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帕罗是一个小城市,这城市有些类似他前世六七十年代的小县城,基本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有的仅仅是低矮的房子,少年就出生在这个平静的小城市里。
原本少年有个温馨的家庭,就像所有的普通家庭一样,不富裕,有个严厉慈祥的父亲,有个喜欢絮絮叨叨的母亲。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年前,小城中突然爆发了一场瘟疫,这瘟疫的源头至今不明,在半年的时间里瘟疫到处肆虐,整个小城市哀鸿遍地。
瘟疫带走了少年的父母!
医药费用和父母的后事将本来不宽裕的家庭彻底摧毁了。
这半年,贝洛正在长身体阶段,缺少食物,没有足够的营养,他只是个头急速上窜,没有什么肌肉,高高瘦瘦的像个竹竿,衣袖遮不住手腕,裤子到不了脚腕,空荡荡吊在空中。
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指当这个世界对你充满恶意的时候,还有善意的人在你身边。
周围不乏对贝洛抱有善意的人,这些人里,贝洛最感激的是奥托大叔。
如果不是奥托伸手拉他一把,或许少年现在不知道已经在哪个奴隶主的笼子里等待出售。或者已经在某个寒冷的夜饿死在小屋子里了。
贝洛的记忆里,充满了对奥托的感恩和亲近。
贝洛的记忆无法影响张斌的感官,作为远比贝洛成熟的灵魂,张斌从贝洛的记忆里挖掘到一些奇怪的信息。
奥托是贝洛父亲——杰斯诺的好友,在杰斯诺生病期间,奥托频繁的道家中探望。在贝洛父亲的葬礼上,奥托却没有出现。接着贝洛的母亲病到,并且三个月之后离世。在这期间奥托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对此身体的原主人贝洛还很伤心,觉得奥托忽视了自己。这想法非常小孩子气。
直到贝洛因为忧伤成病,操劳过度而倒下,差点没了小命,奥托这才又出现。以两家的关系来看,这绝对是不正常的,要知道,奥托和贝洛的父亲杰思诺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贝洛的已故哥哥和奥托的女儿瑞丽还定过亲。奥托甚至把贝洛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如果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奥托绝不该在这个时候不出现。张斌推测,奥托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连贝洛家都可以往后放的更重要事情。
“看来奥托大叔是个有秘密的人啊!”现在名为贝洛实为张斌的人想到,“难不成是养了个小情人?也不对,如果是小情人直接带回家就行了,奥托大叔可是单身!有个相好的女人也是应该的。难道是怕瑞丽姐不同意?”
肯定不是这种小三之类的事情,在贝洛的记忆里,奥托大叔是非常有责任感的人,在至交好友夫妇连接去世,只剩下孤儿无人照顾的情况下,奥托没第一时间出现,这说明他的事一定非比寻常的重要。
想到瑞丽,贝洛的头脑中自然而然刻画出一张似嗔似怒的俏脸。瑞丽是奥托的女儿,一个金发碧眼非常俏丽的女郎。在贝洛的大哥没有过世之前,两人关系非常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而且已经订婚了,可惜后来贝洛的大哥去世,瑞丽也离开了贝尔帕罗这个伤心的地方。
“先去跟奥托大叔提一下这个事情,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就去神殿看看。”贝洛做了决定。
吃过干巴巴的面包,贝洛和往常一样,出了门,他要先到吕克贝克工坊找奥托大叔看看。奥托大叔是工坊的车间主任,在工坊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都多,找他的话去他家未必能找到,去工坊,多半能找到。
贝洛左右两家的人都还没起床,这两家的男人都在萨克纳斯城码头讨生活,很长时间不回家一次。女人则在家里带着带着孩子,照顾老人。这里院子小,相互都在门口堆东西,为此这两家和贝洛家很是闹过几次矛盾,关系不太好。
刚走到巷子里,强风吹过,一根枯树枝被吹断从巷口树上下落。贝洛看到下落的树枝,不由愣了一下。他头脑里再次出现那种玄妙的感觉:“这树枝三秒后,会砸倒我左脚!”
念头刚出现,贝洛就觉得有点好笑,那树枝掉落的地方距离他三米多,怎么可能会砸倒脚上呢?
“啪!”
念头还没转弯,那枯枝就打在了贝洛的左脚。原来枯枝掉下来先砸到了墙上,不知道绊在什么地方,朝贝洛弹过来,最终砸在他的在左脚。
这?
这是什么情况?预知?还是预言?贝洛一边走一边狐疑的想。即便是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大好青年,他对这类怪力乱神的东西是抵触的。
心下狐疑,贝洛一边抄小路往工坊走,一边用排除法验证对自身的推测。从大道往工坊走稍微绕远,需要大概半个小时。而抄小路则能剩下一半的时间。这些小道有的是垃圾坑的旁边,有的地方是两栋房子中间的夹道,不熟悉贝尔帕罗这块城区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小路。
快到工坊的时候,贝洛验证了自己的最终对验证出一个粗略的猜测。这种对自身的判断是一种直觉。
这种直觉毫无逻辑性,它是大脑基于五感汇集信息而产生的判断。就贝洛的验证,目前只有直接对身体有影响的事情会引发这种感觉。比如一块石子抛射过来,如果石子会擦到身体,那么大脑自然而然的出现那种玄妙的提示。这石子如果擦不到身体,哪怕是贴着身体1毫米的地方飞过去,大脑也不会预警。
这……算超能力?算了,姑且把它称为“敏锐直觉”吧!少年心想。
在城里绕了十五分钟的近路,到了工坊。工坊在小城市西边,用灰色水泥预制瓦棚起来的厂房,红砖围墙将很大一片区域围起来。
厂房的门口朝北,一排水桶粗细的白杨树在门口左右排开,笔直的刺向天空,像是忠诚的守卫,一阵风吹过,叶子飒飒作响。
没有招牌,外墙上,离地面一尺高,用白漆刷出一米二左右高度的白色部分,上面写着“吕克贝克工坊”六个大字。贝洛认识这些字,字的结构类似楔形文。不是拼写类语言,也不像象形字体。
门口左右两边是两根粗大的方形立柱,两扇银白色雪花铁做的大铁门,大门照常关着,西侧的大门门角开了个小门,仅能一人进出。贝洛从小门进入工坊,沿着路向前,走到底,左转,就到了奥托的工作间。
奥托大叔不在工坊。拆解车间里,老工人们正带着徒弟正在仔细剥离一批刚到的柚根。这种嫩绿色的植物是做胶水的原料,里面有种白筋需要剥出来,皮也需要拆出来另作他用。几个面生的学徒对着球形的柚根龇牙咧嘴,半天才敢拿拆解到剖出一道,像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贝洛暗暗好笑,柚根的汁液就有很强的粘性,不小心粘在手上了可不容清洗。这东西他也没少接触,刚开始谁都得吃点亏张长记性。
车间里的柚根堆的和小山一样,估计没有两周时间拆解不完。
工人们拿着两寸来长的刀片熟练的在柚根上划出一条一条的白筋,刀在手里转的飞快。见到贝洛,他们一个个哄闹着调侃起来:“贝洛,好久不来了,赶紧的正缺你呢!你这是挑着日子知道咱们要处理柚根就来了?”
“贝洛,听说你用刀子用的好,赶紧坐下,你可赶上好时候了!专门为你准备了柚根,来,练练!”
“身体好点没有,贝洛?听说你请了好几天假。要注意身体啊”
贝洛一一回应各个善意的招呼或者促狭的调侃。笑着跟车间里面所有的人打了打招呼。即使新来的面生学徒也没漏下,贝洛笑着跟几个刚来的学徒认识了一下,调侃着说了自己刚来车间时的丑事,惹得周围的拆解工人哈哈大笑。
在公共场合,尽量照顾到人。这就是教养。
以往的贝洛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车间里隐隐有人感觉到贝洛似乎有了点变化,也没有深想。
招呼都打完了,贝洛拉着离自己最近的学徒工问道:“看见奥托没有,我过来怎么没看见他?”奥托大叔往常这时间一般都在车间里呆着。
“奥托主任?没看见啊!今天他好像没来!”这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愣头愣脑的学徒工想了想,今天确实没看见奥托。“你找他?”
“身体没缓过来,还得请两天假!”
“他没来,你还是去门口请假吧!”愣头愣脑的学徒所说的门口就是指在进门右手边的两层红砖小楼,那是办公室地所在,工坊里的负责人在那边办公。
一路走到红砖小楼里,请了假。工坊负责人正好在,温言勉励了贝洛几句。让他好好调养身体,顺带着给他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负责人没说什么,年老的会计女性却不乐意,叽叽歪歪的指桑骂槐说工人不干事,工坊迟早倒闭,好像自己多为工厂着想一样。贝洛就这么听着,不理睬她,等她预支了工资,转身就走。
问了一下负责人,才知道奥托大叔也请假了连请了三天。好像是亲戚出了什么问题,去探望。
难道是瑞丽遇到什么事情了?贝洛暗自猜测。奥托是拆解师,瑞丽没有走父亲的老路,她是低级制器师,去了萨克纳斯城工作。那里距离贝尔帕罗乘坐马车一天的路程。
奥托急匆匆的请假跑出去,会不会是瑞丽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贝洛内心一阵担忧。从小看着自己长大,这种感情已经印在了记忆深处,即使换了个灵魂,也难以抹去。可是现在贝洛自身没有钱,也没有什么能力,连帮助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请完假,拿起预支的薪水,贝洛按自己昨晚的计划往神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