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和沁尔也是慌了神,赶紧询问沈桐茳,要不要把这事儿回禀给上头。
上头的人,无疑指的是全贵妃。
沈桐茳的答案是暂且不必。
毕竟,这事儿一旦被全贵妃管上,宜元宫乃至整个东宫后庭,必定要大乱一番。
沈桐茳不想节外生枝,一则,确实是怕打草惊蛇;二则,她亦担心有人会借题发挥,再将许多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可知宫中人事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当心,就会连累更多无辜的宫人,因此丧命。
而对于沈桐茳的决定,湘君和沁尔还是心怀疑虑的。只怕凭她一己之身,担待不了这事。
沈桐茳唯恐她俩嘴不严,再走漏了风声,坏了事,只能一边劝一边吓。
“二位可要想好了,宜元宫突然出了投毒案,身为掌事女官,我自然逃不了干系,二位身为掌事宫女,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若此事在未明之间就张扬出去,咱们仨怕是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拿去慎行司打死。”
沈桐茳这话,也不是全然的危言耸听,这的确是宫里处理重大事件的真实写照。
在宫里,但凡是与“大事”相关的宫人,无论是否参与其中,即使侥幸没被灭口,也都有浣衣局和宫人斜那样的去处。
湘君和沁尔素日精明,但真要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也就都没了主张。沈桐茳说什么,她们也只好听什么,这也多少给沈桐茳省去些麻烦。
求生欲有多强,因人而异,但至少沈桐茳能看的出,湘君和沁尔并不想死。
她要的就是这份斗志。
既然是被全贵妃看重的人,应该也有些本事和手段,沈桐茳便叫上湘君和沁尔动用一切手段,查出这剧毒的来源,不单要确切,更要快。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沈桐茳这边就得到了一个关键线索。说是这两日间,宜元宫中,至少有五六个宫人亲眼看见过紫香,投喂给二狗食物。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若湄亲手在紫香的枕下,搜出了还未用完的半纸包毒药。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可怕。
沈桐茳心中不得不存个疑影。
下毒之人,最阴险狡诈,为防事后败露,毅然决然不会将用剩下的毒药再收回去。更何况是收在那样显眼的地方。
纵使这毒药再金贵,也绝对不会高于此人对自个性命的珍视。
可若此人,是打算日后再伺机作案,而刻意将余下的毒药收好,似乎也能说的通。
但藏药的地点,一定会选在墙缝暗格之类的隐秘之处,怎么可能随意压在枕下。
与其说,紫香就是幕后黑手,到不如说,这是一桩以紫香为目标的嫁祸案。
可话又说回来,像投毒这样的案子,宜元宫里除了紫香,还真没人做得来。
就说这关键的毒药,不单价贵可比拟黄金,纵是有再多的银子,没门路也得不来。
紫香宫中当差多年,眼下又是知语轩的掌事大宫女,抛去毓秀宫那边不说,光七皇子平日恩赏的东西,也够丰厚的。
所以,紫香有购毒的财力。
单就财力这一点,已经把宜元宫里多数宫人给划去了。
再者,是得到毒药的渠道。
紫香是掌事宫女不假,这身份若单纯放在宜元宫里,还算体面,可要是放到东宫乃至整个皇宫,也是卑微如蝼蚁之辈。
但显然,紫香并不只是一个宫女,她也是淑妃派到七皇子身边的细作,她背后可是有淑妃撑腰的。
所以,紫香也有得到毒药的门路。
只是这事,一旦牵扯上紫香,总也逃不过淑妃去,若牵涉到淑妃,此事无疑会变的相当复杂。
皇后,全贵妃,甚至更多其他的妃嫔,都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后宫与东宫无论在亲情还是利益上,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而两宫的荣辱,更会影响到前朝的秩序。
一旦此事闹大,无疑会带来一场浩劫。
但沈桐茳几乎可以认肯定,谋划此事之人,本意并非如此,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杀死二狗,嫁祸紫香。
或者,是为毒死她?
这事儿暂且还不好考证,只是尚有一点,也是很关键的一点,叫她想不通。
在宫里,了结一条性命的法子有很多,何必非要动毒?
这可是犯了宫里的大忌讳。
这人难道没脑子吗?
沈桐茳心里有些乱。
或许是她想的复杂了,须得从新由繁入简。
首先,抛去一切其他因素不讲,就从眼前的人证物证来看,皆指向紫香,且都对她很不利。
尽管处处透着蹊跷,但一人看见不作数,很多人都曾看见紫香这几日投喂过二狗,而二狗,的确是身中剧毒而死。
所以紫香与二狗之死,无论如何都脱不掉干系。
既然“证据确凿”,是该把当事人叫过来,好好谈谈了。
沈桐茳遂下令,叫若湄把紫香绑来。
紫香有淑妃撑腰,向来自重,哪受过这样的屈辱,一进屋就大骂沈桐茳放肆。
沈桐茳正在火头上,偏她紫香还不识抬举,可知她没为泄私愤,直接将人送去慎行司问罪,就已经算仁厚了。
沈桐茳也懒得与她争吵,二话不说,上去就狠狠甩了紫香一巴掌,叫她好好冷静冷静。
“放肆的是你。”
紫香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也不再嚷嚷。
“说,你收着半包剧毒,究竟是想害谁?”
聪明如紫香,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何被抓来的。心下想着,与其跟沈桐茳争执,倒不如暂时服软,还有望脱困。
“我是冤枉的,是有人要陷害我。”
沈桐茳自问,还是有些眼力的,有些人说谎,是可以演的很真。但可以看着你的眼睛说谎,还不露破绽的人却太少。
直觉告诉她,紫香并不像在说谎。
那么,那半包毒药,确实是有人悄悄放到紫香枕下的。
此人是谁?目的和动机究竟是什么?这便成了此案的关键。
但话又说回来,这歹人为何旁人不嫁祸,偏要嫁祸到你紫香身上。
沈桐茳打量着紫香,问,“你只道人家害你,那你跟我说说,人家为什么要害你?”
“姑娘难道不清楚吗?”紫香反问一句,言语间满是浓重的嘲讽意味。
沈桐茳不禁冷笑一声,难不成紫香以为,是她害的她?
这话若站在主观角度上,沈桐茳自然愤恨,甚至有些抓狂。可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她的确是有陷害紫香的动机,也有谋划这一切的本事。
好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
事情似乎开始变的明朗起来。
简单来说,这宜元宫里有一个人,想借她的手除掉紫香。
要知道,紫香的投毒罪名一旦坐实,无论她有没有毒到人,或者只是毒死了一只猫,她终究难逃一死。
什么天大的仇,一定要置人于死地?还是冒着赔上自己的风险。
想到这儿,沈桐茳的眸色一沉,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除了这个人,在宜元宫中,不会再有人可以随意出入紫香的房间,而不被人怀疑。
“去,把翠蓉叫来。”沈桐茳吩咐说。
一听翠蓉的名字,紫香也是一怔。
“贱人,就是这个贱人,是她害我,是她要害我!”
生死攸关的时刻,多数人都会失去理智,紫香也一样。
沈桐茳心里本就又气又闹,可听不得紫香在这聒噪,便叫拿布条封上她的嘴,如此,各自都能暂且冷静的想想。
若湄刚出门不过片刻,又折了回来,“姑娘,人已经候在外头了。”
哦?不请自来。真是有趣。这个翠蓉,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沈桐茳只怪自己疏忽,从前真是小看翠蓉这个人了。
“叫她进来吧。”
翠蓉匆匆进屋,虽然脚步快些,却走的相当稳健,行礼也不慌不忙。
比起翠蓉的淡定,紫香显然要激动的多,若非若湄拦着,早就冲上去与翠蓉撕扯了。
紫香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沈桐茳也懒得安抚她什么,只问翠蓉,“你既然来了,就好好说说,你究竟知道什么?”
沈桐茳话音才落,翠蓉就伏地叩头,“姑娘,奴婢有罪。”
这还真是新鲜了,还没说什么呢,就要认罪?
沈桐茳不言,冷冷的打量着翠蓉,这丫头,八成是打算耍什么花样。
听沈桐茳不言语,翠蓉又接着说,“前几天,紫香姐姐与我说,她箱子里的衣裳被虫蛀了,须得扑些香料之类的东西防蛀虫,前儿个就着奴婢去外头取了个黄纸包回来,奴婢实在不知道,那纸包里就是毒药。奴婢惶恐,奴婢有罪。”
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翠蓉果然是有几分小聪明。
她便是知道,此事一旦追究起来,必定会有人去追查此毒药的来源,所以才急着过来恶人先告状,诬赖是紫香骗她办来的。
如此一来,想必翠蓉在外,也时常打着紫香的幌子,哄那些太监替她办事。##//千曲晓声的最新热门##
所以这毒药的来源,若要较真查下去,应该也与翠蓉的说法,没有什么太大出入。
只是翠蓉,嘴上说着惶恐,却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腿不软,手也不抖,连声儿都很稳。这戏做的,还差些火候。
由此可见,这药一定是经翠蓉办来的不假,可究竟是不是紫香要的,也很明显。"//千曲晓声的全部热门"
紫香应该是被翠蓉给陷害了。
至少在毒的来源上,紫香是无辜的。
沈桐茳心里比谁都明白,翠蓉之所以站出来与紫香互掐,压根不是什么良心发现,更非大义灭亲。大抵是为了上回烧纸的事,被紫香拿来顶罪,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才伺机报复。
但似乎,这也并非事实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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