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唔,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想的很周到,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我们。可是,如果我们不突围呢?我们的榴弹炮和反坦克炮阵地都很坚固,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我们还有五十多辆坦克或自行火炮,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予你们猛烈还击。我们的弹药、油料和粮食都很充足,如果我们坚守林口毫不退缩,你们不可能轻易攻下它。”
战俘:“没有用的,你们和我们的兵力差距太悬殊了。崔可夫少将对第3突击集团军司令部立了军令状,要在6月21日凌晨之前攻陷林口,切断林口与牡丹江的一切联系;到6月23日,第19机械化军的前锋应该一直向南推进,抵达牡丹江大桥,与罗科索夫斯基中将的红旗第1集团军会师,共同进行对牡丹江的最后总攻。据我所知,进攻林口得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特别调拨的空中支援,从明天开始,两个中队的伊尔-2和‘施图卡’轰炸机将开始昼夜不停地轰炸林口周围的阵地,崔可夫将军认为,在承受12小时的猛烈轰炸之后,你们早就丧失战斗意志了。在整个林口战线上,我们的坦克对你们形成了6比1的优势,火炮至少是8比1,步兵是10比1,空中支援则是100比1,我们没有理由不能赢得这一仗。到时候,你们恐怕都要进苏联战俘营了。”
苏联战俘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非常骄傲,原先的一丝惊恐神色已经消失,代之以对胜利的憧憬,仿佛他已经看到崔可夫的部队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林口,走向牡丹江,去与罗科索夫斯基会师了。“法西斯垃圾!”我暗暗地骂道,“该问的都已经问出来了,把他带下去!”
形势已经很明确,如果这个战俘说的是真话,防守林口已经失去意义了。两个坦克师、两个摩托化步兵旅、一个炮兵师和一个徒步步兵师从西北、正北和东北三个方向涌向林口,封锁了一切大小道路,同时还有两个中队的轰炸机进行空中支援,这样巨大的兵力优势简直是不可克服的。我军的一系列侦察结果证实了这个战俘的口供,苏联大量机械化部队已经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壁,缓慢而坚定的向我军阵地压来,其目标就是要把我们碾的粉碎。我军剩余的兵力名义上有一个装甲师、一个摩托化步兵师、一个徒步步兵师另一个自行火炮团,实际上装甲、火炮和步兵都严重缺员,战斗力肯定赶不上崔可夫的两个摩托化旅。而且,由于牡丹江大桥随时可能被炸毁,我们与牡丹江之间的交通即将完全中断,困守林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究竟是留在这里为牡丹江殉葬呢,还是想方设法突围出去?我无法擅自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只能把那个战俘的供词以及最近的侦察结果通报牡丹江战役集群司令部,让牡丹江集群司令靳成亮上将决定我们的命运。
6月18日凌晨,牡丹江司令部终于发来了回电,回电的内容令我们大吃一惊:“牡丹江大桥已经于今天凌晨3点被炸毁,但苏军已经在江上建立浮桥,开始强渡牡丹江。情况非常紧急,我授权你们突围,但我无法提供任何援助,具体的突围时间、突围方向和突围方式完全由你们决定。祝你们好运。牡丹江战役集群司令靳成亮。”
参谋人员和高级军官都产生了歇斯底里的恐慌,大家终于意识到牡丹江集群已经战败,罗科索夫斯基和崔可夫即将切断我们的命脉,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向哪里突围!南面是罗科索夫斯基的混成集团军和滔滔的牡丹江,北面是崔可夫的天罗地网,东面则是被苏联人严密控制的鸡西、七台河和密山补给基地,留给我们的只有一条路——西面。西面是崇山峻岭和牡丹江河谷,只有少数丘陵地带比较平坦,我们需要越过六十公里宽的张广才岭森林沼泽地区,才有希望到达哈尔滨以东的平原地区。但是,我们能够赶在崔可夫之前到达安全地带吗?崔可夫一旦发现我们向西突围,立即就会命令摩托化部队和“施图卡”轰炸机一路追击,我们这支疲惫之师恐怕没走多远就会被全歼于山谷。即使我们走出了崇山峻岭,难道就安全了吗?林口和哈尔滨有四百多公里之遥,我们必须赶到哈尔滨-牡丹江公路线上,才可以平安返回哈尔滨;然而罗科索夫斯基一旦攻陷牡丹江,就会马不停蹄地向哈尔滨推进,我们还是很有可能与罗科索夫斯基的精锐之师“不期而遇”。向西突围的道路很艰险,但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也是苏军最不容易料到的道路。
6月18日上午11点,正当北方突击集团的作战参谋紧锣密鼓地拟订突围计划时,牡丹江司令部发来了最后一封电文:“根据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批准,晋升北方突击集团大本营代表卫明宪上校军衔,授予二级共和勋章一枚;晋升北方突击集团参谋长兼第3装甲师参谋长田昊上校军衔,授予三级共和勋章一枚;追赠已经牺牲的前第3装甲师师长胡力舟少将军衔,追授二级共和勋章一枚。希望贵部再接再厉,保卫祖国,早日完成消灭苏联法西斯的重任。”这个晋升来的很不是时候,现在人心惶惶、朝不保夕,谁都不知道48小时之后自己会在哪里,谁还有心思关心自己的军衔呢?追赠胡力舟为少将,让大家都感到十分欣慰,烈士的鲜血毕竟没有白流;但与胡力舟并肩作战的第2摩托化步兵师师长、第80师师长却没有得到同样的奖励,其中第80师师长也已经长眠于东北黑土地了,这不能不让人觉得最高统帅部不够公平。还有那位战略眼光敏锐的陈新计团长,虽然经常让我难堪,却是我十分赏识的人物,林口伏击战胜利的功劳至少一半要归他,可他连一枚三级共和勋章都没有拿到。“论功行赏”始终是引起部队内部矛盾的焦点,无论谁被授予奖励,都会引发无穷的争执,所以我对勋章、荣誉称号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我认为军人最高的荣誉就是战绩,一位拥有辉煌战绩的军官即使军衔很低、胸前没有一枚勋章,也比那些胸前挂满勋章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大人物强(打个比方,苏联独裁者斯大林胸前的勋章创下世界纪录,但他从来不是英雄)。
在晋升和授勋命令发出之后两个小时,一架摇摇欲坠的中国空军轰-3飞机突破了牡丹江周围的苏联防空火力网,又绕过了林口周围游弋的苏联战斗机,居然平安到达林口中心广场上空,投下了一个用防水毡布紧紧包着的小箱子,接着便转头飞回牡丹江。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只要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里是一枚二级共和勋章、一枚三级共和勋章、两份授勋证书和两套崭新的上校肩章、领章,显然是给我和田昊准备的。让轰炸机冒这么大危险给我们空投这些东西,真是令我不知该做何感想。田昊很简洁的问我:“卫上校,你打算戴上这枚勋章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答案当然是:“暂时不打算戴上。”田昊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我也不打算戴上。现在不是戴这个的时候。”
是的,如果我们还有活着戴上勋章的机会,那也只能是在突出重围之后。但罗科索夫斯基和崔可夫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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