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无线电导航点的建造颇为仓促,不过设备倒是现成。早在牧野昏迷时刻,已经将一套仿制德国的“瘸腿”系统运往了菲律宾,当然企图没有牧野目前规划的这么大,只是作为试验和一般导航,避免飞行员错过岛屿那么大的目标。现在第二套设备,被迅速部署到了越南南方。
在攻击前,唯一的一次试验,由一架一年前,在菲律宾缴获并修复的B17轰炸机进行,当然试验的另一个目标,是试验B17轰炸机渗透盟军战线的可能性。这个时代的空中管制仍然潦草,也没有敌我识别装置。目视识别,几乎是唯一的办法。为了测试这个项目,日军大胆进行了白天渗透。
飞机在云层上进行完全不依靠地物地貌判别的飞行,期初依靠罗盘和传统的无线电偏振测量,沿着大致笔直的航线飞行,随后在进入越南上空后,飞机捕捉到了第一个修正信号,由于波束约束在非常狭窄范围内,所以足够进行航向修正。
盟军根据褚亭长建议设置的雷达站,在这架4000米通过的飞机一进入芽庄上空,就有所发现。但是未能确认机型。在米波雷达的显示屏上,这架飞机只是一个光点,可能是一架返航的轰炸机,或者是几架靠的很近的战斗机。美军飞机越过越南,对南海日本航运进行侦察行动也曾经有过,只是并不频繁。由于情报分发与汇总体制仍然不完善(毕竟只能通过电话线以及缺乏计算机的人工处理),核实无法展开,不过对这个目标的跟踪一直进行。地面情报中心在飞机进入老挝上空后进行了语音询问,日方并没有应答(起飞时没有找到英语足够乱真的乘员),随后地面中心,呼叫两架返航的14航空队P40C战机靠近识别。P40远远隔着2公里,确认了为画着电影明星的美国轰炸机,报告为己方B17飞机,并没有靠近观察,如果飞近,飞行员有机会发现驾驶舱内飞行员蓄着仁丹胡子。
地面人员草草核对了今天的起飞记录,没有发现当日有B17飞机飞向南方,只有一队B24飞向金瓯半岛,轰炸79师团阵地,以掩护那里的褚亭长部队进攻。当然陆航与空情中心之间的沟通并没有如同褚亭长规划的那么完善,起飞信息,耽搁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并没有人深究。
B17进过几次精确航向修正,终于完成整个航线,飞机俯冲下来,利用目视,精确找到了山巅上被日军遗弃的一座旧堡垒,然后这架轰炸机返航。由此,日方完全下定了夜间出动自杀核攻击飞机的决心,虽然本次飞行,证明白天攻击也有机会,但是大本营认为,夜间攻击,可以起到最好的杀伤效果。
黄天仰率领大军开始想渡河发起攻击。黄天仰目前是盟军中唯一敢迎着日本人核弹威胁发起攻势的人,褚亭长当然通过对板垣的研究,判断日本人不至于把核弹扔到黄天仰这个次要目标头上,但是黄天仰的想法不尽相同,他完全就没把核弹放在眼里。他在美联社记者的采访中,表达了对日本核弹的轻视——那只是唬人的玩意儿,除了激怒盟军,不会起到任何战术作用。
迎战褚亭长的79师团常年在东北研究对苏作战,对反坦克作战,有一些与日军装甲部队,联队级别的对抗演习,战术层面多流于纸上谈兵。
与之前与褚亭长交手的日军部队一样,只要与日军装甲部队切磋过攻防,反而会留下很多毛病,比如相信阵地战是阻遏装甲的最高效方式,这当然是因为日军坦克极少进行长途迂回。
该师团将宝贵的反坦克武器,配置在了几处关键阵地上,等着黄天仰用脑袋来撞。
黄天仰的进攻,经过了充分的空中侦察。他大致知道敌人在哪里等着他,防御宽度如何。
在深入研究褚亭长战法几个月后,黄天仰自我感觉可以出师了,他评价褚亭长的几个手下当中,周有福善攻,陶敏章善守,他们都没有完全学到褚亭长兵法的十分,只有自己,攻守兼备,唯一欠缺的只是机会。
79师团师团长,柴田恭三郎中将,到时不把黄天仰放在眼里。南机关的敌情通报大头,就是褚家军的人事,这方面信息比较容易收集,日军从缅甸一路被打的鼻青脸肿,通过收集战例很容易判断敌人将领性格和用兵特征。黄天仰名下的记录表明,这个人是马来的华人世家,褚亭长用他更多是政治方面考虑。其用兵风格较为鲁莽,善于鼓动士气并常常带头冲锋陷阵,但是战术僵化,偏阵地战,其部队主要征召地在缅甸和泰国北方,部队训练不足,在褚亭长全军中属于二流,目前加强了重火力,但是并不善于步炮协同。
总的来说,南机关的评价略有偏颇,尤其黄天仰不甘寂寞,喜欢接受各种媒体采访,总是暴露出富家子弟轻佻狂妄的一面,但是这一面恰恰掩盖了他良好教育背景带来的,比较容易接受时髦新鲜事物的优势,比如新式的坦克浮渡装备。周有福拒绝接受这些让坦克看上去如同帐篷一样的东西,老周觉得,让30吨的谢尔曼浮在水上是不大可能的。而且为一辆坦克安装帷帐,需要4到6个小时,他觉得时间太长。
黄天仰在三角洲地带修建浮桥,指明了进攻方向,这当然是为了给日本飞机和本地坐探看的,他作为南洋华侨,很清楚任何一个地方的本地人都不可靠。他从小得到的忠告就是,不要在马来人面前露富,也不要在马来人面前展现文化上的优越感,简单说,要让他们有一种中国人并不比他们聪明的错觉;越南的情况,自然也不会相差太多,所以他没太费心思去反间谍,这里根本就是本地土人的汪洋大海,防是防不住的,所以,他干脆利用这种局面示敌以弱,示敌以假,他并不知道,他本人在南机关的记录,成为了误导日本人的最重要因素。
柴田通过黄天仰的浮桥建造位置和进度,准确判断出敌人进攻路线和时间。他将新式的,携带45公斤重型反坦克弹头的*(车载型)部署在了主要阵地后。这是日本海军樱花反舰*小型化失败的一个型号(飞机平台无法有效控制),在大本营周旋下,拿来给陆军反坦克和碉堡。他这辈子最怕的两样东西,在满洲时时T34坦克,在这里则是谢尔曼,现在他有了将这些东西炸成碎片的手段。
柴田本人对越南地形不熟,并不清楚半岛的河流水文,只知道,现在正是越南雨季,坦克很难泅渡过来,当然,他的探子不断将消息传来,让他知道不少敌情,现在他大致知道黄天仰105大炮和坦克部队规模。日军飞机不断空袭黄天仰的浮桥,同时中野学校的游击战专家,专门伏击黄天仰运输纵队中的浮桥器材,以此拖延黄天仰的进攻。
几天前,他的游击部队在伏击运输车队作战中,一度发现了一种奇怪的帐篷,携带充气装置和螺旋桨,且有美军人员跟随,似乎是重要器材,这项报告,几乎可以让黄天仰的计划破功。不过柴田中将是熊本矿工的儿子,缺乏足够的想象力,他觉得可能是橡皮舟之类的东西,至多带上一个班的步兵。至于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谢尔曼坦克浮在水上,他和周有福一样想象不出来。
黄天仰与柴田或者周有福不同,他从小喜欢时髦玩意儿,相信新技术无所不能,二十五岁前,家里阿斯顿马丁跑车就有四辆辆,昂贵手表三十几块,目前的爱好是收集手枪,平时带着一把象牙柄的柯尔特左轮和一把镀金M1911手枪。
一天前,在浮桥边等候的坦克营突然得到命令,转移至下游。坦克手到达后,立即开始浮渡帷帐的安装,谢尔曼坦克需要在周围安装上15根钢条,用以支撑帷帐,随后还需要安装推进器,整个过程并不简单。不过黄天仰事先在这里搭起了巨大的帐篷,内部如同一座工厂,可以进行流水化组装。组装工作在入夜后进行,避免了被附近的探子看到坦克集结。
黎明时,他本人站到第一辆坦克上,对着身后心怀忐忑的车组们微笑着示意启动。随后,坦克缓缓开下河流,30吨的铁疙瘩,竟然真的浮在了水上。随后黄天仰扶着炮塔,迎向前面的一轮朝日向东安而去。他不仅仅站在了第一辆坦克上,还站在了装甲前面,也没有穿救生衣。
他从没有想过这种不成熟的装备,导致坦克倾覆的可能,也不考虑自己穿着马裤皮靴,胸前挂着黄金手枪,是一个多么容易识别的目标。除了在新加坡宪兵队挨了日本人两巴掌,他这辈子没受过其他挫折,他不相信有一颗子弹可能射中自己;他的世界里,地球和太阳都是围着他转。
柴田中将耐心等着那个纨绔子弟撞到自己的铜墙铁壁上,他为黄天仰,精心构筑了一道武器配置齐全,由2万颗*,200挺轻重机枪,100具掷弹筒,40余门中型火炮,以及各种碉堡以及交叉火力形成的人间地狱。防线后方,是他的20辆坦克,用来发起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