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荒废许久的小村,正中一条本算是宽大的石板路,年久失修,石板两端已经被野草侵占,由于石板的原因,这路面上野草不多,仅仅是石头缝中有着顽强生长出来的绿色蔓藤。
路的正中央,一堆橘黄色的火苗顺着已经铺设好的柴草燃烧,时大时小。一个少年侧卧在火苗旁边,隐约从脸上能看到痛苦的表情。
没有人,只有山风从不停息的呼啸。
贝洛在昏睡中,却看到一个像是带着笑脸面具的人影蹲在自己跟前。这人没有耳朵,头顶似乎有两支角状物,眼睛眯成一道缝,嘴巴向上勾起,像是戴了笑脸面具。
不对,不是人!
这个东西不是人!
贝洛隐约能感觉到眼前这“东西”不是人,它只是有人的外形。
到底是什么?贝洛在半睡半醒之间尽全力挣扎。
醒来!
醒来!篝火下的少年脸上,脸色越发痛苦,他在不断的挣扎。用仅有的意识,告诉自己,一定要醒过来。在原野中,本来随时可以醒的状态,此时消失不见了,贝洛只有尽力的挣扎,和自己的睡意做抵抗,用时断时续的意识不断唤醒自己。
“啊!”终于,少年在睡梦中,吼出声来!他把自己惊醒了。
睁开眼睛,依旧是漆黑的天色,先前的火堆已经烧完了,原地留下一些碳灰,残余的碳火在风中显出暗红的颜色,时隐时灭。篝火顺着贝洛摆好的方向延伸,火焰小了很多,在风中摇摇摆摆呼呼作响。
没有人影!
贝洛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没有任何人。
怎么回事?
贝洛的心里开始发毛,他刚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的跟前蹲了一个人形的东西,甚至半睡半醒之间他还模糊看到了这个东西的影像。
此刻,睁开眼睛,却没有任何东西在眼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错觉?还是什么诡异问题?
贝洛不敢入睡,篝火稍微小了些,一阵风吹来,四周黑黝黝的影子仿佛怪兽,森森欲扑人。
一个人呆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贝洛在这样的环境下,胡思乱想的更多。刚刚那个人状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小村子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种鬼城?白天的人到底去哪里了?奥利维耶等人都在哪里?
贝洛想起自己曾经在胖子家吃了一顿饭,洗了个热水澡。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想到热水澡,贝洛顿时想起一个验证的办法,他挽起袖子,用指甲在自己胳膊上轻轻一划。
白色的痕迹出现了。
这是一个验证有没有洗过澡的方法,洗澡之后,人的皮肤很容易就会划出一道白色痕迹。贝洛这一下,白色痕迹出现了。这证明他确实洗过澡,贝洛有些欣喜。这就意味着他在洗澡之前已经进入了幻境世界,所以洗完澡会留下洗澡的痕迹。
随即,他又失望了,这个好像不能说明什么。一个世界中,如果认为合理的都在发生,认为不合理的都不会发生,这就没有办法判断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世界还是幻境。
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环境。
贝洛抱着双腿,沮丧的在火堆旁边。此时的他又遏制不住的有了困意。
天色开始发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被云朵掩盖。红色的光辉依然在流淌。红色的云朵取代了月亮,发出微微的亮光,照耀着这个世界。
贝洛强迫自己不能睡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的睡意来的深沉,来的迅猛。
“喵!”一声清脆的猫叫,打破了宁静的空气,贝洛悚然惊醒。
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灰皮花猫正蹲坐在颓塌的墙上,看向这边,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
这猫似乎怕火光,远远的蹲在火光暗淡的墙头,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看到这猫,贝洛突然就没有了睡意,一下精神起来。他尝试着往猫的方向走了走。这猫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反而往前一趴,把前腿抄在胸前,卧在了墙上。
这猫似乎不怕人?贝洛又往前走了走,距离那猫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他想在靠近点,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年轻人!我要是你就不那么干!”
谁?
贝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懒洋洋卧在墙头的猫陡然睁圆双眼,两个眼球瞪的和铜铃一样,这两个眼球的颜色都是惨绿色,仿佛两团鬼火在空中摇曳。
“喵!”这猫张开嘴,大叫一声,这一次,嘴张的比人头都大,隐约能看到钢钉一样的利齿。
贝洛吓的赶紧后退,又退到火边,把火弄大了一些。猫似乎很怕火光,看着变大的火光,稍微退了退,墙上跳下来,窜到另一个稍远些的地方,依旧趴在那里,两眼灼灼闪着绿光看着贝洛。
“年轻人!我要是你就不那么干!”
这个声音再一次出现,贝洛惊魂未定,四下搜索,没有找到人,不由出声叫道:“谢谢您的提醒,您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您?”
“年轻人!我要是你就不那么干!”那声音又响起来,像是复读机一样,贝洛仔细搜寻声音的来源。发现这声音来源于自己先前坐的一块破旧石板。石板上像是儿童涂鸦一样,画了一只乌鸦。很像是学前小朋友的抽向画,歪歪咧咧,线条简单。
正是这乌鸦的嘴正在一张一合,在不断的发出声音:“年轻人,我要是你就不那么干!”
贝洛看到这乌鸦石板,顿时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古怪的东西出现在这里,让人怎么分辨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现实中有会说话的石板画吗?现实中有嘴张得比人头还大的猫吗?
一边注意篝火的燃烧,贝洛一边反复看着这块破旧的青色石板,多年裸露在外,这个石板已经有了风化的痕迹,四角碎裂,显示出页岩白*纹路层,上面布满细碎的裂纹。石板不大,也就半尺见方,上面除了这只拳头大小的简笔乌鸦,什么都没有。
他尝试着跟着乌鸦对话,但是这乌鸦反反复复只说着一句,根本就不说别的。贝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搞笑,一个马克思主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现在居然对着石板发问,还企图让石板回答自己的问题,用一个成熟的话来评论“这不科学!”。
问了乌鸦好几个问题,这简笔画乌鸦反复就是那句话。根本不理睬贝洛的问话。
诸如你是谁,我现在在哪?之类的话,反复再三的询问,乌鸦也不回答。
“你会怎么干?”实在没办法了,贝洛尝试着把这乌鸦当成正常的人来对话,顺着乌鸦的意思往下问。
“跟着黑猫走!”出乎意料乌鸦居然回答了贝洛的话。
“黑猫?黑猫在哪里?”贝洛疑惑的问,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什么黑猫。只有双眼惨绿,目光灼灼的灰色花猫。
乌鸦又进入了重复状态,不断的重复“跟着黑猫走!”
贝洛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下他细心很多,墙角旮旯到处都看到了。根本没看到所谓的黑猫,四处除了那只灰花猫,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黑猫!”
“跟着黑猫走?”
贝洛尝试着鹦鹉学舌,跟这个石板进行交流。内心不禁吐槽自己:跟石板交流?这叫什么事儿!我这是不是神经病了。
说出第二句话之后,石板就没了声音。那乌鸦在石板上蹦蹦跳跳,明明是平面的石板,却向深处蹦跳,走出了三维空间感。贝洛眼看着这个简笔画的乌鸦越跳越远,最后变成有一个小点,消失了。
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石板还有用没有?
这东西是不是宝物?
贝洛拿着破旧的石板翻来覆去的看,那乌鸦的痕迹再也看不到了,无论他怎么换角度,也看不到那只简笔画乌鸦。
黑猫没有,乌鸦也不见了,旁边有一只诡异的灰花猫在虎视眈眈。说起来有点搞笑,人竟然被猫吓住了。
如果是只正常的猫,贝洛肯定可以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可眼前这只猫,到底是不是猫都两说。刚才那一声叫,嘴张开到人头大小,绝对不是正常的猫。
贝洛看着篝火,不敢让火太大,也不敢让它熄灭。太大了,燃烧的木柴多,恐怕支撑不到天亮,太小了,怕一阵风把它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