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凰随司徒不器走出房间穿过院落来到走廊上,冬日里走廊自然不会像夏日里那般绿荫蔽顶郁郁葱葱,但好在没有了遮挡,阳光终于透过廊架映照在了两人的身上,司徒不器在前方慢慢踱步,沐秋凰落后了他半个身位,刚好踩在了他身后的影子上。
沐秋凰见司徒不器只是在悠闲的踱步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不由有些疑惑:“难道说自己是猜错了?他所说的溜达真的只是溜达?”
不过,司徒不器不先开口说话的话,沐秋凰也不好率先开口,只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踱步。
两人在走廊上走了差不多有一盏茶功夫的时候遇到了一处拐弯,两人拐弯而行,使得刚刚照在身上的阳光全部转移到了脸上。
冬日里午后的阳光自然不会刺烈,有的只是温暖与慵懒。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吃饱了撑着,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沐秋凰已经忘了是从何处听来的这句话,但是此刻,他却对这句话十分地认可。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脸上使他情不自禁地生起了一丝困意,忍不住想要在这走廊里放上一张床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就在沐秋凰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打迷瞪的时候,司徒不器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现在的年轻人可还真是厉害,走在路上都能打起瞌睡来。”
听见司徒不器开口说话,沐秋凰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精神抖擞起来,往前了看,待看清司徒不器并未生气,只是在取笑自己时,沐秋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子失礼了,还往伯父见谅,实在是刚刚吃的有些饱,再经过太阳这么一晒,忍不住生起了一丝困意……”
司徒不器走到廊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沐秋凰笑了笑,随意说道:“怎么?这京都里就让你如此害怕,甚至于晚上都不敢好好睡觉么?”
“非是小子害怕,只是小子心中有诸多疑惑未解。”
沐秋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继续解释道:“小子这人从小就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就是一旦心中存有一些事情,那么晚上就势必会睡眠质量不高,然后,到了白日里又会犯困。”
司徒不器盯着沐秋凰看了看,笑着说道:“还算是诚恳,这点比你父亲强多了。既然如此,那么你且说说你心里存有什么事情?看看老夫能不能帮你解疑。”
沐秋凰听到这话自是满心欢喜,心想这总算是说到了关键点上,于是恭恭敬敬地朝司徒不器行了一礼,说道:“那小子就直言不讳了……小子其实是在为上日节的事情担忧?”
司徒不器偏了偏头看着沐秋凰笑这说道:“历年皆是如此,皇帝陛下遵循祖制而已,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哦,那小子今天晚上就可以睡个好觉了。”沐秋凰自言自语道。
司徒不器见沐秋凰这般模样,不由有些愕然,开口说道:“这就把你疑惑解除了?”
“是啊!”沐秋凰一本正经地说道:“司徒伯父亲自然这么说了,那小子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司徒伯父的话就好比灵丹妙药,药到了,病自然也就除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可别忘了咱们可是第一次见面,万一我判断失误怎么办?”司徒不器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沐秋凰眨了眨眼睛说道:“只要父亲大人相信司徒伯父就够了。”
司徒不器闻言微微一愣,没有答话,不过看着沐秋凰的眼神里却是流露出一丝掩盖不住的赞赏。
沐秋凰见到司徒不器这幅表情时,心才是完全放松下来,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今,司徒不器虽然看似遵从父亲意愿赋闲在家不问政事,实际上他对京都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
夜幕降临,太师府中也变得安静起来,可是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女儿见过父亲大人。”
若是沐秋凰在此处的话想必会被惊掉下巴,因为此时出现在司徒不器书房里管司徒不器叫做父亲的人,正是那个白日里那个给她带路,被他夸赞声音好听的小丫鬟。
小丫鬟此时已经脱掉了白日那身廉价的绿色丫鬟装,换上了一套一看就是丫鬟穿不起的名贵衣裙,值得一提的是她新换上的衣裙也还是绿颜色的,既然脱掉了丫鬟装换回了大小姐的衣装,那么她自然也就从丫鬟身份恢复了她的大小姐身份,她就是司徒不器的女儿司徒绿绮。
有人说女人的容颜其实是“三分长相,七分妆容”,先不管这句话是谁说的吧?这句话其实说的很对,因为它在司徒绿绮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见证,此时,司徒绿绮明显比白日里沐秋凰见到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司徒绿绮今年刚满十六,她从小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绿色,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名字里带个“绿”字的缘故。
……
端坐在书房椅子上的司徒不器看了一眼司徒绿绮,悠悠地问道:“见过沐家那小子了?”
“啊?”
“啊什么啊?你别以为你白日里假扮丫鬟的事情能瞒得住我。”
司徒不器看着这个宝贝女儿佯怒道:“简直是胡闹,若是被人知道岂不是要说我司徒家门风有问题……”
司徒绿绮没想到她白里做的事情竟然被爹爹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不由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她就拿出了她的法宝,冲着司徒不器伸了伸舌头扮作无辜状,柔声讨好道:“女儿只不过是一时贪玩,爹爹不要生气嘛!”
见司徒不器还是一幅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司徒绿绮走上前去讨好道:“女儿给爹爹捶捶背,爹爹就不要生气了呗,女儿向爹爹保证,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哼……上次你就是这样给我保证的。”司徒不器没好气地说道
司徒绿绮见状嬉笑道:“女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女儿这次绝对说话算话。”
“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司徒不器无情地拆穿道。
司徒绿绮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嬉笑道:“女儿知道了,女儿给爹爹捶的舒服吗?”
“你呀!”司徒不器无奈地叹了口气。
司徒绿绮见状嘿嘿一笑,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过关了。
……
“你今日里瞧沐家小子长得怎么样?”司徒不器突然问道。
正在给司徒不器捶背的司徒绿绮听到这话后,双手不自觉的放慢下来,想起了白日里与沐秋凰见面的场景,不嘴里小声嘀咕道:“连丫鬟都调戏,活脱脱一个登徒子……不过,还算他有眼光,不对不对,还算他有耳朵,能听出本姑娘声音好听……”
不过,司徒绿绮在说这话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不满的形态,反而是脸色微微红了起来,脑海里也是忍不住回想起沐秋凰的模样。
“你说什么?”司徒不器显然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语。
“啊!没…没什么?”司徒绿绮慌乱道。
“为父若是将你许配给沐家小子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司徒不器突然转过身来问道。
“啊?”
司徒绿绮惊闻此话,停下了正在捶背的双手,只觉的心中如同小露乱撞一般,看见父亲正盯着自己,脸上不由觉得火辣辣起来,轻声说道:“女儿还想侍奉爹爹几年。”
“怎么?你看不上沐家小子?”司徒不器继续追问道。
“呀!”
“为父看这沐家小子挺不错的,虽说比起他那老子多了几分谦逊少了几分傲气,可是却将沐瘋子那份智慧完完全全地继承了下来,光是这一点就要胜却无数膏粱子弟……”司徒不器喋喋不休道。
“呀!女儿不理你了。”司徒绿绮圭怒道,跑出来了书房。
……
司徒不器看着敞开的书房门,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其实,这也真够算是为难司徒不器的了,司徒不器虽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为人处世也是颇有沟壑,但是在对于女子这块就不免有些情商不够了,别说让他猜他女儿的心思了,就算是让他猜他夫人的心思他也猜不出啊。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动物叫做女人,女人这个词与年龄无关只关于性别。只要是女人她们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口是心非”,嘴里说的永远跟心里想的不是一致的……女人的心思是捉摸不透的。那么,你就不要想着去猜透她们的心思,因为你也猜不透。
……
眼看女儿已经跑出书房,司徒不器还在那里自言自语道:“这沐家小子是深得沐疯子的真传啊,只需假以时日,这沐家小子绝对远非池中之物……不行,我得给沐疯子去信一封,问问这沐小子有没有婚约,若是没有的话?……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容不得你这丫头挑三捡四,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爹爹还能害你不成?……”
……
司徒绿绮一路跑回了自己房中,紧紧地关上了房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通红的自己,不由念叨着:“羞死了,真是羞死了……”
司徒绿绮嘴里这样喊着,可是脑海里却依旧忍不住回想父亲刚刚对自己所说的话来,同时脑海里也不自觉地回忆起沐秋凰的模样来,嘴里嘀咕道:“他长得还行,也算谦逊有礼,况且对待一个带路丫鬟都能如此有礼貌,可见人品也坏不到哪里去?爹爹眼光这么挑剔的都能对他另眼相看,可见他的确要比那些膏粱子弟强上不少……”
突然,司徒绿绮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满脸通红,她连忙伸出双手捂着自己脸,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铜镜里的那个“司徒绿绮”喃喃自语道:“呀!小绿绮你在想什么呢?真是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