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子依旧精神矍铄,十分健谈。
见沈桐茳已经绾了妇人髻,便知这二人已经成婚。齐老爷子不仅连声道贺,还大方的拿出了如意饼和马蹄糕,请他们夫妻品尝。
还一口一声祁夫人,称呼沈桐茳。
这还是沈桐茳与七皇子成婚以来,第一次有人称这样称呼她。
虽然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称呼而已,却叫沈桐茳心神荡漾。
比起淳王妃这个冷冰冰的称呼,沈桐茳更喜欢旁人称她一声祁夫人。
以我之名,冠之你姓,何等动人……
七皇子一边与齐老爷子畅谈,时而偏头望望沈桐茳,眼光清澈而温柔。
沈桐茳想,多年前,她仿佛是因为七爷的沉静儒雅,云淡风轻,才对他黯然心动的。
而眼前的七爷,开朗随和,谈吐幽默风趣,虽然不似印象中那般出尘绝世,却叫人觉得更亲切,更加的有血有肉。
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享受最平凡的幸福。这就是沈桐茳的理想。
但这个理想,似乎并不容易实现。
从前,沈桐茳总想着给七爷生个女儿,就是因为觉得,女儿会比男孩懂事,乖巧些。但此刻,沈桐茳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也想给七爷生个儿子。
他们的儿子,一定会很像很像七爷。
一样的儒雅善良,一样的随和爽朗。
这个yù_àng,在今日见到苏朝雨后,变的格外强烈。
她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朝雨孩子的胎动,那种感觉,神奇的难以言喻。
她熊熊燃烧着的母性光环啊。
沈桐茳越想心情就越澎湃,忙灌了半碗酸梅汤下肚,来浇浇心火。
……
回府的马车上,沈桐茳一边绞着手指头,一边自顾自的小声嘀咕,“好想生个孩子。”
她原本只是嘀咕着玩的,谁想七皇子耳尖,竟然全被他听去了。
“这里仿佛不大好。”七皇子略显困扰的说。
沈桐茳一怔,脸刷的就红了。七爷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
没等沈桐茳把话解释清楚,七皇子就将人拉进了怀里,“你不必解释,我懂得。”
七爷懂得?懂得什么呀?
“小德,马车再快些,有要紧事。”七皇子朗声吩咐说。
小德得令,马鞭一扬,马车的速度便徒然加快了几分。
“你再忍忍。”
忍什么……
沈桐茳有些后悔,七爷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她绝对不是七爷认为的那个意思好吗?
……
饭桌上,七皇子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而沈桐茳却奄奄的没什么精神。
腰好酸,背好痛,连拿筷子都嫌累。
“明儿会有客人来府上,要烦你好好张罗一番。”
客人?好突然。
“怎么才说。”
“方才不是一直在忙。”七皇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淡定的冲沈桐茳笑了笑。
沈桐茳脸颊泛红,佯装镇定的问,“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沈桐茳掂量着这话,听七爷的口气,这人仿佛是个熟人。
会不会是六爷或九爷呢?
不能。
眼下,六爷和九爷还随圣驾在行宫避暑呢,怎么可能中途回来。
那么是三爷?
三爷可不是爱随便串门的人,若真是三爷,今儿在庄王府时,朝雨应该就会与她说。
既然不是几位皇子,难道是七爷在工部的同僚?
但工部的人,沈桐茳可一个都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那么……
七爷既然想卖个关子,沈桐茳就由得他,但该了解的情况,还是要大大方方问的。
“客人既登门拜访,总要留人家用个午膳才好。可知客人有什么忌口的?”
七皇子闻此,迟疑了片刻,才说,“应该跟你一样,什么都吃。”
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是个饭桶似的。
可知,她也有不喜欢的东西,比如生姜,肥肉什么的。
但既然七爷特意将这事嘱咐给她,她便要尽心尽力的办好。务必叫这位贵客能宾至如归。
为此,沈桐茳不仅亲自拟了菜单,还亲手制了点心,就连茶具也换了一套新的。
这似乎是她与七爷自立门户以后,头一次有人登门作客。
想想还有些激动呢。
……
这位客人无疑相当守时,约定的时辰一到,人就到了。
一刻不早,一刻不迟。
看来这位客人,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沈桐茳以女主人的身份,随七皇子一同到门口迎接,而原本灿烂的笑容,却在见到这位客人的一瞬间凝固,接着彻底崩坏。
叶泓湛,七爷说的客人竟然是叶泓湛。
见七皇子很亲切的与叶泓湛打招呼,沈桐茳的心情相当复杂,但占比重最多的,还是愕然。
沈桐茳狐疑,这俩人竟然还称兄道弟?
七爷与叶泓湛何时变的这么熟悉了?
见叶泓湛与随行的永夜、永兴,都笑盈盈的望着她,沈桐茳只觉的周身发寒。
眼前这个叶某人,虽然与她有着抵赖不掉的血缘之亲,也曾在数日前,在刺客刀下,救过她的性命。
但当年,在南漳围场,她被这三人掳走的阴影,却挥之不散。
在沈桐茳的潜意识中,是完全不想再与这三个人,扯上任何关系的。
只是眼前的叶泓湛,并不似当夜阴郁冰冷。
他笑着,开朗而随和。
沈桐茳想,若此时此刻,才是他们的初遇,她一定会很喜欢这个表兄的。
叶泓湛今日并不是空手而来,送来的两篮葡萄,也算是投其所好。
沈桐茳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两篮葡萄的面上,也没对叶泓湛太刻薄。
七皇子也没啰嗦,便迎叶泓湛去厅里说话。
依沈桐茳观察,叶泓湛并不像个很会说话的人。但在尝过她的手艺后,叶泓湛竟大赞她手艺非凡,是个宜室宜家的贤良妻子。
光凭一块点心,就能断定她是一位贤妻?
难道叶泓湛是怕了她,想拍她马屁?
但无论为了什么,能得到夸奖,沈桐茳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
原以为七皇子请叶泓湛过来,只是坐坐而已。谁想,还真有很要紧的事要商议。
若不是亲耳听七爷说的,沈桐茳还真不敢相信,叶泓湛善水利。
听说南昭西北边境,原本土地贫瘠,风沙漫天,别说是灌溉,就连人畜饮水都相当困难。
就是在这样糟糕的自然环境之下,叶泓湛竟然利用他非凡的水利才能,在那片土地上,创造了无人挨饿的奇迹。
七爷今日,之所以将叶泓湛请到府上,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请教他有关水利方面的问题。
没想到这个叶泓湛还挺厉害的。
沈桐茳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对此人刮目相看。
既然七爷与叶泓湛有要事相商,前厅人多口杂,自然不比书房方便。沈桐茳便忙着去书房打点。
沈桐茳才出门,就见永夜和永兴候在廊上。
永兴大剌剌的冲她挥了挥手,沈桐茳却不爱搭理他。
但来者是客,作为淳王府的女主人,可不能表现的太小气。
沈桐茳也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的开口,“二位下去喝杯茶吧。”
“谢王妃好意,咱们还在当着差呢,不便喝茶。”永兴说着,斜眼往厅里一瞅。
永夜也跟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还在当差?沈桐茳疑惑,难不成永兴以为,七爷会对叶泓湛不利?
真是笑话。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站在永兴和永夜的立场上考虑,倒是无可厚非的。
可话又说回来,若她与七爷,真想对叶泓湛不利,就凭他主仆三人之力,何以平安的走出淳亲王府。
说到底,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某种微妙的信任关系。
沈桐茳打量着永兴和永夜,不得不感慨,这真是一对忠仆。
记得当年在南漳围场,永夜和永兴也是豁上性命,一路护送重伤的叶泓湛逃跑。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机,沈桐茳仍记得清楚,甚至每每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感觉。
当夜,为了引开追兵,永兴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奋不顾身的奔向了无边草原。
她曾以为,永兴活不成了,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有能耐。
永兴究竟是如何从大批追兵的围捕中脱身的,沈桐茳不得而知,就连永夜是如何背着身负重伤的叶泓湛,走出那片茫茫林海,也是个迷。
总之,这主仆三人能活着,就是个奇迹。
尽管不愿承认,但见他们仨都还活的好好的,沈桐茳心里还是挺安慰的。
永兴和永夜无疑都是忠义之士,只可惜并不与她乘在一条船上。
沈桐茳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从血缘上来说,她与叶泓湛是至亲,但他们一个是天启国的淳王妃,一个是南昭的二皇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小的隔阂。
……
不得不承认,叶泓湛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水利工程师。
尽管仍处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但叶泓湛仅凭现有情报,所提出的建议,无疑都是相当客观且有建设性的。
就连七皇子都称赞,叶泓湛的想法,很有见地。
看来,叶泓湛是诚心想帮忙的。
沈桐茳也不多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研墨添茶。心里盘算着,若此番叶泓湛真能帮上七爷,那么,她愿意忘记旧恨,与这位小表哥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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