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订阅率不够哦求婚失败这种事情,对艾尔利而言,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成为英灵之后,他的无形魅力就成了技能【光辉之魅惑】,能让任何有生命的物体无差别对他产生好感。
这个技能是自带的被动技能,无法关闭,却正是艾尔利那段短暂而又华美的人生的写照。
许多时候,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直勾勾地凝望向求婚的对象——顺带一提,诀窍是不眨眼睛,在心中默数五秒。
有时候甚至还不用等到五秒。
——由此可知,平生第一次遭遇失败让艾尔利遭受了何等的震惊。
那一天,全世界最好看的人孤独地在冰凉地板上躺了许久许久,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找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依旧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坂田银时之前说的“肤白貌美”的标准样样不缺,唯一不符合的大概就是性别了。
“那什么,英灵先生,你不要太难过……”
良心尚在的眼镜仔小心翼翼地安慰那个稍稍变得黯然失色的背影,当然,还是不敢去看他的正脸。
“谢谢,master的朋友,我并没有难过。”
被安慰的英灵相当淡然地说。
坂田银时极其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想通了?”
艾尔利:“我现,问题不出在我这里,所以选择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坂田银时:“不用再接再厉阿银我是不会喜欢男人的!”突然想起来,声嘶力竭,“对了对了对了,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不要再努力了!”
艾尔利:“好的。”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遗憾。
然而,终于摆脱了这个大..麻烦的坂田银时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却又微妙地感觉有些不爽:“所以说年轻人,这么快就变心始乱终弃了,真是要不得啊。”
“让人家不要努力的人明明是你自己好吧!”
忽略掉这些吐槽的背景音。
照完镜子的英灵恰巧在这时回过了身。
他先前停在了窗边,那紧闭的缝隙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让微薄的日光潜伏进来,投映上青年白皙如玉的脸颊。
这下终究看得更清楚了。
这个蓝蓝眼的英灵,就像是希腊神话中受神明青睐的美少年。
他的表情淡淡的,什么话也不用说,柔和的目光投射过来,就能让心脏在那一瞬间倏然停止跳动。
万事屋麾下那两个不知世事的小鬼率先被这无差别攻击打傻了,只有勉强有了一点抵御能力的坂田银时——这个意志力在这一刻达到此生顶峰的男人,将之前做过的一件事再度重复了一遍。
啪——
水桶重新罩住了艾尔利的脑袋。
里面还有些没有漏干的水,顺势流下,打湿了散落在肩头的蓝色长。
然而,被这么粗鲁对待的英灵毫无反应,仿佛他的master只是在他这儿放了一个不足为道的障碍物。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很失落。”
艾尔利如实说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且,不忘自己的职责:“master,你还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吗?”
人近中年还遭此浩劫,坂田银时顶着死鱼眼,手指捏起又放,放了又不由得颤了好几下。
“其他的什么都好说,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这个谁,麻烦你老老实实把桶戴上!”
随后需要提及的重点是,艾尔利并不是经由正规途径而与坂田银时签订契约的。
因为坂田银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体内没有魔力。
英灵来到现世,活动的能源便是与其签订契约的魔术师所提供的魔力,若是魔力枯竭,魔术师便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毫无魔力的坂田银时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没有变成干尸,多亏了这个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的半吊子契约。
它并非正常的魔术师与英灵的契约,效果自然也要大打折扣。
“抱歉,master,我对此也没有头绪。”
顶着水桶的英灵正襟危坐,声线十分平稳。
“我的能力和宝具都与战斗无关,魔力储备自然也不充足。为了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我一直使用着自己的魔力,按照正常情况,一共可以为master实现四个愿望,目前已经用去了三个,还剩一个。”
坂田银时:“什么?!”
还妄想着让英灵为他永久性提供草莓牛奶顺便让他家致富的男人直接惊呆了。
这么说起来……
第一个愿望,草莓牛奶。
第二个愿望,冰箱。
第三个愿望,水桶。
再加上他连能够强制命令英灵做任何事情的令咒都用掉了,嗯,不就只剩下一个了吗?
坂田银时:“…………”
“后!悔!死!了!啊!!!”
艾尔利安静地等待着他的master痛哭流涕完,萎靡不振地重新坐起来。
“行吧行吧行吧,好歹还有一次机会……那个谁那个谁,你真名叫啥来着,什么来头啊?”
艾尔利这才开始正式地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艾尔利,以caster的身份顺应你的呼唤来到现世。”
“我来自已然泯灭之地,无人知晓我的家乡,我没有姓氏,没有背景,没有做出不得了的大事,在世之时,也只是一个单纯算是活着的人。”
坂田银时却质疑道:“不可能,英灵又不是随便哪只小猫小狗就能当的,你总得有什么名流前世的光辉事迹吧。”
——咚。
很小的撞击声又出现了,被拨到后面的贴条不轻不重地撞到了桶身。
坂田银时看不见艾尔利的脸,但在这一刻,他不免能够大致地想象出一个画面。
在被黑暗填充的狭小空间里,始终保持着麻木表情的英灵小小地歪了一下头。
“在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英灵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有一位伟大的君主为我写下了传颂千年的情诗,将他的荣耀一同分予了我吧。”
曾用绸缎来形容的嗓音莫名地变得空灵,仿佛在这一刻穿越了时间与空间,顺着历史的长河逆流而上,回溯到了某段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岁月。
……等一下,历史上真的有如英灵所说的典故吗?又是君主,又是情诗,这种想想就让不喜欢少女漫的成年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设定明明是已经过时了的级玛丽苏套路啊。
如果说出这话的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坂田银时都会翻个白眼劝他/她关注现实少做梦,可是,偏偏就是名叫艾尔利的英灵。
谁都不得不承认,他绝对有这个资本。
光看他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放到任何一个片场,亦或是一个世界——他都会是那个最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最让人念念不忘的存在。
他的名字也会永久地印刻在历史的画卷之中。
……
在master两眼直思绪飞到外太空去的这一期间,艾尔利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地跪坐着,注视着他。
虽然他的视线全被水桶遮住了,但英灵显然不能用常理来束缚,他确实正凝视着坂田银时,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凌晨零点,已经到人类休眠的时间了,master。”
原来是在等时针与分钟在新一天的初次重叠。
两个小鬼头都在之前被坂田银时强势地赶出了家门,在危险人物(艾尔利)消失之前,他不打算让他们过多地接触。
所以,现在相当于半吊子御主和半吊子英灵同居一室。
坂田银时飞快地掀开了英灵提前为他铺好的被子,钻进了被窝,立即合上了眼皮。
“你的master已经睡着了,好了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绝对不要吵醒我哟!”
英灵回道:“好的。”
坂田银时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
“那么,晚安。祝你做一个好梦。”
*****
这天晚上,好梦并没有乖乖地降临在坂田银时身上。
他倒是真的做梦了,但那不算好梦,也不算噩梦。
梦中的恢弘,是在亲眼见到之前无法凭借想象在脑海中勾勒的壮阔场景。
主人公是他,却又不是他,更像是借用了别人的视角,将亲历的事件在他这个外来者面前重演。
——有人正紧握“他”的手。
位于山巅的圣殿巍峨雄伟,他牵引着“他”缓步走入高墙之内。
构筑这一伟迹的巨石雪白宛如明镜,将两人的身影倒映无遗。
香柏木组成栋梁,勾勒出宫殿内层的宽阔,镌刻的纹路宛如初开的鲜花。
他们踏上了向上旋转的楼梯,由金粉铺垫的天花板与墙面使得大殿熠熠生辉,堆满宝石黄金珠宝的宝库就在眼前。
他——就是这个一直紧紧握紧“他”的手的男人,在梦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望见他那身精美的长袍,编起的白就落在胸前装饰作用的金饰前。
“……艾……你……”
梦中的话语同样含糊不清。
这时候被困在梦境里的坂田银时已经意识到自己“附身”到了谁上了,是艾尔利,绝对没有错。
借着艾尔利的视角,坂田银时的视野总算清晰了一点。
那个男人的肤色较深,手臂刻印着复杂而隐现神秘的纹身。
两只手的手指都戴着一枚戒指,一共戴着十枚戒指的男人似是又说了什么,在此时抬起了“他”的左手。
随后,能够望见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般柔和,他便怀着无以伦比的虔诚与爱意,在“他”的——
在艾尔利的指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大抵相隔着“现在”与“过去”的慢慢长河,两千多年的历史是点缀银河的璀璨星辰,将属于人类的印记不断冲刷。
静守于英灵王座的英灵若是早早地便将其忘却,似乎也理所应当。不止是因为太过久远,还因为无数化身接受召唤的经历汇聚在了一起,让其中的那并不算长的十数年时间显得平淡。
错。
与之相反,英灵一直铭记着,不管是那个故事,还是故事的主角,他都从未忘记。
既然说起了这事儿,不如随意地聊上几句吧。
先需要提及的,是这个英灵本身。
他被视作英灵殿内最为特殊的英灵,并没有除他之外的其他相似的例子,不仅是能力,还有他的存在——这个重要的本质,都与普遍概念的英灵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
如何在死后成为英灵的缘由,就不再赘述了,特殊之处在于,英灵不需要以圣杯战争为媒介与现世之人签订契约。
他可以聆听到穿越空间与时间传来的人们的呼唤,若是选择回应,就会以更像是使魔的形式降临人间。
故事生时,英灵才刚刚成为英灵。
他连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英灵殿都没弄明白,更别说深刻了解已是英灵的现在需要做什么了。
正在迷茫之时,一个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千里之外的呼唤传到他的耳里,除此之外,还掺杂着更为模糊不清的热烈的欢呼。
英灵一愣,继而屏住呼吸听着呼唤之声越来越低,越来越轻,竟像是不久后就要彻底消失。
‘唔……怎么回事?’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
想着无动于衷是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英灵也想借此搞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干脆赶在呼唤声消失之前,尝试着做出了回应。
重要的转折点便是这个瞬间。
很是意外地,英灵的化身即便降临在召唤的来源之地。
面对着明显是浩大祭奠的场景,以及身前这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御主”,英灵陷入了颇为尴尬的沉默。
原来是他搞错了。
呼唤的声音虽然不假,但对象并不是他,而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所信仰的神明——
御主正是统率这个国家的君主,他显然因为英灵的突然降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随后,便自然而然地将英灵认作回应了子民祈祷的仁慈女神。
在那个神明的地位无比崇高的时代,一国的君主对“女神”怀有莫大的尊重与敬畏,以重礼相待。
英灵暂且还没有意识到御主和英灵之间的从属关系,虽然觉得自己不请自来似乎很是不妥,但又不可能把自己塞回英灵殿去,只好在纠正了御主对自己的性别误解之后,茫然地留下来了。
君主还特别豪迈地为英灵修建了一座神庙,占地甚广,无比奢华,几乎等同于用黄金作为建材。英灵就整日蹲在神庙里,没什么可做的。
如果说——没有出现那个意外,英灵就会一直蹲在神庙无所事事,直到他的御主衰老死去后,回归英灵王座。
可是,后面生的事情谁也没法预料。
君主膝下有一个得意的儿子,也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天赋极佳的继承人身上。
那个少年在夺目的光辉下茁壮成长,年仅十岁就在军中任职,十五岁便在父亲的带领下随军出征,磨练出了出色的智谋,过人的勇猛。
然而,某一天,从军队回返王宫的王子——也就是未来的国王,听说了在全国上下已然沸沸扬扬的神的传闻。
王子听说,从天空而来的天神有着绝美的容颜,世间无人能比得上他的任何一缕光辉。
他能让干涸的河水重新开源,能让龟裂的土壤盛满五色鲜花,凡人无法窥探他的身影,因为那会让他们心生无以伦比的自卑与敬畏,只得面对神庙的方向投去谦逊的目光。
对于这个传闻,王子一是怀疑,二是好奇。
便是出于这般心态,他急于向父王求证,同时心血来潮,提出要去那座距离王城不远的神庙一探究竟。
君主迟疑之后,并没有应允王子的请求。他担心那位“神”的美貌会让年幼的王子神魂颠倒,出现王所不愿意见到的结局。
可是,被拒绝的王子一遭受挫,却并没有死心,反而兴趣更浓。
趁着夜色,他悄悄潜入了神庙,如愿得见“神”的真面目,同时,也不出意料地——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如今强大的王子,未来伟大的国王,他被认定为太阳神之子,也是神在人世间的化身。
广阔的国土,虔诚的子民,以及在这片土壤之中孕育出的万物,毫无疑问皆归属于他。
因此,同样的道理。
正如古老传说中的英雄总会与美人相拥,稀世的珍宝只会镶嵌于象征权利的王冠之上。
“他将会成为我的王妃。”
无人能够动摇王子如钢铁般不容置疑的意志,其中,也包括他的父亲。
年迈的君主缠绵于病榻,终究于心不忍,将象征着与英灵之间契约的令咒转移给了王子。
这时,王子已然成为了新一任的国君。
他大肆挥霍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财富,无数宏伟壮阔堪比神迹的庙堂、宫殿拔地而起,他将其纳为与心爱之人共寝的爱巢,用金银宝石铺满光滑晶莹的大殿的地面,仿佛全天下的珍宝都纳入囊中。
他命令工匠将歌颂的壁画刻满整座宫堂,从此之后,再多的美人儿形同枯槁,都不得入眼。
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从始至终都是这般奢侈的,疯狂的。
追溯回去,让这个未来诞生的源头,正是让年轻的王子兴奋又不掩激动的夜晚,仿佛王朝的倾倒就在那一眼的眺望之间。
王一共对英灵许下了三个心愿。
属于他——这让英灵同意了转移令咒。
成为他的妻子——英灵也同意了。
永远地,成为他的王座旁最为美丽的点缀——
最后一个心愿,英灵差一点就能够应下了。
跟这之后与无数人签订过契约的未来的他不同,这时的英灵还和他生前的性格一模一样,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便觉得能够完成他人的心愿也好,做什么都无所谓。
尤其是生前,他遇到过与这个年轻的王有几分相似的另一位国王,与人长相厮守这种事情,就更加无所谓了。
英灵其实可以算是亲眼看着王子长大的。
个头变高,身形挺拔,成长为英姿勃的国王。
随后,又目视着拥有阳光般耀眼的双瞳、褐色的俊美面庞刻满高傲与自信的国王走到他面前,把金色的手链戴在他的右手上。
二十六岁的国王正如灼灼当空的烈阳,他还年轻,又野心勃勃,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的他会开辟出何等伟岸的地图,用光辉的神迹将自己装点。
正准备应允最后一个心愿的英灵心中微动,忽然想要提前看一看国王的未来。
英灵第一次使用宝具的对象就是这个男人:
奥兹曼迪亚斯,拉美西斯二世,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王。
男人的故事本应该很长,转换成书页,至少也得有几百页。
可是,呈现在英灵手中的,只有令人震惊的三页。
有两页概括了法老王二十六岁之前的精彩人生,只用一页——或者说,只用两行,就将他剩余的未来所归纳。
那一天,英灵对着这薄薄的三页纸,呆坐了整个晚上,直至凌晨,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着书页上法老王的名字,令其熠熠生辉。
英灵拿起了笔。
在那缕光芒悄然转移到别处之前,落笔。
晴空之上,永不熄灭的太阳的光辉,忽然被一片漂泊而来的乌云遮挡。
……
“从那以后,我只会为御主达成以我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不会对世界造成巨大影响的愿望。”
“我喜欢看别人的故事,若是让自己亲口来讲,却不怎么擅长。曾经有御主得知我的能力后,想让我改变他的人生,没错,我可以修改宝具投映出的故事的内容,改变已经经历过的过去,缺陷在于无法触碰未来,还有,需要付出相对应的,昂贵得几乎无法承受的祭品。”
“这个能力,几百年来,只用过一次。”
“我也不想再用了。”
*****
“过去”被修改了,可时间却无法倒流。
除了国王以外的所有人都认为,国王理应是这个世界享尽了一切富贵荣华的男人。
他拥有赫赫战绩,使得国家富裕强盛,深受子民爱戴,被四方歌颂,他还娶了无数美人儿,生下了众多孩子,甚至宛如神迹一般,活到了九十多岁。
满足吗?
幸福吗?
欣慰吗?
好像,离满足,幸福,欣慰,都差了那缺憾的一点点。
如鲠在喉。
即使与这个无比光芒的世界格格不入,那段绝不承认那是臆想的记忆始终印刻在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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