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沈桐茳的伤包扎好,小节也探到消息回来了。
实际情况,比众人想象的还要复杂,而且严重。
桐茳怎么可能会害九皇子,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李姑姑望着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沈桐茳,面色相当凝重。
“奴才听说,人是皇后下旨送去慎行司的,与桐茳一同送去的,还有宜元宫归雁阁的小邵。”
李姑姑无心管顾旁人如何,只在乎桐茳的安危。
她想,若今日拿下桐茳的是全贵妃,实属正常,但蹊跷的是,皇后怎么会迫不及待的替全贵妃出头。
就凭眼下,皇后与全贵妃恶劣的关系,不在背后扎小人诅咒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急着心疼人家的儿子。
辛夷听了这些,心中何尝不困惑,“皇后向来与人为善,从未听说她曾重罚过宫人,这回,何以对桐茳下如此狠手?”
“与人为善吗?”李姑姑不禁哼笑一声,“是惯会借刀杀人罢了。”
李姑姑这话大有深意,她隐约嗅出,其中似有阴谋的味道。
皇后眼下才重新执掌六宫,而在此之前,皇后称病之时,六宫中的大事小情,都是由全贵妃操持。
贵妃素日张扬,俨然一副皇后的做派,先不说皇后心眼宽还是窄,但凡是个正常人,心里怎么会不恨。
此番九皇子突然落水,就皇后表现出来的殷勤看,就透着极大的古怪。
李姑姑敢打赌,这事与皇后绝对脱不了干系。
如此,那皇后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想通过害九皇子,给全贵妃一个警醒,或者,她从来都没想杀死九皇子,而是想假借替全贵妃出头,拉拢全贵妃?
更有可能,又是想故技重施,借刀杀人……
宫里女人的心思,最是毒辣刁钻,哪是轻易就能猜透的,李姑姑心下想着,无论两位涉世主子的心意如何,救桐茳才要紧。
“辛夷,确定没断了骨头?”李姑姑问。
辛夷闻此,低头望着沈桐茳苍白的侧脸,“骨头是没断,却被打的皮开肉绽,这慎行司的混帐,当真狠毒。”
“这已是万幸。”李姑姑舒了口气,“一旦断了骨头,这人就废了。桐茳素来要强,还能活吗?”
小节听了这话,眼圈又忍不住泛红,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听说,慎行司的刑官下手最毒也最巧,几刑杖打下来,既能打的人皮开肉绽,骨头却不断,也能打的没外伤,但骨头尽断,看来,他们开始没想杀桐茳,而是欲审问桐茳。”辛夷说。
小节点头,“桐茳机灵,是装死才逃过一劫,否则……”
“罢了,不说这个,咱们这儿余下的药不多,得想法子再从外头办些进来,辛夷,你快跟小节说说,还需要什么。”
“桐茳的伤,虽然只是皮肉伤,并未伤着筋骨,但想要养好也不容易,只怕一个不好再得炎症。但眼下,还不是怕这个的时候,桐茳只怕是因先前落水冻着了,隐约有些风寒之症。”辛夷说着,探了探沈桐茳的额头,“已经有些滚烫了,得赶紧服药压制压制。”
“常备的药丸咱们都有,若还缺什么,得赶紧想法子。”李姑姑说。
小节闻此,赶紧应道,“是,眼下才开春,病的人不少,药材正紧俏,若我现在去办,桐茳怕是也得明儿才能喝上药。”
“那也得办。”李姑姑说,赶紧催着辛夷将急需的药材与小节交代了。
小节记性好,才听一遍就记住,便揣上银子,匆匆去办了。
李姑姑只怕辛夷久留在此不好,便催她回去。
“姑姑不知,自打周女史病后,就不大理流芳斋里的事,眼下斋里有若湄盯着,我在宫人斜里留两日也无妨。”辛夷说着,握了握沈桐茳冰凉的手,“我想陪着桐茳。”
听了这话,李姑姑心中也怪感慨的,“本以为桐茳到了七殿下身边,就会苦尽甘来,不成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皇后尚有受制于人的时候,更何况咱们奴才。”辛夷说,“只是桐茳有难,咱们是不是得尽快通知七殿下,否则上头追究起来,若知道桐茳没死,不单是姑姑您,只怕整个宫人斜都要遭殃。”
辛夷能想到的事,李姑姑自然也已经想到,她心里也一直在斟酌,究竟要不要把这事,告知七皇子。
李姑姑有数,七皇子对桐茳情谊深厚,只怕一得知桐茳受伤的消息,就会撂下手边的一切,赶回宫来。
如此,只怕又要横生事端。唯恐救不了桐茳,七殿下也会被治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可若不将此事通知七皇子,就如辛夷所言,一旦皇后得知桐茳未被灭口,后果必定相当严重。
李姑姑思量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将这事告知七皇子。否则,一旦桐茳有个闪失,她纵使不同死,也再难做人。
只是打宫里传出个消息,哪就这么容易,即使小节常能出宫去净乐堂,又怎么能找到既可信,又能随意出入行宫之人呢。
这事就难在这儿了。
“听说小陶这回没跟殿下去行宫?”李姑姑问。
“好像是这样。”辛夷应道,“姑姑的意思是?”
“眼下,或许只有小陶有法子,给七殿下递个信儿了。”李姑姑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往宜元宫去一趟,辛夷,你好好看着桐茳,千万护着她。”
辛夷点头,“姑姑小心。”
……
李姑姑来去匆匆,没多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但脸色,实在不好。
“姑姑……”
“没见着人。”李姑姑说,“眼下,整个宜元宫都被侍卫层层把守起来,别说是递消息出来,就算咱们想捎个信儿进去都难。”
辛夷闻此,不禁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宫里,但凡主子出现一点差池,一宫的奴才都要跟着倒霉。
不过这回的事,若要追究,也只该拘禁归雁阁的宫人,眼下却连七殿下知语轩的人一并连累在内,可见这回的事,上头有多重视。
如今,连小陶那边都帮衬不上,事情看似已经陷入僵局。
在静默片刻之后,辛夷忽然开了口,“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用。”
“谁?”
“懿祥宫的苏宜侍。”辛夷说,“我听桐茳说,她从前还在尚宫局时,就与苏宜侍要好,过去,桐茳还在流芳斋时,苏宜侍就常过去探望桐茳,这还不止,还时常着人送东西来。两人可以说,情谊深厚。”
李姑姑自然知道苏朝雨这个人,同时,也知这位苏宜侍是全贵妃身边的人。
眼下,事情关系到全贵妃的心肝九皇子,任这位苏宜侍多大的胆量,也不敢背地里与全贵妃作对。
“事关重大,咱们没必要连累不相干的人。”李姑姑说。
“苏宜侍纵使为难,至多拒绝,也绝对不会出卖桐茳。但姑姑,若咱们不试一试,桐茳她可能会死。”
李姑姑闻此,垂头望着沈桐茳,挣扎了许久,才松了口,“今儿天色已晚,只怕去到也见不着人,等明儿一早,你揣着我的腰牌去一趟。只记得,不要为难人家,毕竟苏姑娘背后,还有一个尚书府呢。”
辛夷点头,又伸手探了探沈桐茳的额头,仍是滚烫的。
“姑姑回去歇着吧,今夜我守着桐茳就好。”辛夷说。
“你明儿还有要事在身,若精神不济可怎么好,还是你去歇着,我来守着桐茳。”
辛夷闻此,却不动,“桐茳这样,我怎么睡的着。”
辛夷这句,也同样倒出了李姑姑的心声,是啊,桐茳这样,她怎么睡的着。
片刻,桑榆进了屋,见李姑姑和辛夷都哭丧着脸,守在床前,便催着她俩赶紧回去歇息,今晚由她上夜。
桑榆何等的倔強,李姑姑和辛夷哪能犟过她,留守了一会儿,辛夷便随李姑姑回她屋里歇着了。
两人和衣躺着,虽然累,却毫无睡意。
辛夷是医者,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桐茳的伤势,一旦不小心染上炎症,人随时都可能去世。
虽然眼下,桐茳的病情还算平稳,但她仍不敢睡。她只怕她睡着了,桐茳的病情再有反复,那便是终身之憾了。
李姑姑那厢也在不停的思量,这回的事,究竟谁才是始作俑者,因为只有弄清这一点,才能想出法子替桐茳脱罪。
否则身上负着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即便桐茳的命暂且保住了,那来日呢,哪还有来日可言。
……
李姑姑和辛夷都是彻夜未眠,天刚亮便默契的起来,去偏屋看桐茳。
高热依旧没退,人也还昏睡着。
高烧不退,绝对不是什么好预兆,辛夷心急,却也没法子,只能催小节,赶紧将要办的药尽快办来。
“我去见苏宜侍总要拿个信物,否则只怕她不信我。”辛夷与李姑姑商议,正预备借沈桐茳腕上的琥珀手串一用,却被李姑姑拦住。
“这东西她不能摘,还是换样别的吧。”
辛夷寻思着,隐约记得桐茳腕上的平安结,是苏朝雨送的。既是自个亲手编就的东西,印象应该更深,辛夷便将沈桐茳腕上的平安结接下,小心的揣进怀里,再拿上腰牌,就匆匆往懿祥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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