可他还是能感觉到,林初盈对自己,并没有对床上那家伙用心。
林初盈感觉到他不高兴了,心情就好了几分,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快了,到了最后,竟然还欢快的哼起了小曲儿。
林初盈的本事,当真如同传闻中一样。
即便是她一边哼曲儿一边缝合,竟然也是严丝合缝,缝合结果和床上躺着那人也毫无差别。
若果真说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她伺候那男人花了六个时辰,在自己身上,不过一刻钟!
感觉到身边这人怒气值蹭蹭蹭的上涨,林初盈飞快的退回自己以为的安全位置,拍了拍手,像是在看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样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啦,你可以出去了。这边,我会照顾的。”
“看见我不高兴,你心情很好?”那人并没有穿衣服,而是直接起身,朝着林初盈走了过来。
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疲惫,心情略有几分复杂。
不过想到这小女人的小心思,心头又坦然了起来。
谁让她没眼光。
“啊?是啊……”
林初盈累极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马上改口道:“王爷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自然心中欢喜,心情变得极好。怎么?身为王爷的近卫,看见他要好了,你不替他高兴?”
那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林初盈,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冷笑道:“愚蠢。”
“喂,你……”
在林初盈印象中,这个人总是骂自己愚蠢,正想要和他好好分辨分辨,房间的门就被撞开了。
依旧是方才那四个面无表情的侍卫,不过此刻他们脸上倒是都带了几分慌张,直接就跪了下来:“王爷,不好了,太后娘娘的銮驾,已经进府了。”
林初盈瞬间就呆愣了:那侍卫,管旁边这木头桩子叫王爷。
那床上那位……
林初盈还没想明白,就被边上的木头桩子,毫不怜香惜玉的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林初盈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这是一间极具刀兵之气的房间,也是她前世住了许多年的王府正房。
看着那木头桩子十分利索的就上了床,盖好被子的模样,林初盈简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她一直以为的烈阳郡王并不是烈阳郡王。
而她身边这个木头桩子,才是真正的烈阳郡王。
难怪刚才她留他打下手的时候,那几个侍卫并不同意,看着她的眼神也像是要吃人一样。
林初盈伸手捂着了自己的嘴:天啦,这都发生了什么。
她不光是使唤了名满天下,就算是当今皇上都使唤不动的烈阳郡王。
还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的照顾另外一个男人,甚至对他的伤,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林初盈有点腿软。
现在这样的场合,直接晕倒,假装失忆,是不是好很多?
然而龙景阳并没有给她更多的选择:“过来,看诊。”
“啊?”
林初盈有点懵,他的伤都已经缝合好了,还看什么诊?
不过由于前世的愧疚和方才的乌龙,林初盈下意识的就按照龙景阳的吩咐去做了。
等坐在他床边的时候,就很自然的为他诊脉了。
“不算太笨。”
“我本来……”
林初盈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在他凌厉的气场之下,不由自主的弱了声音。
竟然认错了烈阳郡王,还口口声声要嫁给他,真是丢人。
想到之前她和龙景明对峙,口口声声维护烈阳郡王,嚷嚷着要嫁给他的那些话,全都被他给听见了,林初盈就有种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太羞耻了,太丢人了有没有?
龙景阳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却是低着头,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鹌鹑一样,心头就升起了几分不忍之心。
只是时间紧急,也来不及解释什么了,便道:“那边那位,是我的副将,也是我的替身。满朝文武,除了我身边的亲近人,现在唯有你知道这个秘密。一会儿太后来了,你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