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见长公主,沈桐茳心里就各种紧张,连着好几天,夜里都没睡踏实,就连梦话都是,万一长公主不喜欢她怎么办。
见沈桐茳连着数日,都顶着一双乌眼,七皇子只当是燕绥和玉巧伺候的不妥帖,便加紧了张罗调辛夷和若湄过来的事。
这日一早,沈桐茳正在饭厅伺候七皇子用早膳,便听见院里吵嚷。
什么事,这么热闹?
沈桐茳寻思着,正预备出去瞧瞧,就见小陶领着两个人进来。
自然,这两位可不是什么生人。
辛夷?若湄?
沈桐茳惊喜不已,又见这两人左右都挎着包袱,难道说……
难怪一早起来,不闻小陶聒噪,原来是去办正经事了。
沈桐茳这厢正乐呵,紫香那边却觉得此事蹊跷。
紫香不太认得辛夷,却知道若湄曾是宜元宫的人,约么是在一年多前突然调走,现下,怎么又调回来了。
见辛夷和若湄,一直冲着沈桐茳笑,沈桐茳也忙着与七皇子谢恩,难道她们仨是旧相识?
如此,只怕不妙。
想到这儿,紫香心中难免慌张。眼下,她虽是这知语轩的掌事宫女,但手上的实权,早已被沈桐茳架空,若再调这么两个人过来,她还有何立足之地。
在辛夷和若湄施礼问安以后,七皇子直接安排说,“往后你俩就跟着沈良侍当差。”
这是必然的。
沈桐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本来溜圆的大眼,现下也笑的只剩一条缝了。
“我记得,轩里掌事宫女的位子,还有一个空缺。就由辛夷顶上吧。”七皇子说。
紫香闻此,忍不住一个激灵,“掌事宫女的位子,殿下原是属意翠蓉的。”
这话放在眼下说,无疑很煞风景,七皇子不言,斜睨了紫香一眼。
平素温和的人,瞪大了眼珠的样子,其实也挺吓人的。
紫香自知失言,赶紧叩头告罪。
七皇子原也没想着要与她为难,只摆手,叫她退下。
紫香素来稳重,如此有失方寸,也是少见。
沈桐茳无比清楚,此刻,紫香心里在担心什么,但不幸的是,她真正需要担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作为淑妃指派到七爷身边的细作,紫香这差事,也差不多当到时候了。
“再次谢过殿下大恩。”沈桐茳又福身,笑呵呵的给七皇子行了一礼。
当着辛夷和若湄的面,七皇子自然要端起些架子来,只是冲沈桐茳笑了笑,并未应声。
“殿下既然叫辛夷和若湄跟着我,那她俩能不能跟我一起住?”
“那是自然。”
小陶闻此,忍不住插嘴一句,“姑娘不知,殿下一早就吩咐,将小院里两间偏屋,拾掇出来给两位姑娘住。昨儿傍晌,东西都搬过去了,只是姑娘忙着没在意。”
哪是她没注意,分明是七爷有心,想给她什么惊喜。
虽然吓了一跳,却是真的很高兴,往后这样的好事,还是多多益善。
“那殿下继续吃着,我带辛夷和若湄下去,认认地方。”
“去吧。”七皇子依旧端着架子,好像辛夷和若湄,都没见过他孩子气时的样子似的。
尤其是若湄,在南漳围场的那段日子,咱们七爷可没少耍宝。
还有辛夷,先前竟然与七爷一起编瞎话骗她。
明明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还什么做梦了。
这笔账,若非牵扯到辛夷,沈桐茳早就跟七皇子清算了。
……
才挽着辛夷的手走出屋,没等沈桐茳开口,辛夷就感慨说,“真没想到,咱俩还能在一处当差。”
“才不,我就算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沈桐茳说着,又一并挽过若湄,一左一右,都是她最信赖最亲近的姐妹。****
有一句话,是来形容欢喜的,说是高兴的就要飞起来了,沈桐茳觉得,她这会儿就是这个感觉。
三人一路说笑着,往后院走,而对面廊柱后头,紫香手上绞着帕子,那神情,像是要吃人似得。
一旁,翠蓉的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那掌事宫女的差事,她可是从月婵离宫以后,一直惦记到如今,原以为得到这差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谁知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她心里岂能不恨。
“沈氏张狂,明知姐姐是淑妃娘娘的人,还如此欺辱姐姐。实在混帐。”翠蓉挑拨说,“沈氏不敬姐姐,就是不敬淑妃娘娘呀。”明摆着是在火上浇油。
“贱人。”紫香低声咒骂一句,“且叫她得意着,我必定要回了娘娘去。”
“姐姐自然要将此事告知娘娘,还有呢。”翠蓉往前凑了凑,“妹妹以为,上回何玉姑娘酒后失仪的事,八成也是沈氏捣的鬼。”
紫香闻此,偏头望了翠蓉一眼。
翠蓉一时心惊,只怕紫香察觉,她是在有意挑唆,慌忙解释到,“姐姐你想啊,当日何姑娘不过喝了几杯酒而已,怎么就能失了心智,做出那样失态的举动。试想,当日的酒席,都是沈氏准备的,若是她想在何姑娘的酒中,下些药,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先前,何玉的事才出,紫香就怀疑过,此事是沈桐茳背后捣鬼。但事后证实,何玉的确是不胜酒力。
但这又如何,就算这事真与沈氏无关,她只要跟淑妃回说,这事儿就是沈桐茳办的,淑妃一定会相信。
翠蓉的话,还真真给她提了个醒。
对于沈桐茳,紫香自问已是百般忍让,而那人,却当她是个好欺负的。
可知她能坐上这知语轩掌事宫女的位子,并非靠运气。
且等着。
……
若湄懂事,知道桐茳与辛夷有话说,只说要先去屋里拾掇拾掇,便没跟去桐茳屋里。
才到里间,就见二狗蜷在坐榻上打盹,明明知道是辛夷来了,却不动,瞧那悠然自得的神态,仿佛辛夷出现在这儿,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阵子不见,二狗又被你养胖了几圈。”
“毛茸茸的东西,还是圆滚滚的好看。”沈桐茳伸手揉了揉二狗的肚子,二狗却嫌她扰猫清梦,起身抻个懒腰,便一跃到了窗台上。
“小东西,当真是被我惯坏了。”沈桐茳笑了笑,携辛夷坐下,“你都不知道,我这会儿心里有多高兴,难为你肯来。”
“七殿下亲自去流芳斋请,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他亲自去的?”沈桐茳多少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一点没听说。
“殿下那日过来,很诚恳的跟我说,你需要我。而我,也想陪着你。”辛夷说,“殿下对你,是真的好。”
沈桐茳自然知道,七爷对她是真好。因为她最清楚,七爷这个人虽然明面上看着谦逊,实则最好面子。
七爷竟然会为她,亲自去恳请辛夷。这未免也太贴心了。
“姑姑知道这事吧?”
“因为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亲自去与姑姑说,只叫小节帮着捎了句话。”
“无碍,左右我这两天,也正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宫人斜看看,省的姑姑总对我的身子不放心。”
辛夷打量着沈桐茳气色不错,却还是有些不踏实,“身子真的都好了。”
“好着呢,没看我方才走路多利索,一点病根都没落下。”
辛夷显然还是不放心,忙挽过沈桐茳的手,给她诊了诊脉息。
见辛夷松了口气的样子,沈桐茳笑了笑,“都说了,我好着呢。”
纵使眼下无碍,但辛夷仍心有余悸,“你可知,当日我到宫人斜,看见你奄奄一息的样子,都快吓死了。”
“谁说不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沈桐茳说,“慎行司那帮太监,下手也忒狠了,那板子打的,真能给人活活疼死。”
一说起慎行司,辛夷还真想起一桩事来,“你不说我还忘了。”
“怎么?”
“你可记得当日在慎行司中,对你用刑的三个太监。”
“化成灰我都认得。”沈桐茳恨恨的说。
“如你所愿,只怕真要化成灰了。”
“怎么说?”沈桐茳赶忙追问道。
“我听小节说,前阵子,那三个太监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各打了五十个板子后,一并发落到了宫人斜。其中一个人,到时就已经没气了,其余两个也是半死不活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沈桐茳琢磨着。
“因为小节认得,他们就是当初对你下毒手的人,所以姑姑也就懒得救他们,都发配在偏院里,等着自生自灭。”
忽然得了这个消息,沈桐茳只觉的解气,“我原还诅咒发誓,一定要叫他们也尝尝挨板子的滋味,眼下可好,老天有眼,省的我费心了。”
“怎么,你还真以为是天有眼?”辛夷问。
难道不是老天爷的报应?那么——七爷,是七爷帮她出的气?
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桐茳虽然隐忍,却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七皇子这样为她,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七爷是心疼她,但她却不愿七爷为她,造太多杀孽。
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听主子吩咐办事,沈桐茳不信谁天生就是坏心眼。
那三个太监,虽然可恶,却也是职责所在。
眼下皆因她而死,也是作孽。
沈桐茳才不是那种会傻乎乎以德报怨的人,只是不愿变的像这宫里多数人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更不愿她的七爷为她,手染那些恶浊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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