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是我下的。”鬼祭祀大方承认道。随即看着顾尘缘,阴狠地说道:“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数十年,你心中一定很难过吧?”
“你……你好恶毒的心肠。”顾尘缘心头不禁涌现出一丝怒火,若非此时还指望着这鬼祭祀,替他妻子解去“游丝”毒的话,恐怕顾尘缘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她,替自己的妻子报这十几年昏睡之仇。
“恶毒,你竟然说我恶毒?”鬼祭祀面容不禁变得扭曲起来,尖着声音道:“论起恶毒,我那比得上你?”
“什么?”顾尘缘听着这话,不禁一愣,在他的记忆中,他这应该是第一次踏足苗疆才对,在这之前,他唯一所接触到的苗人,也就只有一个巫灵童罢了。而他与巫灵童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虽然巫灵童两次都败在他手上,第二次更是丢了性命。但对于像巫灵童这种醉心于武学之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够与内心真正认可的对手放手一战,虽死无悔……这又哪里来的如此之大的仇怨呢?
“你是因为你哥哥巫灵童败在我手上,所以才记恨于我,迁怒我的妻子?”顾尘缘开口问道。
“不错。”鬼祭祀恶狠狠地看着顾尘缘。
“你有什么仇怨为何不冲着我来?我妻子何其无辜……”一想到自己妻子,是因为自己所导致的。顾尘缘的心头不禁生出一丝悲愤。
“哈哈……好一个痴情儿郎,顾尘缘。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你是不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我,好一泄心头之恨?”鬼祭祀死死地盯着顾尘缘。
顾尘缘也死死地盯着鬼祭祀,紧紧地握着剑柄,手上骨节爆起,显然已经是怒到了极致。
鬼祭祀看着顾尘缘这幅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的声音却逐渐变的悲凉起来……她看着顾尘缘,声音不无怨恨道:“你恨我给你妻子下毒,害得你妻子昏睡不醒,你觉得这么多年你过得很痛苦?可我呢?与我相比,你还是幸运的,最起码你还能见到你的妻子,你还能天天目睹她的容颜。而我呢?因为你,我们夫妻俩分离整整十六年,这十六年来,我竟是都快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什么?”听着这话,顾尘缘眼神里浮现出一丝不解。
鬼祭祀没有停下自己的言语,像是倾诉又像是发泄一般地,继续咆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呢?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巫灵童他不仅是我的哥哥,他更是我的丈夫。”
顾尘缘闻言,心中也是瞬间明悟过来。在苗疆人之中,兄妹成亲虽不多见,但自古以来,也多有存在。对于这种事情,并不像在汉人那边一样,所为人不容。
不等顾尘缘多想,只听见鬼祭祀继续说道:“我哥哥他自小便天赋异禀,更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无论什么东西,他看一遍就能学会从小到大,他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是第一,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性格有着狂妄自大。不过,这更是他独有的魅力,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狂妄,不是么?自小到大,他都将我保护的很好,有一次我们两个上山采药遇到了狼群,也是他将我牢牢护在身下,最后他遍体鳞伤,我却一点事都没有……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决定长大以后要嫁给哥哥。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两个双双被当时巫神和鬼祭祀所看重,分别被他们收为弟子。从那以后,我们两个聚少离多。可这非但没有成为我们两个之间的阻碍,反而更加让我们的每一次相聚,都感到弥足珍贵。再后来,我们在一起偷食了禁果……哥哥他给了我一场,苗族有史以来最**的婚礼,从那天之后,我们不仅仅是兄妹,更加是夫妻……再后来在我们成亲几年之后,我顺理成章地被确认为了鬼祭祀,而哥哥他却没有被选为下任巫神,而我哥哥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当时,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我知道以哥哥的性子,这事若放在以往,他肯定会非常难过,心生不服。因为,被选为巫神**人的那位,无论是修为还是别的什么,他那里都比不上哥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结为夫妻,才是哥哥失去巫神之位的主要缘故。在苗疆,巫神与鬼祭祀自古以来便是相辅相成,却又互相牵制。也就是说,要么?我哥哥成为巫神,要么我成为鬼祭祀。我们绝不可能同时成为巫神和鬼祭祀。而,哥哥他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成全我的心愿,他竟然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本来该属于他自己的巫神之位……”
鬼祭祀在讲述这些的时候,似乎陷入了对以往的美好回忆中,脸上亦是露出了美好的笑容。可紧接着,她脸上的笑容却又瞬间变得荡然无存,极尽怨恨道:“就在我正式接任鬼祭祀,那个人继承巫神不久之后。巫灵童他突然说,他想走出苗疆十万大山,去中原看看。我知晓,他心中对是失去巫神一位有所不忿。但他也答应我说,只去一年便回来跟我好好过日子。从小到大,只要他答应我的事情,他就从未食言过。所以,我也就相信了他的话,可谁知道,他这一去竟然再也没有回来过……再也没有回来过,你知道吗?整整十六年了呀!他竟然再也没有回来过。”
鬼祭祀怨恨地看着顾尘缘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后来,我偷偷潜入中原打探他的消息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败在了你手上。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似他那等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会甘心败于他人之手?所以,他未在战胜你之前,决计不会回来见我,因为他不会让我看到他失败的一面。”
“所以,我恨你。”鬼祭祀死死盯着顾尘缘,不无怨恨道:“我恨你,你害得我们夫妻不能团聚,我又凭什么让你们夫妻双宿双飞?”
顾尘缘一脸悲愤地看着鬼祭祀,说道:“你恨我应该冲着我来的,是我害得你们夫妻不能团聚,不是我的妻子,我妻子又何其无辜?她凭什么承受我犯下的罪过……”
鬼祭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禁笑的有些悲凉,哀怨道:“我知道我此事做的不够光明磊落,可我本就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当时想过杀了你,可我也有自知之明,你既然能够战胜巫灵童,那么,我也决计不是你的对手。而你妻子就不同了……更何况,你不觉得让你承受这十几年的痛苦,比杀了你,还要让我感到痛快吗?你这十几年是不是也活在痛苦之中?看着你妻子昏迷不醒,你是感觉到特别无助?哈哈……”
“你……”顾尘缘强压着心头怒火,看着鬼祭祀说道:“你把‘游丝’之毒的解药给我,我以剑仙之名起誓,待我救醒我妻子后,我回来找你,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鬼祭祀听着顾尘缘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极为快意。
“你不信?”顾尘缘看着鬼祭祀,一脸焦急道。
“信,我信你。”鬼祭祀看着顾尘缘,幽幽地说道:“你能守着一个活死人这么多年不离不弃,那么,你自然能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性命……”
“那你还犹豫什么?”顾尘缘看着会鬼祭祀,极尽哀求道:“给我解药,等我救醒我妻子后,我回来任你处置。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
鬼祭祀看着一脸期许的顾尘缘,突然笑了,奇怪的是,这次她的笑容中,并没有快意与怨恨,反而是有着一丝丝悲凉,她看着顾尘缘,缓缓说道:“游丝之毒,现在根本就没有解药。”
“不可能。”顾尘缘听着这话,眼睛死死地盯着鬼祭祀,争辩道:“你既然能配此毒,那么一定也能配出解药……我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我妻子,我这条性命心甘情愿赔付给你。”
鬼祭祀看着顾尘缘,说道:“我穷极一生都在研制‘游丝’之毒的解药,可是以我的能力,研制了这么久,还是不曾研制出解药。虽然,我也很想欺骗于你,换取你的性命,替巫灵童报仇。可是,我却不愿欺骗一个,一生钟情于自己妻子的痴心男人。”
“不可能的,一定有解药。巫灵童曾告诉过我,这毒除了你,还有巫神能配,你这里没有解药,巫神那里一定有,对…巫神那里一定有解药……”顾尘缘几近疯狂道,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鬼祭祀可怜地看了顾尘缘一眼,无情地戳破了他心中最后的幻想,说道:“我都配不出来解药,凭借巫神那个白痴,又如何能够配的出来?”
“不……”顾尘缘对鬼祭祀的话置若罔闻,喃喃自语道:“巫神一定能够配出解药的,一定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