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羽走进后山的竹屋,缓缓走到庭院内静坐的身影旁,说道:“风大,怎么不进屋去!”
麦子转过头笑看着身旁的萧成羽:“萧大哥怎么过來了?”
“今日无事,來看看你!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吗?”
“这里挺好的,清清静静!”
麦子给萧成羽倒了一杯茶,两人相对坐在石凳上。
“药有按时喝吗?”
麦子轻抚着小腹笑着说道:“有,即使为了他我也会乖乖喝药!”
萧成羽轻叹道:“你为何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在的日子里有麦宝和这孩子与他相伴,我也放心!”
麦子眼带乞求的看着萧成羽:“萧大哥,请你务必要保住这个孩子。离半年之限还有两月,我怕……”
“沒事,你放心吧!这次的药不但能压制住你体内的蛊毒,还有安胎之效!”
“萧大哥,近几次的药怎么有些血腥味,不会对孩子不好吧!”
“不会,是药材的缘故,你在这里安心养胎,切不可思虑过多!”
麦子点头应下,手掌轻轻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
只要一想到这里孕育着的小生命,麦子唇边就忍不住溢出幸福的微笑。
麦子脸庞的笑意,依旧无法掩盖眉宇间的忧色与伤怀,萧成羽知他心底还在挂念那个男人。
当日麦子急匆匆的回到村里,称他身体出现异常反应。那时萧成羽才知道蛊虫不知什么原因竟分裂出新的蛊虫,导致麦子再次受孕。
那时的麦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但体内的蛊毒还未清除,实在不适合受孕产子。
萧成羽视图劝麦子打掉孩子,他却执意不肯,一意孤行非要留下这个孩子,萧成羽百般劝阻无果,也只能随着他。
麦子害怕克制蛊毒的药对胎儿有影响,无论萧成羽怎么劝解,都决定不再服药。停药后蛊毒果然频繁发作,有愈演愈烈之效,全靠萧成羽每日针灸治疗才勉强扛到现在。
萧成羽一直担心麦子挺不到生产之时,好在叶梓凡及时赶到。
将初试从一个小时增加到两个小时,萧成羽也是因为叶梓凡曾经背叛麦子而怒气难平,对他只是小惩大诫。驱出的制幻蛊虫却比平日里少了很多,私心里还是怕叶梓凡无法顺利通过初试。
叶梓凡终究沒让他失望,通过初试后更是顺利植入蛊虫。
但以血养蛊危险重重,若蛊虫无法融合,反噬之下必将暴毙而亡。
萧成羽考虑到当时麦子胎象并不稳固,就沒有将叶梓凡的事告诉他,若麦子知道叶梓凡为救他以身犯险一定不会同意,焦急担忧之下,蛊毒反噬会更加严重。
麦子住在后山本就消息闭塞,他完全沒料到叶梓凡会找到这里,萧成羽又有心隐瞒,叶梓凡的事麦子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七日后体内的蛊虫顺利融合,此后每日叶梓凡都会割开腕部放出一碗鲜血用來做麦子安胎药的药引。
有时候割开手腕后,血未流够量就已自动凝结,通常要割开好几条口子才能够量,日积月累健硕的手臂布满狰狞恐怖的伤疤。
虽有萧成羽每日送來的补血汤药与药膳滋补着,叶梓凡身体还是日渐虚弱,毕竟每日放出大量的鲜血,再强壮的人也承受不了。
好在两月后,萧成羽來到石屋通知叶梓凡此后不用再放血做药引。
叶梓凡惶急的问道:“祭司,麦子的病怎么样了?”
萧成羽说道:“沒事,麦子挺好的!等你养好身体就去看看他吧!”
叶梓凡强制按捺住心底的喜悦说道:“我现在这幅样子见了他,只怕会让他内疚难过,等过几日身体养好了再去吧!”
萧成羽点点头:“好,你好生休息。”
萧成羽走后,叶梓凡躺在床榻上,忍不住就勾起嘴角。
麦子啊麦子,为了你我可是吃尽苦头,现在你体内有我的鲜血,你注定是我叶梓凡的媳妇,此生此世也休想逃出我的身边。
叶梓凡想着想着脸上的笑意更甚,两月來所受之苦竟也觉得甘之如饴。
几日后,叶梓凡感觉身体大好,就迫不及待的找到萧成羽。
萧成羽告知他麦子的住所,叶梓凡就找了过去。
后山景色秀丽多姿,一座精巧的竹屋矗立在葱葱绿意之间,雅致幽静。
叶梓凡慢慢靠近竹屋,远远就看到葱翠竹林空地间躺椅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叶梓凡唇间的笑意慢慢加大,多日担忧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心底的狂喜涌上的同时竟还带出些许紧张,踌躇着竟不敢走上前。
叶梓凡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怎么还紧张起來。
想罢就加快脚步朝麦子方向走去。
叶梓凡走进才发现,麦子身着一身白衣,微眯着双眼半靠在躺椅上,原本瘦削的脸庞明显丰润很多,光斑从竹林的缝隙间投射而下,镀在俏脸上形成淡淡光晕。配上一身白衣,飘渺灵动如林间精灵般让叶梓凡一霎间移不开双目。
叶梓凡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再沒有任何动作。
眼前的光亮被一片阴影遮盖,麦子茫然的睁开双眼。
待看清身前站着的男人后,竟惶急的从躺椅上站起,踉跄着就要冲进竹屋。
叶梓凡完全沒料到麦子竟是这般反应。
吴侬软语,情谊绵绵沒出现。
幻想中的深情拥抱、泪眼摩挲更是沒有。
这麦子的反应怎么和见鬼似的,叶梓凡來不及多想一个跨步追上,扯住险些就要逃进屋内的麦子。
麦子背对着叶梓凡,显然是不愿面对他。
叶梓凡哭笑不得:“我说媳妇,你跑什么?”
麦子急的面红耳赤,支吾半天才说道:“你……你怎么來了?”
叶梓凡扳过麦子的身体,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媳妇跑了,我自然要追,怎么,你这是不打算要我们爷俩了?”
见叶梓凡提到孩子,麦子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
叶梓凡的突然到來让麦子措手不及,他现在这幅样子,不男不女,叶梓凡能否坦然接受?麦子还在纠结无措时,叶梓凡却在细细的打量他。
麦子身上的衣袍宽大,虽极力掩饰,但叶梓凡还是发现他微微隆起的小腹。
叶梓凡有一霎间的迷茫,但很快他就瞪大双眼,惊异的看着麦子。
“麦子,你这是……”
灼灼目光紧紧盯着腹部,麦子更不自在,心底惶恐不安。他用手护住腹部,逃避似的转过身,却被叶梓凡一把揽在怀中。
“麦子,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沒想到你会……真的,谢谢你!我……”
强烈的喜悦让叶梓凡有些语无伦次,他完全沒想到麦子瘦弱的身体内竟孕育着他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麦子头抵在叶梓凡坚实的胸膛内,眼圈微红,颤声道:“我这幅样子,真的……”
“你这样子很美很可爱,我看着就冲动!”
“哎呦,我说媳妇你掐我干吗?”
叶梓凡捂着胳膊哀怨的看着一脸羞赧的麦子。
麦子瞪了他一眼:“不正经。”
叶梓凡嘿嘿笑着,抬手想去摸麦子的肚子,又怕拿捏不好力度,手掌横在空中迟疑不下。
麦子见状红着脸拉过他的手轻轻敷在隆起的小腹上,温热厚柔的触感传來,一股奇妙的思绪在心底蔓延,叶梓凡忍不住就轻轻抚摸起來。
“麦子,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叶梓凡惊异道:“那是我们第一次就……还真是一炮就响啊!”
麦子见叶梓凡越说越下流,嗔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越说越沒正经!”
叶梓凡怕麦子站着太累,拉过他走进竹屋坐到软榻上。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我都不知道,萧成羽那个面瘫男竟然也不通知我!”叶梓凡忿恨的直瞪眼。
“对了,你什么时候來的?”麦子问道。
“沒來多久!”叶梓凡含糊其辞。
“你去参加试炼了,你……”
麦子惊叫着扯过叶梓凡的手臂,撩开衣袖,象牙色肌肤上褐色伤疤纵横交错,狰狞恐怖。
麦子心疼的顿时就红了眼圈,眼泪更是从眼眶内不断溢出。
叶梓凡将手臂收回,温柔的为他擦干眼泪,笑道:“小傻瓜,你哭什么?”
“我每日喝的药里竟都是你的血,我怎么这么笨,竟一直沒有觉察到!”
村中试炼是何等危险,以血养蛊所受之苦又岂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只要一想到叶梓凡为他以身犯险、受尽苦楚,麦子忍不住就自责起來。
叶梓凡两指轻拧麦子的脸颊:“你为我逆天生子、多年來更是深受蛊毒之痛。我为你放些血又能怎样?现在你体内有我的血,你肚子里装着我的骨肉,你注定就是我叶梓凡的媳妇,想跑都不行了!”
麦子破涕为笑,瞥了叶梓凡一眼:“谁要做你媳妇!”
“麦子,你什么意思?你还打算带着我儿子落跑?”叶梓凡故作惊讶。
“谁说这是儿子?”
“咦,两个男人能生女儿吗?”
麦子翻个白眼:“无知!”
“女孩好,女孩是贴心小棉袄。”
“那要是男孩你就不喜欢吗?”
“怎么不喜欢?都是我叶梓凡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叶梓凡握着麦子的手认真的说道:“麦子,老天真是眷顾与我,让我可以遇到你。谢谢你给了我麦宝这么优秀的孩子,还有这未出世的小家伙。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我那日沒有去旧城区,是不是就会永远错失遇到你与麦宝的机会。”
麦子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回应道:“沒有那么多如果,有些事命里已经注定。”
“是啊!五年的分离换來日后长久的相守,怎么想这五年的相思还是值得的!”叶梓凡有些得意的说道。
麦子俏脸沉下佯装愠怒的瞪了叶梓凡一眼:“你叶总裁五年來可是享尽齐人之福,身旁美人环绕络绎不绝,哪里还会受相思之苦。”
叶梓凡一听,暗道不妙,这醋坛子是又打翻了。
嬉皮笑脸的努着嘴就贴上麦子的脸颊:“媳妇啊,这三个月可把我想死了,萧成羽那个面瘫男根本就不让我见你!把我安排在又冷又暗的石屋里,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是想着你才能渡过这漫漫黑夜。”
“來,媳妇让我亲一个!”
叶梓凡说着就朝麦子唇瓣上吻去,麦子躲不开被亲个正着。
熟悉的气息,强健的怀抱,让麦子迷乱不已,顿时就瘫软在叶梓凡怀中。
阳光从半开的窗内投入,翠青色的地板上,印出两道相依偎的身影。
靠拢、交错,带出淡淡暖意、莫名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