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她的父亲陈家源和姑姑陈嘉仪年龄相差了十岁,她的爷爷陈永康在陈家源十岁时出了意外过世,奶奶宁婉柔在生陈嘉仪的时候大出血,也去了,就留下她父亲和刚出生的姑姑。
那个时候物资贫乏,一个十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孩,可想而知有多艰难。后来陈家源以家里的宅子为交换,换得自己的二叔、也就是父亲陈永康的弟弟陈永健收养了两兄妹。不过陈永健家里四个孩子,根本顾不上陈家源兄妹俩。但陈家源当时只有十岁,根本照顾不了妹妹,几个姑姑也都嫁到外村去了,只能依靠二叔。
陈家当初也是马庄的大户人家,成分不好,属于富农。陈永康是家中老大,还有几个妹妹,陈永健是小儿子。
陈永康出生的时候陈家过得还不错,他在汴城上了豫中大学,认识了宁婉柔。宁婉柔是当年汴城大户人家的小姐,样貌精致,性格婉约,更是个才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书画上着实有些造诣,尤其擅长雕刻,是个隐世不出的大师级人物。
与陈永康相比,从小被惯坏的陈永健就是个混子。他再大一点的时候已经是新社会,陈家也没落了,所以没受到多少教育。他老婆胡喜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人算是蛇鼠一窝。在他们家里,陈家源兄妹俩过得非常不好,但总算是有个女人帮忙看着陈嘉仪,陈家源也只能忍着。
由于收养了陈家源兄妹,陈永康家的东西基本上都被陈永健夫妇霸占,陈家源兄妹也经常受陈永健家的大儿子陈大庆和三儿子陈三强欺负,还好陈永健的二女儿陈二秀人不错,经常照顾陈家源兄妹,才让他们稍稍感觉到了些温暖。
陈家源本来想依着母亲的嘱咐考高中,上大学,奈何陈永健不允许。毕竟是个劳力,少了陈家源,他们得少拿很多公分,能让陈家源上到初中已经算他仁至义尽了。
陈家源不想一辈子种地,便与陈永健分了家。说是分家,其实两兄妹算是净身出户,除了当年被陈家源拼死保护下来的书,其他的什么都没剩下。虽然是大运动时期,但陈永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帮忙想办法把陈永康夫妇留下的书保护了起来,让陈家源感觉奇怪之余也有些感激,总算还剩下了点念想。
分家之后,陈家源更是没钱上学,加上又要照顾陈嘉仪,只能忍痛将自己好不容易留下的母亲陪嫁镯子给了陈永健,换了两兄妹的容身之所,同时在家自学。过了几年,国家真的重新开始高考,可陈家源为了妹妹,还是放弃了,只在附近的一个县级市里读了个师范类的中专。
当时中专其实比高中难考,但陈家源却知道,大学出来的人远比中专有出息,但奈何情况不允许,他还是选择了中专。那时候学校都有补助,毕业之后包分配,吃商品粮,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为了不让妹妹一个人在家受欺负,陈家源带着妹妹上了学,将妹妹托付给了汴城的舅舅、也就是陈静的舅爷,也因此欠了个大人情,还经常被舅妈冷嘲热讽。后来他领了补助之后将大半上交,这才让舅妈脸色好看了点。
等到后来毕业,陈家源被分配回了家,在黄宁镇上的初中当了个物理老师,娶了陈静的母亲王霞,后来就有了陈静姐弟三人。
毕竟小时候被照顾过,加上父母已经过世,陈家源还是把陈永健夫妇当成了父母孝顺,那两人也心安理得。不仅如此,陈家源每个月工资的至少三分之一都要孝顺他们,他家里无论要买什么还都要陈家源掏钱。稍微晚一点给都会破口大骂,说陈家源没有良心,当年如何如何。
陈静不喜欢陈永健夫妇。先说胡喜妹,这位“奶奶”一向不给她好脸,小时候有一次过年,母亲给她买的新衣服被陈永健的大孙女陈敏看上了,胡喜妹立马让她脱了给陈敏。她不同意,胡喜妹当即就给了她一巴掌,又把陈家源夫妇骂了一顿,最后把衣服要走了不说,还多给了陈敏好几十的压岁钱。
后来她考上燕大,县里乡里一共奖励了两万块钱,全都被胡喜妹拿走了,然后给陈三强的女朋友(当然现在是媳妇了)买了首饰和衣物,最后还嫌给的少,又把陈家源给陈静准备的学费要走了,陈家源只能四处借钱给陈静上学。
最让陈静受不了的,是陈永健竟然对自己动手动脚!
其实一开始,陈静还是挺喜欢自己的“爷爷”的,从小陈永健就很疼她,经常把她抱怀里玩。可是等她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发现爷爷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在意。没想到她十六岁那年独自一人在家学习,正巧陈永健到她家拿东西,看到她一人在家,居然试图非礼她!
如果不是陈静自小干活,身体比较好,陈永健又经常抽烟酗酒,身体不算太好的话,说不定就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她后来也只是把这事告诉了母亲王霞,惹得母亲心疼得掉眼泪,差点找陈永健拼命,可为了陈静的名声,还是忍了下来,也瞒着陈家源。不然以他的性格,事情就闹大了,对女儿更不好。
如此种种,陈静怎么可能对自己所谓的“爷爷奶奶”喜欢得起来?
所以,她现在有钱了,第一反应就是要将家人接走,不和那家人来往。不过人家怎么着都算是收留了父亲和姑姑这么多年,每年回老家看看,给点钱她也不反对,毕竟人要有感恩之心。
很明显,她想得太简单了。
没等她说服父母去燕都,陈永健家一大帮人已经上门了。不过一开始没有进门,而是围着她的车摸来摸去,看得陈静一阵气闷。
“这车真不错啊,比咱家的车好看多了。”陈永健的大孙媳妇薛翠兰捅了捅自己的老公陈刚,朝着正生闷气的陈静努了努嘴,故意大声道,“也不知道坐着怎么样?”
胡喜妹虽然年纪不小了,可耳朵灵得很,马上道:“这有啥,都是咱家的车,想坐就坐,不行和静静换着开!差不了多少钱。”
陈静好悬没给这句话气得背过气去,就陈刚家那破面包车,左右不过两万块钱,还有脸说差不了多少!
她黑着一张脸,刚要开口,就被王霞拉住了。
“二婶,这车不是静静的,是他们公司的,咱不好用啊。”王霞陪笑着道。
“那有啥?咱又不是要他们的,就是换着开开,有大刚的车也一样用。”胡喜妹不在意地挥挥手,对陈静道,“静静还不把车钥匙给你哥?”
我给你一脸!
陈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公司的车我做不了主。”
“咋做不了主呢?不是你的公司吗?”胡喜妹明显不相信,皱起了眉头,“你别是不舍得吧?”
“我就是不舍得了!”陈静心道,表面上却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不是我的公司,是我同学的,我就是入伙。”
薛翠兰在一旁道:“静静你可别欺负我们,你入了伙公司也是你的,咋不能用了?”
陈家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陈大庆道:“静静就是个小股东,啥事都做不了主,大哥你们就别为难孩子了。”
陈大庆一梗脖子,硬声道:“怎么算为难她了?要不是咱爸妈,有你现在吗?你闺女挣了钱,孝顺一下爸妈,让他们坐坐好车咋了?”
“就是。坐你的车你都不愿意,还算啥兄弟?”陈大庆的老婆刘丽在一旁帮腔。
“行了行了。静静的车,她自己做主。”陈永健上来,深深看了陈静一眼,看得她鸡皮疙瘩直跳。
就在陈永健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因为修行元灵诀儿五感变得敏锐的陈静猛然觉得浑身一凉,转头看去,正好看到胡喜妹收回了看自己那凶狠的眼神,不由皱起了眉头。
话说之前她也觉得胡喜妹似乎特别不喜欢自己,动辄打骂,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