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别再为我求情了,你们的恩情我常定武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一定还!”常定武倒显得硬气得很,他向面前的乡民鞠了一躬:“这位官爷他不能放了,他放了我,他的脑袋就得掉地,你们别再难为这位官爷了!”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那些老百姓纵然想保,也知道到了此时已不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再三央求朱斌这一路上不要为难常定武。反正这也是个顺水人情,朱斌哪有不答应的。
按照常定武的指引,朱斌带着天字第一营的兄弟先摸到了常定武的老巢,除了找回了那两门佛郎机外,还得到了一批财物。这常定武为寇的时间甚长,所藏不在少数,粗粗估摸了一下,总在二十万两银子以上,只是那批被截的军粮,都被常定武用来分发给了百姓。
朱斌虽然眼馋这么一大笔钱,可他答应兄弟们在先,按照人头官衔,一一给弟兄们发了下去。那天字第一营的兵丁,这次既打了一个胜仗,又发了一笔小财,一个个欢天喜地的,都觉得这位守备大人真正是一个最好的上司。
如此一来二去,又耽误了不少天数,其间不时有当地百姓前来看望,还有几批行踪神秘之人,在军营外不断向内打量,巡营的黄飙、郑天瑞等人见状吩咐加强戒备,这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第三天一清早,当熟睡的人们还未从梦乡中醒来,朱斌已经吩咐天字第一营拔寨上路。他本想着假公济私,“提审”米小脂,可军中人多眼杂,终究没有得逞。
行走了有半日时间,看看已到中午,朱斌下令扎住营盘,埋锅造饭,正盘算着怎么借机和米小脂亲近亲近,忽然刘风来报,外面有个书生打扮之人求见,点名要见守备大人。
朱斌怔了一下,自己可没有读书人朋友啊,想了会,心中好奇,在这军营之中,谅来也无大事,便吩咐让他进来。
这读书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看起来文质彬彬,见到朱斌,先作了一揖,说道:“陕西人罗厚望参拜守备大人,恭贺大人剿匪得胜。”
“你认识我吗?”朱斌看了这人几眼,问道。
“小人久慕将军大名,将军建昌城下大败后金大军,驴皮沟中智胜常定武之匪乱,因此是小人认得将军,将军却不认得小人。”说了几句恭维话,看朱斌脸上露出得色,罗厚望上前一步低声说到:“请将军屏退左右,小人有心腹之言相告。”
朱斌犹豫了一下,挥手让刘风退出,看到帐中再无一人,罗厚望从怀里摸出厚厚一叠纸来,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朱斌面前。朱斌斜眼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看清楚了差点让他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原来这哪是是什么纸张,居然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看这厚度,只怕不下几万两之多。
自古伸手不打送礼人,看到巨额银票,朱斌脸有了笑意,说话也客气了许多:“罗先生,请坐,请坐,这是什么意思?”
罗厚望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了下来:“这一来是为了表达学生的一点敬意,二来嘛,有些小事想请大人帮忙……”
朱斌知道人家送那么大的厚礼,只怕这事小不了,他微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只听罗厚望说道:“不瞒将军,那匪首常定武本是学生的表哥,自他为匪之后,舅母大人日日哭泣,总担心着他会被官府拿住,不想今日果然如此。表哥这一到建昌,必死无疑,学生斗胆,想请将军放学生表哥一条生路……”
本以为这话会激得面前的军官勃然大怒,甚至会大叫将自己拿下,可没想到朱斌却干脆完全闭上了眼睛,脸上一丝表情也都看不出来,弄得罗厚望倒不知道自己往下说点什么了。
其实此时的朱斌脑海里正急速运转,这叫罗厚望的人担心也太大了,居然冲进军营贿赂朝廷军官,公然要自己放了一个死囚,要说这人是寻常老百姓,朱斌决然不信。可相必这人胆敢这么做来,身后必定有人撑腰。
“你不是常定武的表弟,说吧,真实身份是什么。”终于,朱斌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道:“求我办事,就不能骗我,否则不光是常定武,只怕连你也活不了了!”
他说的平淡,却让常定武听在耳朵中打了个寒战,想到身上担着的干系,若这趟任务无法成功,回去后只怕也活不成了。罗厚望咬了咬牙,说道:“不敢欺骗将军,学生的确不是常定武的亲戚,乃是闯王麾下一员小卒。”
闯王?朱斌咳嗽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到:“闯王?是李自成吗?”
“李自成?”罗厚望明显怔了一下:“回将军话,乃是高迎祥高闯王。”
朱斌暗骂自己糊涂,这时候的李自成起事还没几年,现在的闯王可不应该是李自成的舅舅高迎祥?朱斌不动声色慢慢追问下去,才总算弄清楚了罗厚望此次冒死前来的其中原委。
原来,那常定武虽然为寇,可有一个远房亲戚是朝廷的命官。而朝廷正在对各地叛匪做招抚工作,常定武的这个亲戚正是其中负责的一个官员。像高迎祥这样的叛匪,在国家没有灾害时,他们就啸聚山林,一旦国家出现自然等灾害国难时,他们就会如同群狼出山,聚众裹胁,攻城屠府等等
高迎祥近年来,在官兵围剿之下,吃了几次败仗,因此便想到了受招安这一招,他和常定武有一面之缘,故此派罗厚望前来,与常定武联系,却不想常定武已经落到官兵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