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德罕伯拉!”
三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一旁的艾丽娅用手捂着嘴,从眼中透露而出的却并不是恐惧,而是激动与兴奋之色。
她,居然真的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了一位来自上古时期的恶魔?
唔!这简直是可以回去和哥哥以及宫女们吹嘘的资本呢!
由四人的视线可见——
在另一处黑暗的矿洞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位身材欣长的男子的轮廓,浮现在那深沉的黑暗阴影中。
“你们几位小朋友,还真是有意思。”
黑暗的轮廓轻笑了一声,手臂微微抬起,激得诺伯托与陆斯恩汗毛不禁倒竖!
“怎么还没来!?”诺伯托有些焦急,方才在没有遇见阿德罕伯拉的时候,他在心中祈祷,希望姆玛在慢上一点。
而现在,他满心希望,姆玛那张苍老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是我救出了你。”陆斯恩眼睛一闪,决定先暂时拖延片刻的时间。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紧接着,他又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哦?你救了我?哈哈哈哈。”阿德罕伯拉的轮廓起伏了一下,好似是在轻笑。
“从来都没有谁救过我,真正让我重现天日的,是我自己。”
他的声音很是优雅,哪怕是在这处深黑得矿洞之中,也犹如一位高贵的爵士身处自己的豪华宫殿,而面前,好似摆放了一张盛满美酒的桌子,正在与几位好友聊天。
如此的安逸、舒适。
“不。”
陆斯恩摇了摇头,继续与他在这个话题上扯皮:“明明是我救了你,如果不是我闯入你的遗迹,带来了奴隶主这些人,你还不知道要多沉睡多少的岁月。”
“岁月的长久,都是命中注定,你以为你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其实,也不过是命运三女神早就已经编制好的大网而已。”
阿德罕伯拉幽幽开口,一旁的诺伯托好奇道:“嗯?你不是信仰真主的吗?怎么又相信世上真有命运三女神的存在?”
“神话,本就是相通的。”阿德罕伯拉感慨了一声,然后由侧躺的姿势站立了起来,缓缓朝他们的方向行来。
“当你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变化发现,所谓的信仰,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教廷会将你认定为邪教徒了。”诺伯托一脸了然。
信仰只是一个笑话?
这句话如果让教廷听了去,那绝对是大陆虽广,却定要虽远必诛。
“教廷将我认为是异端,我却将教廷视为异端。”阿德罕伯拉扯动了一下嘴唇,微微一笑,“他们以为自己所信仰的...”
“你看上去很悠闲,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教廷会派人来铲除你。”
克洛哀突然开口。
“铲除我?”阿德罕伯拉哈哈一笑,停顿下了朝他们继续而来的脚步,静静立在不远处的黑暗阴影之中。
这一个举动,倒是让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你错了,错的很离谱,罢了,沉睡了上千年,终于有人能陪我聊会天了...”
阿德罕伯拉悠然道:“你们以为,教廷之中真的就是铁板一块?”
“当然不是。”诺伯托冷哼了一声,“据我所知,教廷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上古秩序团,这个教团里面的人,便与教廷的人不一样。”
“上古秩序教团...”阿德罕伯拉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又似乎有些感慨。
“教廷之中的高层,便有教团的人。”阿德罕伯拉微笑道:“教团的人,是希望我复活的。也正是如此,教廷之内,短时间不会商议出一个有效的、灭杀我的方案。”
“什么?教廷的高层有上古秩序教团的人?”听了阿德罕伯拉的话,诺伯托与陆斯恩、艾丽娅不禁悚然一惊。
哪怕之前他们的确有所猜测,哪怕帝国的皇室已经有人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教廷的十二位红衣大主教身上。
可...
当亲耳从这位来自上古时期的恶魔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人还是不免心惊肉跳。
教廷,是信仰者最为众多的圣地,哪怕它在某些时候,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确有极端之处,可却还是保留了身而为人的底线以及理智。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有着信仰的存在,这大陆之上的万民也得以能够稍加安稳,生活或许也可以更加富裕一点。
可当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上层之中有着想要毁灭世人的邪恶组织的渗透之后...
那即将带来的恐怖,恐怕要比单纯的阿德罕伯拉还要来得深远。
当所有人心中的信仰崩塌,那么也只不过是一具单纯的行尸走肉罢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信仰高于一切的世界。
骑士信仰着骑士精神,将正义、勇敢、善良,视为恒定自身的标准。
教徒信仰神灵,信仰着神灵的语录——世人应当要和平相处,尽可能的避免战争。
这,都是信仰,世人信仰所带来的宏伟力量,成为了构建这个世界的基石,准则。
可一旦这个基石开始崩塌,那才是末日真正的来临。
“呵呵...赫尔曼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自认为自己只要全心侍奉真主,便能够得到真正的超脱——实际上,他与上古秩序教团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为了达到超脱,上古秩序教团选择的是毁灭世界,净化纯粹的力量,以此释放真神的降临,而赫尔曼那个老家伙,则是如同乌龟一样缩起了头,整日侍奉在真主那尊冰冷的雕塑旁,企图得到真主的垂怜。”
阿德罕伯拉冷冷一笑,继续抬起了缓慢的步伐,朝着已经震惊失色的几人缓缓而来。
“也正是他这个愚蠢的决定,让教廷的高层得以分封权柄,然后被上古秩序教团所渗透...”
“十二位红衣大主教之中,又有几人是上古秩序教团的人?”
陆斯恩与诺伯托在微弱的光芒之中对视,仿佛都看出了彼此心底的疑惑。
这次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一个宣扬着真、善、美,宣扬教化世人,宣扬世界应该处于基本和平准则之中的教廷,居然会有想要毁灭世间一切的邪恶组织的人,掌握部分大权。
这种绝望感,简直令人窒息。
“所以,我为何要怕?”
阿德罕伯拉得意轻笑:“赫尔曼,只是一个空有一身实力,却已经没有了实权的行将朽木的老头而已,他的教廷,已经再也不是千年之前的那个教廷,而想要溯本清源,他却早就已经没有了那种魄力。”
这句话,倒是得到了诺伯托的认同。
教皇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锐意进取的教皇,如今的他,的确只会龟缩在那龟壳之中,仿佛感应到了自己大限即将的到来,整日只知祈求真主,降下无穷神辉,让他得意超脱,得以永生。
他老了,已经三千岁了。
他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年轻的教皇了,漫长的岁月长河,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摧毁了他那颗原本强大的心脏。
如今的他,或许只不过是一具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而已。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没错,教皇四世赫尔曼,应当就是那个尚且活着,却已经死了的人。
“所以,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阿德罕伯拉哈哈大笑,他与几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陆斯恩手中的荧光棒,已经能隐隐照出他那仍旧苍白且毫无血色的脸。
“一个老朽的枯木,又能够对我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陆斯恩抽了抽眼皮,心中已经有有些焦急。
“你所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他嚷嚷道,“你才刚刚从那棺椁里复活,又怎么敢确定,教廷之中的十二位红衣大主教里,就有上古秩序教团的人?”
“呵...也罢,看在你带人来遗迹的份上,死之前,也让你死一个明白,就当我发善心了。”
阿德罕伯拉冷冷一笑,盯着陆斯恩的脸,仿佛能够透过他坚硬的头骨,看到内里的纯粹灵魂,不禁舔舐了一下嘴唇,眼中闪过一缕贪婪之色。
“你以为,我为何会杀待我如子般的罗本大主教?”
他幽幽开口,诺伯托神色一变,仿佛想到了一种可能。
“是...”
阿德罕伯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罗本太碍事了,至少对于上古秩序教团而言是这样的,所以,当时的我,也接到了另一位红衣大主教的暗中传令。”
“是谁?”
阿德罕伯拉却并没有回答诺伯托的问题,只是回忆道:“罗本掌管着圣光所,那是储存着神辉的教廷重要部门,储存的神辉虽然对于我们这种实力不俗之人没多大用处,可却对弱小的生灵,有天大的好处。”
“所以,你们杀死了罗本大主教,然后掌管了圣光所,利用里面储存的神辉,暗中发展壮大上古秩序教团?!”
诺伯托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所以说,现在的圣光所的裁长,也就是你们上古秩序教团的一员?”
“奇芬佐?!”艾丽娅惊呼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那位执掌着圣光所的裁长,十二位红衣大主教之一的奇芬佐,近期好像就会来我们东哥亚布,面见父皇。”
陆斯恩皱了皱眉,虽然阿德罕伯拉言之凿凿,明里暗里都在说奇芬佐主教是上古秩序教团的一员,可他总感觉,这是在故意迷惑他们的视线。
可转念一想,他们这种卑微弱小的存在,在阿德罕伯拉的眼中,就是最为弱小的蝼蚁,随意一踩,便能将他们碾死。
他又何必对几个将死、且必死之人,说谎呢?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向你们说了这么多的秘密,现在,也该是你们来补偿我的时候了。”阿德罕伯拉有些贪婪的看向了陆斯恩以及诺伯托。
而陆斯恩与诺伯托的脸色也猛然一变,矿洞之中,也笼罩起了肃杀与紧张的气氛。
“什么补偿?补偿什么?”
在这个当头,艾丽娅的歪着脑袋的一番话,让陆斯恩的额头,不禁冒出众多黑线。
这还真是一位...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公主了。
他真的想拔开这位公主的耳朵,扯开嗓子在她耳旁大喊:“看不出来他想要杀我们吗?你真以为这是在贵族的宫殿里面随意闲聊家常吗?他是想要我们的命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