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清明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样子。
“嗯,我会给他说的。”叶妃舒明白南音其实是想通过自己告诉白禹,估计现在南音见不到白禹,才会来找自己。
南音双手交叠自然地放在膝头,那双手竟然看着跟白色的棉布裙子一个颜色,白的通透。
清明时节雨纷纷,春天里也总是这样雨丝连绵的阴沉天气。花园里被春雨浇灌过的花草冒出了清翠的一点儿嫩芽,偶尔一两只燕子,身姿轻盈地飞过树叶之间。
南音看着这一副安静的春景出了会神,意识到自己在叶妃舒面前失态了,她歉意地对着叶妃舒笑了笑。
“其实……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南音的红唇轻颤,在这样的日子里面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可是偌大的神秘庄园里面,却找不出几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
似乎只有面前这位叶妃舒了。
管家端上了下午茶和芝士蛋糕,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在南音的后面站定了,目光紧盯着南音,这是在防备她。
南音端起冒着热气的奶茶轻啜一口,隔着热气,她的双眸里面氤氲出了朦胧的水光,比飘渺的雾气还要美。
叶妃舒心底里面叹口气,这样的极品美人,居然会遇到那样的悲惨事情。
门铃响起,打破了这个时候的尴尬的气氛。管家高兴地将人迎了进来,“夫人,是小少爷回来了。”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毕念己,叶妃舒高兴地站起来,俯下身去抱了抱念己。
“玩的开心吗?”她忍不住揉了揉孩子的脸颊,还好,并没有变瘦。
“还行。”毕念己不是第一次出国了,那个岛屿几乎每一年都会去过冬,因为那个岛屿是毕家买下来的产业,专门用来冬天度假的。
砰地一声,南音不小心将手里的杯子给砸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两行泪顺着她白腻的脸颊上流了下来,“思安,思安吗?”
毕念己咋然看到南音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英挺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怎么在这儿?我不是什么思安,我叫毕念己。”
南音美丽的眸子倏然间睁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捂住了唇,低低地道了一声“对不起。”几乎是小跑着走出了别墅。
“妈妈,别管她。”毕念己抓住了叶妃舒的手,撒娇道,“我饿了,想吃你煮的面。”
叶妃舒收回了心思,心疼他回来风尘仆仆,立刻转到了厨房里面去。
南音起先飞奔的步子变得缓慢下来,任由连绵的细雨一点点地打湿了身上单薄的棉布裙子,寒意随着湿意渗进肌理。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应该就跟刚才那个毕念己一样大了吧?
自己在疯疯癫癫的时候就记得自己好像抱思安,开始还以为是梦,可是现在想来才知道不是梦,是有一个跟自己的思安一模一样的孩子。
雨雾中,南音仰起了脸,如同白瓷般的肌肤上都是细密的水珠,宛若是一朵盛开在雨中的梨花。
经历过当年那样的事情,她的人生钟摆似乎也停在了那个时刻。
她不甘心……不甘心再这样过下去。
连绵阴沉的雨下了整整一天,在天色彻底暗下去的时候,南音一直等的人终于来了。
低沉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后。
“有什么事,说吧。”
白禹开门见山。
南音慢慢转过身,身体有点僵硬,因为她不知不觉地保持这个动作保持了一个下午。
“我知道你想杀了那个人。我愿意出手帮你。”
南音凝视着白禹,房间里的光线微暗,他英俊的面孔有一半隐匿在阴翳中,看不清他的眸光。
不过她也猜得到,那是一片深深的暗海,看不到底。那是容不得人窥探的,防备而又锐利的如同一把匕首。
“帮我?”白禹冷笑一声,他不需要她的帮助,“你以为我会放你出去?”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犀利,轻易就能说穿别人的意图。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太多心眼只会惹来他的不悦,后面就更难以打交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我是一张牌能够威胁到那个人是不是?你觉得真要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那个人还会顾及我?”
南音双手暗地里拳起,沉静美丽的面上闪过狠戾,“不如让我去他身边,亲自下手杀了他。再不济,也可以和你来个里应外合。”
啪地一声,一瞬间的火光如流星,照亮了白禹俊颜上的讽刺,他吐出一口烟雾,将点燃的雪茄夹在修长的手指间。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白禹的声音骤然间变冷,“放着让你去跟你那个叔叔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南音脸上一白,腾地一下站起来,白裙底下单薄的身体颤抖起来。
看得出来她是激动了,只是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因为被提及了这个禁忌的乱伦情分。
白禹欣赏着南音脸上扭曲的压抑,低头看了看表,来这里已经超过了五分钟,已经到自己的极限了。他没有多大兴趣跟这个人聊。
“没错,我承认,我爱过我的叔叔。我的亲叔叔!”
就在白禹准备走人的时候,南音抖着声音开口,“可是,就在他把我送到了老外的床上,用来求的投资的时候,我对他的感情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毕夏然,我现在恐怕不知道要被他送给多少个男人,换取多少笔投资。”
这些都是压抑在心底里的血泪,曾经以为这是伴随着一辈子的痛楚,可是如今再说起,她就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旧时光里的灰尘,吹一吹,忍一忍,就过了。
那个人能够爬到现在的高位,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靠着南音这个美丽的尤物。
这狗血的剧情在白禹看来是极其无聊。
一个能突破世俗喜欢上亲叔叔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心?
白禹多多少少也知道毕夏然被一个女人伤得多深。能让这个一向是风流成性的弟弟牵挂不放的,除开容貌过人,还有一种就是冷艳疏离的白玫瑰,如同南音这样心底里有人的尤物。
“我不爱看言情故事,尤其是这种乱伦的。我不好那口。”白禹的声音里面说不出的讽刺,手按在了鎏金的门把手上,准备开门走人。
南音站起来,“你站住!白!禹!”
白禹不敢相信地顿住了步子,转头的动作就像是电影里面的慢镜头,心里波澜起伏,俊脸上却是一派高山的沉稳。
他眯着眸子,敛着眸光,盯着南音。
她的唇刚才被自己咬过了,充血而嫣红,泛着鬼魅的红光,更衬得眉目如画。
只是这张美丽绝伦的脸上浮着奇怪的表情。
南音昂起了脖子,顶住白禹含着压力的眸光,“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毕夏然。”
白禹勾唇一笑,笑容里说不出的邪魅,“南音,我看你的病还没有好,明天我会找本市最有名的精神专家来给你治疗。”
看似含着笑意里的话里透着威胁。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南音已经没有了退路,“我很正常,所以我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不是毕夏然,即使你在很多方面跟他很像。我知道,他有个同胞的哥哥,叫做白禹。你是白禹。”
南音的语气很肯定。
白禹回转身看着南音,这个女人很聪明,出乎他的意料。
“毕夏然去哪儿了?”南音的双眸忽然间失去了神采,落到了墙面上悬挂着的照片上,他抱着自己,笑容里面满满的都是宠溺。
那是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是感受不到的。
“死了。”
南音紧闭上眼睛,跟自己猜想的一样。
“怎么死的?”
白禹冷哼一声,“你觉得呢?南音,如果夏然不是遇到了你,也不见得会死。”
南音喃喃地道,“是,我也觉得……”
记忆里面一个算命先生对她这样说过,三合昌曲,贵妃好色。当时她不明白,找了一个学中文的同学问什么意思。那同学看了看她的样子,只说她情事上会有多波折。
她后面还真的郁闷了,那个人发现了她的郁闷,她就将个批命告诉了他。
“夸音音你会有号令男人的本事。”
现在想来那个人说的这话轻佻而又暧昧,失了长辈的威严。
其实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
她的美丽是致命的武器,给她带来了荣耀也带来了痛苦。
贵妃好色里的杨贵妃,最后不就是被唐明皇赐死在马嵬坡吗?作为红颜祸水被男人赐死,挑起了安史之乱。
南音轻轻拭去眼边的泪水,看着跟毕夏然一模一样脸孔的白禹,“我不想这样活着,我要那个毁了我一切的男人付出代价!”
仇恨注入她的身体,眸光里闪烁着狠戾的光,南音就像是从地狱中行来的女人,即使一身白衣胜雪,也难以裹住她身体里迸发出黑暗气息。
清明节前一天,叶妃舒特意陪着南音一起去了墓园。
也不知道南音和白禹说了什么,他开始准许南音自由走动。
窗外是阴郁的雨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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