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西南一路沿着长江,到达东南贩卖槟榔,又从东南运回丝绸、瓷器,两条路都可以赚差价,发家致富,这个槟榔王能够让人称王,肯定十分富裕,不然人家刘知远怎么偏偏找他麻烦?
当然,古代客商是非常辛苦的一群人,并不一定全部都是为富不仁的嘴脸。
如果只是一个县令欺负他,贾琮说不定就打句招呼,让他随便交点钱完事,还能拉拢一个富商,和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是,现在是太监刘知远在搜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贾琮就不会贸然出手了。
然而,这个线索对他是很重要的,太监出来,无非是皇帝不信任,他该怎么讨好皇帝?此事他又该如何处理?难道让人说一句“刘公公到淮扬,贾御史隔岸观,吓走云南槟榔王”?
一连串计策在贾状元的脑海飞快闪逝,他摸摸下巴思索,这时槟榔王已经被太监下令,叫衙门的人捉走了,其他交钱的富商一哄而散。
接着,大街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路边摊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消失,人人奔跑,好像放电影一般。
砰砰砰!
两边的二楼都关门关窗,清河民户顿时足不出户,谈刘色变。
于是留下的便只有贾琮、书生、妙玉三拨人,那些太监又继续到下一站巧取豪夺了。
贾琮无语地看着,孙福请示道:“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查探?”
贾琮点点头,看着孙福的背影,他感觉孙福在家办事还行,外面出来就有点勉强,这种事应该不用请示他,看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毕竟跟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要的是即使他不在,也能把事办好的人,看来他还是缺几个人手。不过贾琮也能理解,贾府的奴才安乐惯了,大场面上有所欠缺。
“山海老弟……”原来那书生就是林如海的曾经幕僚管潮生,认了他几秒,过来抱拳。
贾琮也看了几秒,笑道:“苏州一别,又见到管兄了,你不在沈老师府上做客了?那边安好?到哪去?”
“沈府台一切安好,与松江府有些不快,不足为道。”管潮生自然道:“管某是来投奔御史大人的,不知要不要?”
“正好,待会我做东请先生。”贾琮回想起当初下扬州,有这一个绍兴师爷是不错的,就不知他要价多少?待会慢慢谈,他早看见了妙玉,也招呼道:“原来你转水路比我还慢,一起走?”
妙玉倒觉得意外,她已经很无礼了,不自觉地低下头,贾琮这一句,就把打行的人吓跑了,他仪仗随从不少,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可以欺负的人,妙玉咬咬嘴,一言不发地点头答应了。
说来也简单,与其被打行轮流侮辱,不如便宜贾琮了好,不是吗?
而且,贾琮就像一个秒杀了奥斯卡影帝的一丝不苟的演员,高雅他会,低俗他也会。
……
龙王庙里,话说江南江北这里潮涨潮落是正常现象,古代人们迷信,纷纷兴建龙王庙、蛇王庙,雍乐十六年又洪水不断,此地便香火旺盛,庙门不衰,妙玉与管潮生清洗过,贾琮叫人摆上米粥鱼肉来,灯下长谈。
不多时孙福来回:“那个槟榔王被提到清河县衙,刘公公的人按上了他一个僭越称王之名,县令不敢审,说是要交给淮安府。”
“估计淮安府也不敢审,又要交给江苏提刑按察使司,这个也审不下来,难道要交给京城三法司?这样拖下来,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笑掉大牙?”管潮生敏锐地问道:“槟榔王是滇商还是晋商?”
“是晋商,他家的人都送了好些银子,保不出来。”
贾琮皱眉想想,清河县令不敢审,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摆明就是“道路以目”,但凡爱惜羽毛的,哪会这样做?但又不好得罪刘知远,所以又使出了官场第一法宝“太极手”、“托”字诀。
“怪不得这么富,原来是晋商……”贾琮道:“此事我责无旁贷,刘知远的借口,无非是水患了,收来治河,皇帝肯定答应,但是如果超出了商民的忍耐极限,这个黑锅,又会推到我头上。”
管潮生在思索,妙玉静静喝粥,忽然道:“你出面不就解决了?那刘公公和你有交情。真是想不到,听你们这样说,一个槟榔王,就把江苏官场的水搅浑了。”
“但是治标不治本。”管潮生说了贾琮想说的话,出点子与贾琮耳语一番,贾琮想会儿便点头。
管潮生看看妙玉,推辞劳累,告退下去,如此一来,倒让妙玉有些惊慌,想想还没给贾琮赔罪,饭后以茶水漱口,从行装取出一杆萧、一本古书《飞仙记》,也不好开口赔罪,说道:“我给大人吹一曲。”
“原来你还会吹箫?好。”贾琮一边吃着一碟花生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妙玉不擦胭脂的唇,他就喜欢这种天然的美,这样好的唇,不吹箫不是可惜了嘛?暴殄天物啊,他耳畔听着曲子,心里却想着,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江南天然美女,给自己吹箫是什么滋味。
等吹完了,妙玉捧起《飞仙记》观看,贾琮起初还不注意这本书,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飞仙记》,怎么不是《凡人修仙传》呢?但不经意看到这本书的字迹、纸张年份貌似古老,问道:“这是什么书?”
“张天师的,记录了老子和他自己成仙的书,是我年幼的时候,家父从蜀中客商手中,高价购得。”
“是原版?”贾琮心里顿时热切,根据戴权、刘知远、贾元春的书信,贾琮知道雍乐皇帝现在十分希望长生……据说秦王就是这样讨好他,想想不对,张天师有这么一本书吗?
也许是时空不同了,传说张道陵飞升成仙了,和西出函谷关的老子作伴去了。
“是张道陵的原本,不过我不大相信成仙的事,只是喜欢这些字句。”妙玉肯定。
“能卖给我吗?”贾琮相信妙玉不会撒谎,因为她不屑这么做,妙玉的茶杯件件都是古董宝贝,来历不凡,可想而知她小时候的家庭很富裕,也喜欢珍藏,有张天师的书,也不稀奇。
就因为妙玉的茶杯,还引发过沈从文和周汝昌的笔战,一个文学大师兼历史考证家、一个红学考证派泰斗,为这点事,就公然开撕了。
不等妙玉回答,隔壁又传来牙婆的声音,似乎是来说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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