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昭县县城已经是酉时末,钱劲照例找一家可以照看马的客栈,然后点一斤牛肉和一份时令小菜加两碗米饭,吃完后开始上床呼吸吐纳。
第二天早晨,钱劲在吃早餐时问小二吉家庄怎么走,师傅的兄弟吉军老家就是吉家庄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吉军的遗孀。
吃完早餐,钱劲骑着马一直朝东北走,一路不断超越车马行人。
到一个三岔路口,钱劲不知如何行走,遥看山脚下面有一户人家,便策马前行。家中只有一对老夫妻,钱劲抱拳,“老人家,请问吉家庄怎么走?”
老头看了一眼钱劲,“吉家庄啊,现在已经没有了,变成了鲍家庄,顺右边走,一直到底就是。”
“还有多远?”
“不到二十里地。”
“老人家,吉家庄怎么就变成了鲍家庄?以前吉家庄的人还有吗?”
“唉,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队人马,说要接管吉家庄,人家哪会同意?都是几百年的祖业;结果那批人把原来吉家庄老庄主杀了,然后把吉家庄改名叫做鲍家庄。”
“那吉家庄其他的人不反抗吗?官府不管吗?”
“反抗有什么用?人家人多,武力强,吉家庄很多男人现在都被关在鲍家庄的水牢里面呢。官府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也可能是不知道,也可能是故意的,谁知道呢。”
“那么多庄子,为什么鲍家要抢吉家庄呢?”
“听说是风水好,也有说是发现了金矿,正准备挖金矿呢。”
“那鲍家怎么知道这些的?”
“人家是昭县的大家族,在县衙有几个当差的,在州里也有一个呢,县衙没有人敢对鲍家不利的,说坏话也不行。”
“呵呵,人家说话,他们也能知道啊,总会有人听见的,传过去就麻烦了。”
钱劲从老人家处告辞,骑着马在现在的鲍家庄以前的吉家庄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县城住在开始那个客栈,连续两天在县城街头转悠,在茶馆里喝茶听人家拉呱。第三天晚上,钱劲换上一身劲装,到鲍府里面摸索了一圈,了解鲍府的人员状况和听主要人员谈话。
第四天,钱劲徒步走到州府,经过三天的摸索,把鲍家在州府当差的人打听得清清楚楚,觉得鲍家有几个人就是该杀。就是因为这几个人的支持和怂恿,才造成鲍家有些人行事肆无忌惮,烧杀掳掠样样皆通。
亥时过了一半,钱劲着夜行装出发,直扑州府两个鲍家之人,问题解决后,立马返回昭县,此时已经子时末。
钱劲摸入鲍府,撬开鲍家老三的房间,将正在熟睡中的鲍三击杀;随后又摸入鲍家老七房间,瞬间解决问题。从鲍家出来时,鲍家还处在一片安静之中,包括两人的枕边之人都未醒来。此两人皆是昭县衙门中人,也是鲍家庄权力的实际拥有者,所有行动都为此二人策划组织,可以说是鲍家庄作恶的源泉。
钱劲马不停蹄地奔向鲍家庄,解决了鲍家庄庄主以及一干主要打手共十一人,随即返回昭县客栈睡觉,此时刚刚卯时。
一个时辰后,钱劲起床吃早餐,边吃边听房客们交谈各种奇闻轶事;快结束时,外面进来三个捕快查了各位房客的身份印信然后离开。
钱劲顺着街道门面一个个走过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不经意地从鲍府门前走过,鲍府大门已经被裹上白鳗,连门前两只石狮子也是如此。
第二天,钱劲照样在县城转悠一天,晚餐时,听到客栈房客们说起了各种消息,都是有关鲍家的事情;有人感叹鲍家惹上了大仇敌,不至于一夜被灭杀十五人;另有人说那些人本来就该死,官匪勾结,沆瀣一气。也有人听捕快说过案情,说是先州府再昭县,最后才是鲍家庄,那动作可是一气呵成,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现在州府已经组织力量开始办案,不过这样的事情,估计也就是一个无头公案。
次日,钱劲骑着马直奔吉家庄。待抵达时,庄子外面有若干捕快,正对进出人员进行盘问。钱劲照直向前。
一个捕快拦住钱劲的马,“干什么的?”
“找人。”
“找谁?”
“吉军。”
捕快转头问旁边一人,“你们庄子有个吉军吗?”
“以前有,不过后来不见了,说是去访友;不过他老婆孩子还在这里,说是等他回来。”
捕快,“进去吧,不要乱问乱说。”
钱劲问了旁边那人吉军家的位置,然后策马进庄。
找到吉军家,这是一栋单独的小院子,房屋已经很是破败,不过看得出来,以前还是很不错的;里面有母女两正在缝补衣服,一大堆东西都放在旁边的盘箩里。
钱劲敲敲门,“请问是吉军家吗?”
那妇女抬头看了看钱劲,“是,请问你是谁?”
钱劲把马牵进家中,“婶子好,我叫钱劲,也是吉叔叔一个故人的徒弟;这次奉师命前来寻找吉叔叔的家人。”
“你师傅是谁?”
“刘毅。”
“他还在,那吉军呢?”声音有些颤抖。
“吉叔叔不在了,师傅的情况也很不好。”
吉婶两眼盯着钱劲,停顿了一下,人软软地倒了下去。钱劲赶紧往前跨一步,扶着吉婶,掐人中,她闺女也赶紧倒来一碗水,用手浇了一些水在吉婶脸上。吉婶缓过劲来,“哇”地大哭一声,随即捂住脸开始低声抽泣。钱劲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哭泣,她闺女则是抱着吉婶的肩膀哭泣。
良久,吉婶停止哭泣,拉过闺女,对钱劲说,“这是我和你吉叔叔的闺女,叫吉念亲,想念亲人。”
钱劲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了一眼吉念亲,大眼睛,瓜子脸,活脱脱一个小美女,只是脸色苍白,明显地属于营养不良。
钱劲问候了一声,“吉妹妹好。”
吉念亲娇羞地回了一声,“钱哥哥好。”
钱劲找来一个小木墩,坐在他们母女旁边,听着吉婶说着过往的事情。
在吉军走后,留给家里的钱财因为公婆生病很快被花完;到吉念亲六岁时,公婆相继离世,家中财产仅剩这一栋房子;孤儿寡母的,没办法出去谋生,只能是为别人缝补衣裳勉强度日。后来鲍家进来杀了吉家族长后,日子更艰难,鲍家老七看上了念亲的美色,想纳她为第十房小妾,娘儿俩生死都不答应;不过对方说,待念亲年满十六岁以后就来迎亲;现在鲍家老七遭了报应,但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钱劲看着吉婶和吉念亲那一双手,满是老茧和伤痕,与两人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符,心中不由得一阵发酸。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对母女俩的遭遇感到同情。
良久,钱劲问了一句,“吉婶,你们今后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去和我们住在一起?”
吉婶很是纠结,“我们在这里,孤儿寡母的,全靠吉家人照顾,可是现在那些鲍家人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会不会对这件事情进行报复;如果搬去和你们住,那我们就要搬离这里,这里可是老吉家的祖业,还有那么好的吉家人邻居,对我们很是照顾的。”
吉念亲说,“妈,我们搬过去和钱哥哥他们一起住吧,今后这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金伯伯他们几家已经搬走了,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搬走的。”
良久,吉婶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我们也搬走吧,反正这里也只有一栋房子,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搬走也很容易的。那我把这些衣服都去还给人家,和乡亲们告个别。”
说完站起来,打了一个趔趄,钱劲赶紧站起来扶了一把。
吉婶站了一会,把身边盘箩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然后独自走出门去。
钱劲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吉念亲聊起了家常。得知他们现在的生活很是清贫,一两个月都不能见到肉食,现在还欠那些叔伯一些银子,主要是爷爷奶奶生病的时候用掉的,自己和妈妈每天在家缝补衣服,那些债还是没见下来,不过没人来催过,那些叔伯都是很好的人,每年过年还送一些肉过来;只是那鲍家人太可恨,杀了族长,每家每户都要交粮上供;现在那些人都被杀掉了,解了吉家庄人的气,大家都在背地里说恶有恶报;金伯伯他们就是坚决反对他们占领吉家庄而被关进水牢的,后来逼迫金伯伯他们交出房契,只准他们空手走出吉家庄,现在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一大家子人,什么东西都没带出去的。
中午,钱劲请吉婶带着自己到吉家人那里还钱。在每一家,钱劲都对出借人表示感谢,并所借钱款予以双倍奉还。
待处理完一切事情,钱劲把她们母女两人安排骑马,自己则牵着缰绳走在前面引路。
到昭县县城时,已是酉时初刻。
钱劲还是住在那家客栈,给她们母女两人要了一个房间。第二天,钱劲带着她们两人到街上订做了五身新衣服,并带着她们到街上各处转转;还在马车行问了一下租用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