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摇摇头道:“并不是西夏人的军队有多强,而是大宋文官统帅武将的制度决定了胜少败多,文官不通兵事,又怎么能打的赢?”
几人闻言面色一变,林近这是在戳文人的脑门子骂,狗屁不懂也要带兵打仗,徒害了将士的性命。
此时几人还未科举当官,对此还不是太在意。
林近又道:“大宋的将士并不是不如西夏人勇猛。”
几人闻言点了点头,大宋不缺敢于为国而死的兵将。
“兵事瞬息万变,西夏人的战术一直在变,而我大宋的将士只能按照文官提前预设的安排行事,焉有不败之理?”
王珪问道:“致远说的虽有道理,但我大宋祖制便是如此。”
林近呵呵笑道:“禹玉兄觉得祖制合理吗?”
王珪闻言无语,他又怎么不明白兵将处处受制于不懂兵事的文官,又怎么打的好战事!
只是文人骨子里就要与武将夺权,这也是官家需要的。
苏颂也道:“武将权柄太高于国不利。”
林近当然知道苏颂的意思,赵宋官家怕武将的权柄过大,也学着来个黄袍加身,处处打压武将的地位,文官们自然是乐见于此的。
林近回道:“那也不是因噎废食的理由!”
王珪又说道:“你说的有其道理,只是这文武官的纠葛极深,即便官家也是无法化解。”
林近闻言笑道:“禹玉兄还不明白吗?文官就是在顺了官家的心思做事。”
王安石一直在旁听,此时才开口道:“致远的意思岂不是说我大宋打不赢这小小的西夏?”
林近云淡风轻的道:“好水川已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几人闻言一惊,林近这话传出去免不了被人口诛笔伐。
王安石又道:“致远的意思这战事非武将不可了?”
林近微微笑道:“何谓文官?何谓武官?”抬手指了指天,说道:“那位怕的不只是武将,怕的是领兵之人威望过盛。”
林近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大宋的战事失利大多数是因为官家的不信任,对领兵之人压制过甚,使其畏手畏脚。
几人闻言皆是黯然失色,武将如此,文官也是如此,领兵之人无时无刻不受到朝廷的掣肘,又怎么安心领兵作战。
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大宋的官家这个队友并不是很聪明。
王安石叹道:“国策如此,非是我等可左右。”
说完端起酒碗饮了一大口,咳了两声,显然被呛的不轻。
韩公廉一直未曾搭话,他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却开口道:“以前只听说恩公诗才极好,精通工匠之学,如今看来于国事也是有独到的见解。”
沈括闻言也开口道:“岂止如此,他简直无所不通。”
沈括说完掏出打火机和铁笔显摆了起来。
韩公廉笑道:“我到了京城也是忍痛买来研究了一下。”
说完也将打火机和铁笔掏了出来。
王安石和王珪对视两眼也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铁笔。
王安石苦涩的道:“那打火机我可买不起。”
韩公廉也苦涩的道:“这可是花了我不少的盘缠!如今下榻之地只能选在城外了。”
林近闻言呵呵一笑道:“几位可以去我那书院里住,那里空余的房屋很多又极为安静,你们温习功课也不会有人打扰。”
沈括惊道:“师兄你何时开了书院我怎不知?我也要去住,借住在父亲的好友之处好不方便。”
林近又道:“只是吃饭要你们自行解决,书院没有饭堂。”
沈括闻言道:“我哪里有银钱在外面吃饭。”
沈括才十岁,又喜欢乱买东西,故此沈周不给他钱,将他所需的钱财直接给了好友代管。
林近回道:“你在书院里做事,我可以开你份工钱。”
沈括小心翼翼的问道:“做什么事?”
“我交代的任何事!”
沈括又惊道:“那岂不是要被你使唤死!我可不干。”
王安石此时开口道:“既然有这种好去处,我厚着脸皮也要住进去。”
王珪和苏颂也是点头,愿意去书院住。
韩公廉见此也点了点头。
几人家庭并不是多富裕,汴京城的房租也高的吓人,一处适合学习又不要房租的地方,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几个人能去书院住林近求之不得呢!他们跟自己住在一起,想给他们灌输私货就容易多了。
林近回道:“几位千万不要客气,明日你们便搬过来住。”
沈括也说道:“我也过去住,我不信到时你还能让我饿着!”
林近当然不会让沈括饿着了,他只是想拿捏一下沈括,让他为自己做点事。
“师弟,你要学会自食其力,帮我做点事又不是让你当苦力。”
沈括闻言才应道:“那好吧,太累的活我可不干。”
几人看林近与沈括像谈生意一般,才将事敲定,不由的笑了起来。
林近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安石又问道:“听说致远也过了发解试,来年要参加春闱吗?”
林近闻言尴尬一笑:“本来是去碰碰运气谁知道被取中了。”
沈括闻言道:“来时老师让我嘱咐你好生温习,改日要考校你功课。”
王安石和王珪也是点点头,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件事。
林近摇摇头说道:“我才十五岁,如何能考的过省试。”
沈括说道:“师兄可以去试试万一过了呢!”
林近回道:“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出来是吃酒的。”
苏颂说道:“致远诗才很是不凡,此时不妨作一首饮酒诗。”
林近哈哈一笑拒绝道:“这饮酒诗谁还写的过李太白!”
几人刚来的兴致累被林近一句李太白给怼回去了。
林近见此又道:“李太白这将进酒,我却知道一种曲调唱出来尤为豪迈,且我唱来给诸位听一听。”
王安石犹豫道:“这,这不太好吧!”
宋时唱曲儿的是贱业,也难怪王安石犹豫。
林近哈哈笑道:“无妨,喝到兴致了我在家也经常唱曲儿。”说罢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进酒后世有几种唱法,林近最喜欢的是陈涌海的粗旷唱法。
林近出去跟掌柜取来了古琴,抱在手里就要唱。
沈括惊叫道:“师兄这琴还可以竖着用?”
“为何不能!”
沈括哆嗦着嘴唇道:“这真的可以?”
林近呵呵一笑:“总要有点配乐不是?”
林近抬手上下拨动了两下琴弦道:“聊胜于无!”
他不会弹琴但是会谈吉他,这首诗只要有一点声响伴奏就可以了。
几人也没见过这样唱曲的,怔神之间林近已经拨动琴弦唱了起来。
伴着简单的琴声,声音沙哑,嗓音豪迈。
“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
林近虽压的声音很低沉,但是这唱法很狂放,也很容易感染人。
王安石,苏颂等人何时见过这种唱曲的方法,这就完全是男人的唱法,让个女子来唱也唱不出这种低沉的豪迈之声。
林近早已沉醉其中,不停的重复唱着,几人对这首诗并不陌生,唱法又耳读能详,也跟着林近唱了起来。
五个年轻人压着低沉的嗓音,唱起了将进酒。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如意楼虽大但是几人唱的声音太大,客人们并没有觉得他们吵,反而饶有兴致静静的听着。
一时之间如意楼的琴瑟之音与靡靡之音都停了下来。
宋人是雅致的,此时唱柳词的居多,田边井口多见小娘子们嘴里哼着柳词。
林近这种唱法很稀奇又很有感染力,李白的词又极好,众人乍一听到都是心头一震。
过了许久。
琴声渐止,歌声也停了下来。
如意楼的胡掌柜也是叹息,这林家的小郎每次来此总会做点让人出乎意料的事。
林近这边一屋子里都是年轻人,虽然以后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但此时他们仍还是少年心性。
几人兴之所至高歌一曲后又喝起了酒,就连沈括也没少喝,最后都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季秋荻一直在屋顶上静静的坐着,听到房间里没了动静才下来看了看。
这五个人都醉了过去,她只得让几人在如意楼里住了一晚。
意外的是林近这边停了,如意楼却又有人唱起了将进酒,声音粗旷豪放。
这首诗本就意境很深,路上的行人咋一听,有些粗鄙不够文雅,细细一品又觉颇具味道,进店一探究竟自是不可少的。
于是如意楼整夜灯火通明,生意异常火爆。
第二日胡掌柜笑着送着林近几人出了如意楼,林近就此开启了大宋酒肆嗨歌的先河。
林近回来的路上听季秋荻说了这事,他只是呵呵一笑,后世这就是门单独的生意,酒吧,KTV不正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