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迫切的需要一面镜子!
好在屋里此刻没有人,温香拿眼一扫,见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各自忙碌着,一时半刻不会有人进来,便奋力的从并未合上的锦盒里跳了出来。
前不久她连一指高的窗台都跳不上去,但现在,她轻轻松松就从锦盒里越狱出来了。
也可能是她太心急,发挥了无穷的潜力,于是才能轻松跳出来。
这时候她不想研究她那无穷的潜力到底有多无穷,她只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变身成为葫芦娃。
虽然她自己就能看到自己的形态,但她总怀疑自己的眼睛也许可能不好使。
直到她看到铜镜里蹦跳着那物件的确是血玉扳指,而不是葫芦娃时,温香松了口气。
随即又颓然叹气。
有什么区别?扳指精难道比葫芦娃高大上?
人家二娃虽然头顶了个葫芦造型不那么好看,但好歹也是个有手有脚的娃啊!
不过温香很快又振奋了起来,管她现在是个啥,老天开眼,给她弄了个千里眼的新技能啊哈哈!
赶紧看看能看多远?能不能找到世子小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事!
温香运足目力,因为对诚亲王府并不熟,她胡乱扫了好几遍,也没看到宋南州,才突然想起刚才那丫鬟说过,宋南州一早就出门去了。
她觉得自己此时简直目光如炬,找准了诚亲王府的大门……看不到了?
所以,她的千里眼,并不能看到千里那么远?
算了,聊胜于无。能看到总比看不见好!
相当容易满足的温香喜滋滋的用了一回自己的超能力——她宁愿相信这是老天赏给她的金手指,也绝不承认这是身为妖怪会的一种法术。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法海大师来收了她啊!
研究了一回之后,温香发现她这种能力很有些奇怪,她好像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就好比说,外面过来了一个丫鬟,她能看见这丫鬟穿的是青色衣裙,头上戴了两朵珠花,腰上系着个绣了几朵海棠花的荷包。然后,只要她凝聚目力用力去看,居然就能够穿透她的衣裳,看到她的内在——
小丫鬟里面穿了件粉红色的野鸭子戏水的肚兜儿。
温香捂脸,所以她这超能力到底有什么用啊我摔!
难不成就是为了让她去看人家穿的什么小内内吗?
她不是变态啊!
能换个超能力吗?
温香心中有成千上万的草泥马汹涌奔腾。
……
“昨晚许相带着个老和尚急急忙忙的往王府门口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宋南州出了王府,就有个灰衣小厮打扮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许相刚到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好像还有些紧张的样子。不过听那老和尚说了几句话,许相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依依不舍?”宋南州微挑眉,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那么着急,想必是许府出了什么事。”
“是,青鸾回报,昨夜许相与许夫人大吵一架,许相十分生气,将许夫人禁了足。”
“因何吵架?”
“那老和尚很有些古怪,不知在许府布了什么阵法,青鸾无法靠近,故而没能听到他们因何争吵。不过,许夫人当时非常生气的闯进了许姑娘的院子,许相还因此打了她一巴掌。”
宋南州唇边笑意渐深:“这许府里,也是一出好戏呢。既然那老和尚有古怪,让人盯紧了他,我倒要看看,许慎到底在搞什么鬼。”
灰衣小厮应声而去。
牛皮糖唐绍宗这时候才敢凑上前发问:“你怎么无缘无故让人盯上许慎了?莫非这人有什么不对?我跟你说,这个许慎可不是好惹的,朝堂里头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半百。你知道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吗?他最近正忙着收拾他的座师,也就是他的老岳父!他当年可是他岳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说收拾就收拾,朝中谁不说他忘恩负义翻脸无情,道他乃是个伪君子,可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宋南州大约没料到这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也会关心朝堂上的事,“你倒知道的清楚。”
唐绍宗立刻得意洋洋起来,他身上还穿着那身被宋南州抽烂的衣裳,走在大路上,也不理会周围人频频投射过来的目光,还挥起折扇做出风流姿态来。
“小爷我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家中也有几个朝堂中人,平日里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不学无术很有脸?”就连他说起自己不学无术时也会稍微有点脸红,他这一脸荣光的样子,让人手好痒,好想揍他。
“你这小霸王活阎王,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唐绍宗不满的反击,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哎,我跟你说的话你倒是听进去没有,你是皇亲国戚没错,那许慎却是朝中重臣,虽然陛下偏疼你,但你跟许慎,明眼人肯定会选肱骨大臣的。”
瞧瞧他,多么的高风亮节虚怀若谷。宋南州这样对他,他却丝毫不记仇,还这般敦敦教诲切切关怀,真是……这师兄当的他自己都感动。
唐绍宗已经将自己想象成了感动大周的十大杰出人物,正沉浸在世人的赞颂中不可自拔。
宋南州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许慎为何会对老狐狸动手?”
“这我哪里知道?”
“因为那老狐狸是太后的人。”宋南州微微一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最要不得,要着眼于大局。”
唐绍宗果然被狠狠地打击到了,不高兴的收起折扇:“依你的意思,许慎这番动作,是陛下的意思了?”
“所以为何许相会是许相,而你,只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喂!你再这样说,我要翻脸了!”
“翻啊。”
唐绍宗见他竟丢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原地咬牙切齿了一阵,确定自己实在拿他没办法,不由得暗恨自己当年该练功的时候跑去摸鱼爬树,以至于身为师兄,却连师弟都打不过,实在让人懊恼悔恨。
不过他懊恼了一阵,又紧赶慢赶的追了上去,这回他聪明的不再提起许慎,而是问宋南州:“你说那扳指精到底哪儿去了?”
“管她去了哪里,她自会乖乖给我滚回来。”说这话时,宋南州十分的心平气和,与昨晚气急败坏闹的阖府不宁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倒是自信。”唐绍宗撇嘴:“那可是扳指精啊,当真被别人捡到,谁舍得拿出来还给你?”
宋南州不想跟弄丢自己扳指的罪魁祸首多讲。
唐绍宗丝毫不介意他的冷脸冷眼,犹自追问道:“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里?”
“武骧营。”
唐绍宗更不解了:“你不留在府里找扳指精,去武骧营做什么?你手又痒了,想找人打架?不是我说你,武骧营那群酒囊饭袋还不如我呢,你去能过什么瘾?”
宋南州看着他,忽然亲切的笑了:“你的意思是,你愿意陪我练?”
唐绍宗虎躯一震,菊花一紧,一溜烟儿跑走了:“慢走不送!”
……
武骧营位于京城东边,说起来,这也是隶属于京军四十八卫。
只不过,最得皇帝器重的,是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羽林军、金吾卫、虎贲营等。而武骧营,聚集了全京城的权贵家中所出的没出息的纨绔子弟、酒囊饭袋。
这是景帝才成立不到五年的一个营卫。
当年宋南州唐绍宗等人还远在九黎山,彼时京中以东骏王府林三公子为纨绔之首。此人无法无天,巧取豪夺,欺男霸女,名声极臭,领着京城的纨绔将坏事都做绝了。
但是,碍于东骏王的面子,众人都敢怒不敢言,唯有约束自己家中的纨绔,可那林三公子却是个十分霸道的,但凡入了他的纨绔阵营,决不允许退出。
这其中有个纨绔,是彼时大理寺卿的幺子,此人开始跟着林三公子等人,也只是为了图个乐子,后来见他们行事霸道狠毒,路上见到姿色出众的女子,像他这样的纨绔也不过调笑两声就罢了,可林三公子等人却二话不说将人家给淫了,以至于那女子回去后就吊死了。
大理寺家的公子做了几晚上噩梦,就不肯与林三公子等人为伍。谁知林三公子不干了,想退出?没那么容易,打断你的狗腿再说。
于是林三公子一伙人将大理寺卿的公子打断了腿,大理寺卿闻讯就吐血了。
这大理寺卿畏惧东骏王,可大理寺卿的岳丈却是个硬骨头,他是本朝最老的御使大夫。心爱的外孙被打断了腿,这位老御史大人第二天当着景帝与文武百官,还有东骏王的面,一边悲愤喊着林三公子竖子无状,子不教父之过等,一边视死如归的撞了龙柱,当场身亡。
此场景深深的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景帝更是流下了两滴帝王泪,当场下令责打东骏王二十班子以儆效尤。在老御史的死谏下,景帝采纳了许慎提出的建议,即在京军中再设一营,便是如今的武骧营。
以林三公子为首的那群纨绔,如今都在武骧营里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