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旋翼机等待着敌军出动。他们不断调试电台,就等着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些低速飞机滞留空中,表面上,很容易成为盟军战斗机的猎物,诸如P38这样的高速截击机可能突然摆脱较慢的日军飞机,俯冲下来,收拾毫无还手之力的KD1型旋翼机。不过,有经验的旋翼机飞行员知道,躲避战斗机诀窍,恰恰是较低的高度和速度。P38飞行员下来时,势必要保持较高的速度,这让他们几乎没有窗口,打中悬停的飞机。
事实上,整个白天的作战,还没有KD1被敌人战斗机发现过。这些奇怪的飞行器,只要悬停略高于树木的高度,很难被3000米空中,一闪而过分战机飞行员看到。
何必胜指挥的坦克群,进行战场横向移动,并非某种怯懦的表现。他当然知道,这种场合,冲入敌人部队人群,才是避免被炮火伤害的保险方式,但是褚亭长严令他不得过早冲锋,必须与敌人阵地保持距离。何旅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身后,只有很少的炮兵,事实上,他并不需要炮兵掩护,就能冲破敌人未完成的阵地,真要拖上几个小时,等到天黑,就不好说了。
长门号上8门主炮转向目标区域。通常而言,战舰当然会使用自己的水上飞机进行观测,但是泰国湾内有美军潜艇,所以战舰始终在机动游弋中,这对回收飞机是一个麻烦,而山本司令官强调的本次作战要点,就是海军与陆军的合作。在标定目标位置上,旋翼机自然也拥有无可取代的优越性。
旋翼机上,黑岩中尉用望远镜自己观察敌人坦克群。发现敌人没有冲入阵地,而是不断移动,并射击。可见敌人没什么经验,他倒是很担心敌人冲锋,这样势必投鼠忌器,保持着几百米距离恰恰是最合适的。
他不知道中国军队意图,他们要么是害怕阵地上的战防炮,要么是在担心海上的重火力。以为这样可以保持在足够安全的距离外。敌人大概以为海上只有几艘巡洋舰,却不知道,准备开火的是长门上的8门410毫米大炮和伊势号上6门356毫米火炮。
伊势号由于较慢的速度,无法参加海战,不过山本参加坂垣的秘密计划时,它正在新加坡,于是也参与到这次地面支援行动中。
黑岩清楚计算了敌人的行进速度,推算出了覆盖区(毕竟炮弹要飞40秒以上)并且还数了一下敌人数量。他向海上舰队通报了方位角和距离以及目标移动提前量。但是海军不可能直接按照这个数据射击,他们势必要进行一次试射。进行校验。
空中的沟通通过电台,全程语音。KD1较低的高度,使得通讯时不时会中断,不过最终,海军还是接受到了信息。
长门号的主炮发射后20秒,伊势号主炮,也进行了一次射击,错开时间,是为了让空中观察员,先后观察到落点,不至于混淆。这样,不同的校射数据,会分别给到两艘战舰。由于伊势的主炮使用更高的弹道,所以实际到达战场时间更长,会比长门的炮弹晚落地30秒。
炮弹落在何必胜装甲群的北方大约150米距离,相隔30公里打出这样的精度,实在让人吃惊。
正冒着炮火挖掘战壕的日本陆军振奋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为海军欢呼。刚才看到敌人坦克出现,他们都有些惊愕,因为敌人数量很大,而阵地上几乎没有反坦克武器。但是掉落下来的炮弹威力实在是巨大,显然超过陆军的任何口径火炮。随即,士兵们又开始抱怨,觉得海军太小气,没有一次把炮弹都打出来。
“这样的火力,要是来一次齐射,即使是谢尔曼坦克,怕是也要被掀翻了吧?”
伊势号的炮弹姗姗来迟,因为曲射角度大,炮弹飞行时间长,自然偏的更多。
黑岩中尉向海军报告了修正数字。长门号上的炮术指挥官大吃一惊,要修修正的距离,竟然多达0.8公里。可见陆军观察员的第一次观测数据是多么的不靠谱。如果海军和陆军交换地图,他会当即发现,修正后的目标区域,就在陆军阵地上方。不过在缺乏数据链的年代,这样的情报共享显然是不可能的。
主炮开始调整射击角度,然后开始射击。
战场上,何必胜和他的部队,都在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他们刚才见识到了2发相隔半分钟落下的,威力巨大的炮弹。大部分士兵之前只见识过日军105毫米榴炮的开火,以为那就已经很可怕了,刚才,他们见识到了真正的“火力”。
何必胜比这里大部分人,都更有经验,他知道两发炮弹分别来自两艘军舰的试射,这是敌人火力覆盖的明显前兆。他一直在观察那架仅仅高过树梢的敌人旋翼机,可以看到后座的日本人也在用望远镜观察炮弹落点。第二轮炮火覆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预感到将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8枚410毫米炮弹,以各自微小的方向和高低角度差异飞向目标,在空中渐渐分散开。他们将覆盖长宽大约1公里,竖直方向500米的范围。在完成第二批炮弹装填时,等待观测员的报告。
炮弹先后落下,覆盖在了第6师团前线部队头顶上,爆炸气浪甚至裹挟住了就悬停在附近的观测机,飞机差点坠落。黑岩的望远镜也被甩了出去。他抓住通话器大声叫骂起来:混蛋,打错了。重复,打错了。
长门号的通讯室内,通讯参谋石井一直在监听通讯频道。
“很好,打的极好,保持活力,继续射击同一位置。”黑岩的声音出现在了电台里。一边的一台德国造录音机,将黑岩的声音录下。这里出现一台录音机,不是因为山本的先见之明,而是海军对陆军历来都得防一手,避免出了什么说不清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海军责任,当然就不用出示证据,要是陆军责任,录音就可以发挥作用,避免他们抵赖。
他将落点极好的话,简单重复给了炮术指挥官。与此同时,伊势号的炮弹落在较为靠南的方向上,几乎端掉了半个正在筑路的工兵大队。
何必胜目瞪口呆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这些分明来自海上的火力,把敌人的阵地给端掉了。他知道褚军长和天上的神仙交情不错,但是神仙们这样明显的插手凡人战争还是第一次见到。通常而言,上天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暗示,通过占卜或者星象,来指点褚军长用兵,但是直接修改物理规则,让敌人的炮弹掉近了一公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可见第6师团真的到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地步。
何必胜正要报告这一惊人的情况,褚亭长的电报先到了。他身后的一名通讯兵将一张紧急电报递给他。电报上只有一行字:迅速突破敌人阵地,歼灭有生力量,入夜后后返。
显然一切都在褚军长运筹之中,他一定是烧了一张急急如律令的符咒,安排了整个戏码。何必胜丢掉了所有的怀疑和不安,指挥部队调转车头,准备发起进攻。
同一时间,第3轮炮击再次落到敌人头上。日本人在这些表面阵地上,只挖了几条齐腰深的战壕,根本无力抵挡如此威力巨大的炮击,很多人被震个半死活埋在浮土里。半死不活地,一边咒骂着海军,一边向南跑去。
在空中观察到下面阵地惨状的黑岩中尉,不断呼叫后方,希望停止射击。但是他发现,不再有任何的回复。
何必胜的坦克群,开向那一片烟雾笼罩的焦土。敌人炮击已经停止。海军对陆军的掩护,当然也要计算成本,尤其观测机报告,敌人坦克被毁大半。显然继续射击,没什么收益了。久宗米舰长,通过通话器向全舰宣布作战大胜,然后军舰山过足了炮瘾的水手们,开始开饭了。
何必胜的坦克群,果断抛弃后面步兵,用极快的速度,追上敌人溃军。坦克直接冲进了敌人部队人群中,以一个钳形队形,尽量多地围歼敌人,日军早已失去组织,但是仍然各自为战,试图靠自杀爆炸,阻挡坦克。但是坦克间的交叉火力,很轻松地破坏了这些企图。
何必胜毕竟很有些坦克作战经验,他知道什么情况下,坦克必须严重依赖步兵,而什么情况下,可以丢开步兵,保持高速。比如现在这种情况。敌人失去组织,一哄而散,且夕阳下光线良好。那么,坦克可以谨慎地单独出击,当然,每个排必须保持较近的距离,而各个排之间不能相隔太远,以形成交叉火力掩护。较快的斯图尔特坦克在前方扫荡敌人,而谢尔曼排列其后。相较而言,谢尔曼更容易被敌方步兵攻击,因为速度较慢,以及缺乏炮塔侧面舱门,而造成侧面视野不良。
在炮塔侧面增加成员进出舱门的做法,显然弊大于利,侧面舱门不利于防弹和潜渡,只有二战前设计的坦克,才有这样的东西,不过在车长不敢站在炮塔上的时候,用来观察四周确实有用。斯图尔特坦克的侧面舱门即使关闭,也还有观察窗和射击孔。坦克手使用手枪,或者新配发的M3*,可以有效击退从侧面靠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